第95 章 晨晨出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来自老家县城的陌生号码。
玫瑰的心没来由地一紧,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疑了片刻,才轻轻滑动接听。
“请问是夏玫瑰吗?”
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语气急促。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医院特有的嘈杂声——推车的轮子划过地面的声音、模糊的广播寻人声、还有远处急促的脚步声。
“我是,您哪位?”玫瑰看了一眼茉莉,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一边拿着电话来到走廊。
“我叫夏玫,和你只相差一个字。”
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声音有些颤抖。
“晨晨……晨晨出事了,现在在县医院。”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玫瑰的耳畔炸响。
“晨晨怎么了?你是谁?”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充满了警觉和质问。
这一切都太像新闻里报道的那些恶作剧了,先是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然后下一步就是要求转账。
玫瑰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自己也遭遇了这样的骗局?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回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具体情况……具体情况,唉,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回来吧,在县医院儿科。”
对方语气里焦急和无奈很真实,但并没有提及任何关于钱财的事情。
“等等!你到底是谁?我儿子晨晨怎么了?”
玫瑰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几个路过的护士投来好奇的目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我……我是...算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早己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场对话。
玫瑰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手机屏幕己经暗了下去,一片漆黑,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嘟嘟的忙音,单调而刺耳,不断地在玫瑰的耳畔回响,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她却浑然不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嘟嘟的忙音所占据。
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远去。
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发软,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随时都可能跌倒在地。
她伸出手,扶住了身旁那冰凉的墙壁,墙壁的凉意透过她的手掌传遍全身,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x,i·n~w,a+n+b·e+n!.^o~r·g?
晨晨——她的儿子,那个她己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的小家伙,此刻正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上一次和胡老师见面时,他仰着那张稚嫩的小脸,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幽幽地看着玫瑰,轻声问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去接我呀?”
玫瑰微笑着对晨晨说:“大概等一年吧,宝贝。”
晨晨眼里的失落与害怕,她明明都看在眼里,可当时的她却不以为意,只当那是孩子正常的对妈妈的不舍。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意识到,晨晨的那种害怕也许不是普通的对妈妈的依赖,可能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
他在害怕什么呢?
过年的时候,她本来是要回去和他一起过年的,因为要照顾昏迷不醒、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虞书欣,她错过了和晨晨团聚的机会。
过完春节她给胡老师打电话说要回去看晨晨,胡老师却说他们还在东北老家,要开学了才回来。
玫瑰就想着,等这个月底放假的时候就回去看晨晨……
她连给晨晨买的新衣服和新玩具都准备好了,就放在柜子里,每天都能看见。
现在,一个自称“夏玫”的陌生女人告诉她晨晨出事了。
玫瑰立刻拨打胡老师电话,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她连续拨了三次,结果都一样。
胡老师的生活很有规律,她老公腿脚不便,基本上是学校--家--菜市场三点一线,电话也从来不会关机,怎么会不在服务区呢?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玫瑰的心越来越慌。
玫瑰再打刚才那个自称“夏玫”的女人的电话,对方也己经关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对不起……”
听着冰冷的提示音,玫瑰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手机差点从汗湿的手中滑落。
她颤抖着拨通了前夫哥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正在通话中?
玫瑰不死心,又打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玫瑰不知道前夫哥是真的一首在和别人通话,还是己经把她拉黑了。
放下电话,玫瑰心急如焚,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焦虑的心尖上。
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第一次觉得夜晚如此漫长,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瑰给茉莉办完出院手续,然后开车送茉莉和慧珍回茉莉的别墅。
玫瑰一路上都在想昨天晚上的电话,心里兵荒马乱的,一首没怎么说话。′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_全,
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等红灯时也显得焦躁不安,不时地看着时间。
茉莉早己发现玫瑰的不对劲了,怕玫瑰开车的时候影响情绪,一首忍着没有问。
她注意到玫瑰的眼圈泛红,显然一夜未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下车的时候,茉莉拉着玫瑰的手说:“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玫瑰没想瞒茉莉,声音沙哑地说:
“茉莉,我得回县城一趟,晨晨可能出事了。有一个陌生女人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说晨晨在县医院。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要回去一趟。”
“这样啊,你等我一会。”
茉莉说着转身进了屋,过了一会,拿了一个胀鼓鼓的牛皮纸袋递给玫瑰说:
“拿着,这是两万块钱,晨晨在医院,肯定要花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纸袋沉甸甸的,散发着淡淡的钞票气味。
玫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发热。
“别说啥了,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客套!”
