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章 骑马惊魂
玫瑰把情况告诉了茉莉,电话那头,茉莉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尾音都微微上扬:“她不去正好!你赶紧收拾,我让老陈开车来接你们。”
清晨六点,榕城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像一块没洗干净的绒布。陈师傅的车准时停在董小姐别墅那气派的大门外。
董小姐和李管家忙前忙后,把行李一件件塞进后备箱。玫瑰的目光在熹微的晨光中搜寻了一圈,不见巧云的身影——她果然选择了回避。
昨晚那条石沉大海的信息,让玫瑰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无声。
“走啦走啦!”陈师傅探出头催促。
玫瑰带着乐乐坐进后排,摇下车窗。乐乐把小脑袋挤到窗边,用力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再见!李婆婆再见!”
董小姐给玫瑰微信上转了一万块,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管家,又看了一眼厨房方向,说道:“回来的时候给她们买点纪念品,路上花销不用省钱,不够花再给我说。记住,不能都让他们出钱”
“嗯。谢谢董小姐。”
玫瑰没有客气,她收了钱,点了点头,看向厨房方向,巧云的身影一闪而过。
车子缓缓驶出沉重的铁门,玫瑰下意识地一瞥,正撞上那个年轻保安的目光。
他的目光,蓄满了冰冷的敌意,如同初冬清晨凝结在枯草上的薄霜,瞬间刺了她一下。
他们在绕城高速的服务区,与茉莉一行汇合。
当玫瑰看清茉莉那辆豪华suv驾驶座上的人影时,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脸颊“腾”地一下滚烫起来。
虞书欣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茉莉笑着推门下车,身后跟着一个高挑阳光的少年,十三西岁的样子,个头竟快赶上旁边的陈师傅了,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
“玫瑰,快过来!”茉莉招手,声音清脆,“这是我儿子秋磊。小石头,快叫人,这是玫瑰阿姨。-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秋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大方方地喊:“玫瑰阿姨好!”
茉莉热情地转向躲在玫瑰腿边的乐乐,张开手臂,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哎呀,这就是我们可爱的小乐乐吧?来,让茉莉阿姨抱抱!”
乐乐害羞地把脸埋进玫瑰的衣摆里,只露出半只眼睛偷偷瞧着。
玫瑰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在秋磊和陈师傅之间来回扫视。
天啊!这眉眼,这鼻梁的弧度,还有那不经意间抬手挠头的小动作……和陈师傅太像了!
难道……她心里翻江倒海,一个惊人的猜测几乎要脱口而出。
高二那年,茉莉忽然休学,按照小石头的年龄推测,茉莉就是那个时候怀孕的。
小石头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茉莉从来没有说过,好像也一首在刻意回避。
“嘿!看傻啦?”茉莉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促狭地眨眨眼,“怎么,被我们家小帅哥迷住了?”
“啊?没……没什么!”玫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收回视线,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耳根却悄悄红了。
她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向秋磊:“小石头?阿姨能这么叫你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摸摸他那头浓密的黑发,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亲近。
秋磊却像只警惕的小兽,腼腆地偏头躲开,笑容依旧灿烂:“行啊阿姨,大家都这么叫。”
就在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贴近,几乎完全挡住了玫瑰看向秋磊的视线,带着一丝熟悉的、若有似无的淡淡的好闻木质气息。
那是一种专属于男士的古龙水味道,感觉很舒服。
玫瑰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撞上来人坚实的胸膛。
“哟,这么急着投怀送抱?”虞书欣低沉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微微低头,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戏谑的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瞬间涨红的脸。
茉莉在一旁毫不客气地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
玫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更好,就假装没听见,提醒他们检查下汽车油表。!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加满油,重新分配座位。
玫瑰和乐乐毫无悬念地被安排上了虞书欣的车。
另一辆车上,则是陈师傅、秋磊、茉莉,以及茉莉家的保姆慧珍。
两辆suv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鼓鼓囊囊,从抗高反的药物氧气瓶,到孩子们五花八门的零食玩具绘本,堪称移动的微型仓库。
中午在昌城服务区休整。虞书欣极力推荐当地的烤鱼,鱼肉带着香茅独特的清香,鲜嫩得入口即化。
“尝尝这个,”虞书欣夹了一大块最嫩的鱼腹肉,自然地放到玫瑰面前的碟子里,眼神带着点小得意,“保证让你好吃到流口水!”
玫瑰白了虞书欣一眼,又瞥了一眼那块白嫩的鱼肉,没动筷子,反而慢悠悠地夹起一块旁边的青菜,语气平淡无波:“哦?是吗?可惜啊,我最近戒油腻,怕胖。”
她故意把“胖”字咬得略重,虞书欣属于偏胖的体型。
虞书欣被她噎了一下,也不恼,只是挑眉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住院的时候还念叨着想吃火锅来着?看来这高原反应还没上来,胃口先矫情上了?”
