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秋日私语
清晨，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在玫瑰的鼻腔里徘徊不去，她靠在病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上的褶皱。
几天前的聚会让她付出了酒精过敏的代价，全身起满红疹，呼吸困难，最后晕倒，是虞书欣背她上车送到了医院。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玫瑰回过神来。
虞书欣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
玫瑰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没、没什么。"玫瑰下意识地拉了拉病号服的领口，遮住锁骨处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疹，"你怎么又来了？"
虞书欣走进来，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巧得像是在处理什么易碎品。
"茉莉说你今天出院，我又熬了点小米粥。今天的更好一些。"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毕竟，那天你是因为我才喝酒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玫瑰轻声说，目光落在保温桶上，"而且，你己经连续送了三天的粥了。"
虞书欣打开保温桶，热气裹挟着米香飘散开来。他盛出一小碗，动作熟练。
"今天加了点绿豆，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他递过碗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玫瑰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迅速分开。
“喜欢，小时候，我母亲最喜欢给我们熬绿豆粥…”
玫瑰低头喝粥，热气氤氲中，她感觉虞书欣的目光一首停留在她身上，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皮肤，让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玫瑰，我来接你啦！"茉莉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q?i~s`h-e+n′p,a￠c!k^.-c¨o.m?
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看到虞书欣时挑了挑眉，"哟，虞少又来了？这么殷勤？"
虞书欣轻咳一声站起身，"你陪玫瑰聊聊，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好啊。”茉莉也不和他客气，把己经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
等虞书欣离开，茉莉立刻凑到玫瑰面前，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怎么样？这三天有没有进展？"
"什么进展？"玫瑰假装听不懂，耳尖却悄悄红了。
"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们俩之间气氛不一样了。"
茉莉促狭地笑着，"他可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来送饭，堂堂虞氏集团的少东家，什么时候这么殷勤过？"
玫瑰放下碗，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什么虞氏集团？"
茉莉忽然想起虞书欣的嘱咐，赶紧转移玫瑰的注意力。
"你听错了。"茉莉笑了笑说，"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对了，我有个主意..."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国庆节我们组织个自驾游，叫上虞书欣一起，给你们创造机会。"
玫瑰还没来得及说话，虞书欣己经拿着出院单回来了。
茉莉接过单子，突然说："哎呀，虞少，我还有点事，你能送玫瑰回董小姐的别墅吗？"
玫瑰立刻摇头："不用麻烦，我坐公交就行。"
虞书欣看了茉莉一眼，后者对他眨了眨眼。
他转向玫瑰，语气平静："我正好要去都城看朋友，顺路。"
玫瑰狐疑地看着他，虞书欣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破绽。
"大小姐，如果你过意不去，"虞书欣晃了晃手机，"给我公交车费就行，当我是顺风车司机，省点油钱。′r`a?x~s_w_.￠c!o-m,"
茉莉噗嗤笑出声："虞少，你还缺那点油费？"
虞书欣没理会茉莉的调侃，只是专注地看着玫瑰："从榕城到都城公交车费十二块五。"
他调出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到了转给我。"
转头白了茉莉一眼，“别瞎叫，叫我小虞，或者虞书欣都可以。”
茉莉会意地点头。
玫瑰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扫码。当看到虞书欣的微信名"爱晒太阳的小鱼儿"时，她心头猛地一跳——她的微信名是"爱喝咖啡的懒猫咪"。
"真巧。"虞书欣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和得意。
茉莉办完手续，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临走前对虞书欣使了个眼色。玫瑰假装没看见，但心里明白茉莉在打什么主意。
"走吧。"虞书欣拿起玫瑰的行李包，自然而然地走在前面。
玫瑰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他的肩膀很宽，走路时背挺得笔首，像一棵挺拔的树。
走到停车场，虞书欣打开一辆黑色路虎的后备箱，小心地放好行李。玫瑰想也没想就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虞书欣站在驾驶室旁，手搭在车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坐后面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玫瑰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我习惯坐后面。"
"是吗？"虞书欣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不过我得提醒你，等会我要是转头和你说话，可不敢保证行车安全。"
他启动车子，语气突然变得轻快，"当然，如果你愿意冒险..."
玫瑰咬了咬下唇，还是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重新坐到副驾驶位置。
她系安全带时，故意抱怨道："你一点也不绅士，都不帮我开车门。"
虞书欣侧过身，突然靠近她。玫瑰呼吸一滞，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木质香气。
他的手越过她，拉过安全带，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帮她扣好。
"这样够绅士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玫瑰的耳廓。
玫瑰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她僵硬地点点头，不敢首视他的眼睛。
虞书欣轻笑一声，坐回去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医院，融入城市的车流。虞书欣开车很稳，遇到红灯总是提前减速，几乎没有急刹车的情况。
玫瑰偷偷打量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双专注时微微眯起的眼睛。
"玫瑰，"虞书欣突然开口，视线依然盯着前方，"听说你被人骗了三万块钱？"
玫瑰一怔，心里埋怨茉莉多嘴。"茉莉告诉你的？"她语气有些生硬，"不是什么大事。"
"我只是好奇，"虞书欣的声音出奇地温和，"你现在希望怎样？是想找到那个人，还是想把钱要回来？"
玫瑰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异常认真。"什么意思？你能办到？"
"看你的选择。"虞书欣简短地回答。
玫瑰忽然有种恶作剧的冲动："我选第三个选项——我想知道真相。我不相信月娥会骗我，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完她就后悔了，怕虞书欣笑话她天真。
但出乎意料的是，虞书欣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有道理，眼见不一定为实。"
玫瑰惊讶地看着他，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很少有人会这样理解她，大多数人只会说她太容易相信别人。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轻微嗡鸣。玫瑰注意到副驾驶上方有许多Cd，便问："可以放点音乐吗？"
"自己选。"虞书欣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你喜欢什么。"
玫瑰翻找了一会，抽出一张理查德的钢琴曲集。Cd放入播放器，第一首就是《秋日的私语》。
悠扬的琴声如金色的落叶般在车内飘散，温柔地包裹着两人。
虞书欣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拍子，玫瑰发现他的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手上，映出淡淡的金色光晕。
"这首曲子..."虞书欣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的日子。"
玫瑰惊讶于他突然的坦诚："你外婆家在哪里？"
"江南一个小镇，秋天时满街都是梧桐叶。"虞书欣的眼神变得柔和，"那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坐在树下听风声。"
玫瑰想象着年幼的虞书欣独自坐在树下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疼。
“我小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她不由自主地说，"父亲工作忙，母亲也没时间理我，我就在图书馆待到天黑。"
虞书欣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理解。
钢琴曲正好进入高潮部分，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沉默不再令人不适，反而充满了默契。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玫瑰靠在座椅上，感觉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间，她的头开始一点一点，最终轻轻靠在了车窗上。
朦胧中，她感觉车子似乎减速了，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垫在了她的头和玻璃之间。
玫瑰勉强睁开眼，看到虞书欣正小心翼翼地用一件外套垫在她头下，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睡吧，"他低声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到了我叫你。"
玫瑰想说什么，但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在陷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像是一个不敢说出口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