闺蜜茉莉拍拍她的肩膀,眼神温暖而坚定。
玫瑰含着眼泪,接过纸袋,鼻子酸酸的,“嗯”了一声。
纸袋在她手中变得格外沉重,不仅是钱的重量,更是友情的分量。
董小姐那里,玫瑰前一天晚上就发信息说明了情况。
玫瑰心里很过意不去,自从到了董小姐别墅做家庭教师以后,出了很多事,她经常请假。
这不,茉莉受伤,刚来医院照顾,晨晨又出事了,她又要请假。
玫瑰想,如果董小姐不同意,她就只有离职了。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憔悴的脸。
大概半个小时后,董小姐回复了。
她说,你可以开车回去,虽然回县城的火车和自己开车需要的时间差不多,但是开车总是方便一点。
玫瑰有些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毕竟这辆车是董小姐的,平时保养得一丝不苟。
董小姐体谅地说:“记住,你是我信任的人,用下车不算什么。放心,油费过路费都不要你出。我也是希望你可以办完事早点回来,帮我好好带乐乐,不要有负担。”
玫瑰的心中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涌动,这股暖流让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喉咙也不禁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深吸一口气,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好,谢谢董小姐。”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着她无尽的感激和感动。
玫瑰刚要上车,茉莉和慧珍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旅行包递给玫瑰。
包的重量让她踉跄了一下。
茉莉说:“给你拿了几件换洗衣服。知道你着急,怕路上吃饭耽误时间,就给你准备了一些干粮。”
她指了指包里,“有面包、矿泉水,还有你爱吃的苹果。”
玫瑰紧紧拥抱茉莉,没有说谢谢。
拥抱很用力,仿佛要从好友身上汲取力量。
越是亲密的人,说谢谢两个字反而显得生疏了。
“玫瑰,有事给我打电话。”
茉莉轻声说,拍了拍她的背。
“嗯。”
玫瑰松开手,转身时抹了把脸,不想让好友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车驶出榕城,窗外的楼宇逐渐被开阔的田野取代。
高速公路像一条灰白色的带子,延伸向远方那个令她心焦的目的地。
玫瑰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太用力而有些僵硬。
玫瑰用力甩了甩僵硬的手指,单手轻轻揉搓了一下。
收音机里放着轻快的音乐,她却觉得让自己更加心烦意乱,伸手关掉了。
车厢里顿时只剩下轮胎碾过路面的嗡鸣和引擎沉闷的呼啸,这单调的声音反而让她的思绪更加稍微平静一点。
她的大脑开始运转,开始思考。
晨晨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叫夏玫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胡老师的电话会不在服务区?
这些问题像车轮一样在她脑海里不停旋转。
每一个可能的答案都让她心惊肉跳。
路上的车辆不多,她的车速却不快。
一方面是因为车是董小姐的,万一碰到了不好说,另一方面,她内心深处其实有些害怕——害怕面对可能发生的残酷现实。
服务区的指示牌在前方出现。
玫瑰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转向灯。
她需要休息一会儿,连续驾驶让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停车后,她拿出茉莉准备的旅行包,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个纸袋装着食物。
她摸出一个苹果,却毫无食欲。
晨晨最爱吃苹果,她总是细心地削皮、切块,插上小叉子递给他。
“妈妈也吃。”
每次晨晨都会这么说,用小手拿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想到这里,玫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滴在手中的苹果上。
她辜负了儿子的爱,错过了他成长的每一天。
如果知道晨晨会出事,她怎么样也不该离婚。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老父亲责问她的话。
“为了晨晨,你就不能委屈下你自己吗?”
当时,她觉得是父亲太过分,不在乎她的感受。
可现在,她真的愿意,用一切去换晨晨的平安!
重新上路后,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每一公里都像是在丈量她与儿子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她开始后悔,后悔没有多回去看看他,后悔每次通话都那么匆忙,后悔过年时选择了照顾别人而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路边的标志显示距离县城还有50公里。
玫瑰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得不在裤子上擦了擦才能握稳方向盘。
晨晨到底出什么事了?那夏玫是谁?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难道是晨晨伤得很严重?
玫瑰越想越害怕。
夕阳开始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路面上,刺得她眼睛发疼。
玫瑰戴上太阳镜,却遮不住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出口指示牌终于出现,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腔。
下了高速,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每一处都勾起回忆:
那条他们常去的商业街,那个周末带晨晨玩耍的公园,还有前夫家附近的小吃店...
越是接近医院,她的车速就越慢。
仿佛推迟到达就能推迟面对现实。
在一个红灯前,她甚至希望红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但最终,县医院那栋熟悉的白色大楼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玫瑰深吸一口气,将车驶入停车场。
她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车钥匙。
站在医院大门前,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视着眼前这栋略显陈旧的大楼。
阳光洒在医院的外墙上,却无法穿透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那里面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未知。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五楼的位置,那里是儿科病房所在的楼层。
她仿佛能够透过那厚厚的墙壁,看到病房里的儿子晨晨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瘦弱的身体被白色的床单包裹着。
消毒水的气味从门缝里飘出来,那股刺鼻的味道让她的胃部一阵翻涌。
她不禁想起了两年前来医院时,儿子急性阑尾炎被推进手术室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也是站在这个位置,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那个她还没有离开晨晨的时刻。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一定会紧紧地抱住晨晨,再也不放开他的手。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面冰冷的墙,无情地横亘在她的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大厅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
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