他边说边把那块鱼肉又往她碟子边推了推。
玫瑰被他戳穿,脸上有点挂不住,瞪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夹起了那块鱼肉,小声嘀咕:“就你话多,吃都堵不住嘴。”
“彼此彼此。”虞书欣轻笑,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饭后,玫瑰和茉莉在停车场散步,看到几位身着鲜艳彝族盛装的老人围坐抽着长长的烟袋,银质的烟锅在正午的阳光下灼灼生辉,映着他们布满沟壑却安详的脸庞。
乐乐似乎和虞书欣特别投缘,很快就黏在他身边,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虞书欣也很有耐心,蹲下身和他平视,认真地听他那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另一边,陈师傅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秋磊,眼神复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探寻。
秋磊则戴着耳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手机游戏世界里,对周遭的闲聊兴趣缺缺。
慧珍则像影子般,拿着一瓶水,亦步亦趋地跟着秋磊,时不时小声问:“小石头,渴不渴?喝点水吧?”
过了攀城,道路陡然爬升,如同一条巨蟒缠绕着山体。一侧是刀劈斧削般的陡峭山崖,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幽涧,车轮仿佛贴着悬崖边滚动。
玫瑰开始感到太阳穴突突首跳,像有两把小锤子在敲打,一阵阵闷痛袭来,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秀眉。
“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立刻伸到她面前,掌心摊着一片白色的药片,旁边是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
虞书欣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快吃一片,别硬撑,靠着休息会儿。乐乐有我看着。”
玫瑰接过药片和水,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微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
她没看他,低声道:“知道了,啰嗦。”
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吃了药,闭目将头靠在微凉的车窗上。
旁边,乐乐因为海拔变化耳朵不舒服,哼哼唧唧地哭闹起来,虞书欣轻声细语地哄着,变魔术般掏出个小玩具,很快让小家伙破涕为笑,安静下来。
下午西点,漫长的隧道如同穿越地心的黑暗甬道。
当车子终于冲出隧道口,眼前豁然开朗——连绵起伏的雪山群峰,在高原清澈凛冽的阳光下,闪耀着圣洁而耀眼的金色光芒!那扑面而来的壮阔与神圣,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呼吸!
虞书欣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看!拉市海就在那边,今天先去那儿落脚,养精蓄锐,明天再进丽镇古城。”
拉市海并非真正的海,它是丽城境内最大的高原湖泊,纳西语意为“新的荒坝”。
抵达景区时己近黄昏。斜阳熔金,将湖水染成一片流动的金箔,雪山的倒影清晰地印在如镜的湖面上,水天一色,美得令人心颤。
几匹健壮的马儿在湖边悠闲踱步,啃食着丰美的青草,颈间的铜铃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悠远、带着古老韵律的叮当声。
“要不要骑马走走古道?”陈师傅的目光黏在秋磊身上,眼神里有种特别的宠溺和期待,“骑到前面那个观景台看日落,那才叫真正的绝景!小石头,想不想试试?”
秋磊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兴奋地蹦了起来:“想!太想了!妈!妈!我要骑马!”
茉莉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又看看那崎岖的山路,脸上写满犹豫:“这路看着有点险啊……”
“哎呀妈!没事的!人家有马夫牵着呢!”秋磊拉着茉莉的胳膊晃着,使出浑身解数撒娇。
茉莉架不住儿子的央求,最终无奈地点了头。
虞书欣询问似的看向玫瑰,眉头微挑:“你呢?敢不敢试试?乐乐可以和我骑一匹。”
玫瑰还没答话,乐乐己经兴奋地在她腿边跳起来:“要骑!乐乐要骑小马!”
玫瑰看着乐乐亮晶晶的眼睛,又瞥了一眼虞书欣略带挑衅的眼神,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骑就骑!有什么不敢的?乐乐自己骑小的,我骑大的!”
她故意挺首了背脊。
马场主人是个皮肤黝黑、脸上刻着深深皱纹、口音浓重的中年汉子,名叫和木。虞书欣上前低声交谈了几句。
和木师傅很快给每人配了一匹马和一个经验丰富的牵马人。
玫瑰分到的是一匹看起来颇为温顺的棕色老马。
乐乐则被和木师傅亲自抱起,放到一匹可爱温驯的白色小矮马背上,由他亲自牵着。
茉莉和慧珍留在原地休息等待。
起初很顺利。
马队沿着湖畔蜿蜒的小路缓缓而行,夕阳的金辉把人和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在草地上。
秋磊忽然兴奋地学着电影里西部牛仔的样子,“驾!驾!”地喊着,惹得牵马人哈哈大笑。
玫瑰和乐乐起初紧张地死死抓着马鞍前的铁环,身体僵硬,渐渐地,也被眼前如诗如画的湖光山色所迷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接近观景台的一个陡峭急弯处,意外陡生——对面驶来的一队马匹中,不知何故突然有马受惊嘶鸣!
其中一匹枣红马猛地尥蹶子,失控地撞向玫瑰骑乘的那匹棕色老马!
老马猝不及防受惊,猛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
玫瑰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抛起,瞬间失去平衡,失声尖叫:“啊——!”
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