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身份
素什锦，本帮酱鸭。
张慧妍夹了一筷子素什锦，尝了一口，“香油拌的，还不错。”
“好歹是一个轮胎。”
张慧妍笑了。
整个人似乎挺放松的。
她笑起来，明眸善睐。
就像天上的星辰。
赵嘉宇吃了一块酱鸭。
米其林餐厅的唯一优点，量少，连酱鸭都不用吐骨头，一小块酱鸭肉，一口一个。
张慧妍同他闲聊起了他过去的经历。
“创业辛苦吗？”
“当然了，白天要做业务，做管理，晚上要出去搞关系。还要陪着那些客户洗桑拿，去唱k，有时候还要去夜场，都要喝吐了。”
张慧妍问，“现在不也一样吗？”
赵嘉宇端着茶杯，摇了摇头。
“创业是员工问我讨工资，体制内的企业是我问政府讨工资，心里有底不是？”
“创业的确是很辛苦的，成功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创业企业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张慧妍低头喝茶，几缕发丝垂下。
发丝顺着脸庞的弧度，带着些许卷曲，将她的面容，变得更柔和。
赵嘉宇心想，秦御不就是创业者中的翘楚么？创业十年做到上亿估值。
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现在，还难过吗？
想问，但不敢问。
关于她的情感话题，他怕踩到雷区。
面对她，想博她一笑，又怕惹她着恼。
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敢问太多，盼着她自己愿意诉说。
赵嘉宇选择让她多了解自己。
“刚创业那会儿真的很辛苦，陪投资人吃，陪客户吃，陪银行吃，一次一晚上赶了4场，喝了2斤白酒，首接送医院了。”
“体制内也一样的，只是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夸张，但是经济条线，不吃饭怎么干活？”
张慧妍细嚼慢咽素什锦。
今天这餐饭，对她而言，也是难得的放松。
就吃这件事本身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追求的。
甚至因为应酬太多，让她很抵触在餐厅吃饭。
和谁吃很重要，今天这顿饭，倒是吃得放松。
和赵嘉宇相处，说话不必顾忌太多，能保持一份真诚，己是不易。
其实张慧妍对于赵嘉宇的职业选择一首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应聘我们镇？我想以你的条件，找个体制内稳定的工作不难。”
他问，“泉哥告诉你我家里的情况了？”
张慧妍只是吃菜，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赵嘉宇以为杜生泉忍不住把他卖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机密。·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于是道，“即便我爸妈不说，那些人也会照顾我，我觉得麻烦。那时候其实我的公司被估值了两千多万，但我三百万就把它卖了，坦白说，我真的是亏的。”
看来父母做的挺大。
张慧妍继续吃着素菜，嗯了一声。
赵嘉宇在张慧妍面前，不自觉就吐露了真心话。
“其实我也怕无意间给我爸妈惹了麻烦，我这人其实有点浑。”
张慧妍听了这句，很配合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认同他这个人的确有点浑。
“喂——”赵嘉宇有些不满，“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听听吗？”
“我请客还要讲好话给你听？我岂不是亏了？”
“你当是服务费。”
张慧妍沉默了一会儿，“你这还不浑吗？”
赵嘉宇笑着抗议，“可成熟稳重了。”
“是啊，”张慧妍吐出三个人来，“沈总，宸翰，胡晶。”
这名单还挺长，的确显得他有点浑。
“胡晶我可没得罪吧？”
“送洁琼去医院，绿色通道也是你开的，必须给你记一笔。”
赵嘉宇在她面前，只能缴械投降。
热菜上了。
“所有事情都是硬币的两面。要享受家族荣光，就要接受名利带来的无尽争斗，普通人拥有平凡的生活，却不会甘于平凡。”
话题又绕回了先前。
赵嘉宇提着筷子，看着面前的菜。
张慧妍催他，“吃菜，你自己点的菜，必须吃完，不准浪费。”
赵嘉宇举起了筷子，努力干饭。
“撑死也得吃完，妍妍请的，必须吃完。”
张慧妍不理会他，继续用勺子舀着豆腐吃。
吃豆腐都吃得那么赏心悦目。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拈着勺子时，微微翘起的如葱段一般的手指。
嘴唇张合之间，泛起的光泽。
白皙的脖颈，顺着她吞咽的动作，收缩了一下。
锁骨越发显得立体，项链也微微一晃。
赵嘉宇的心，就随着她的举手投足，而不断牵动。
不敢看得太露骨，却又无法收回目光。
张慧妍的睫毛一颤，双眼望向他。
赵嘉宇慌忙低头，看向碗里残存的油光。
如雷的心跳鼓动着他的耳膜，大脑也越发不受控制。
这样一顿饭，可让人怎么吃啊？！
赵嘉宇不知如何继续话题。
两个人吃饭，倒是有些沉闷了。
他怕张慧妍觉得不耐烦，偷觑了她一眼。\第￠一,看-书`网′ _已\发\布~最`新.章?节,
张慧妍依然优雅，单手支颐，看着面前的菜，没有再动筷。
“不过你的想法也对，能给初创企业那么高的估值，无非是想给你家里送钱。”
一次性送2000万，可见赵嘉宇家里有位实权派。
赵嘉宇撇了撇嘴，“送钱和送命，有时候当事人是分不清的。”
张慧妍，“可不交点把柄，太干净也没人敢用。”
赵嘉宇不免疑惑，她给谁交过把柄吗？
周潇？
但这样子，又觉得不像。
“那也是我家老头子该关心的事，我没必要给他添堵。”
张慧妍点了点头说，“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胡言乱语，我是小赵。”
张慧妍用公勺舀了一勺蟹粉豆腐给他，“吃豆腐吧，小赵总。”
赵嘉宇说，“那怎么办，我爸那个位置，再一步就能上天庭了，他谨慎，我们也得谨慎，所以我妈为了这事儿，上次要提她去兰华，你知道的，兰华的总部在浦江，我妈就没去，怕惹麻烦。”
张慧妍挑了挑眉。
赵嘉宇品着这话里的味道不对，他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爸妈是谁？”
张慧妍摇头道，“不知道。”
“你刚才是框我？”
张慧妍抿唇笑。
“那可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赵嘉宇气恼，“好啊，妍妍，你不做人。”
张慧妍“嗯”了一声说，“吃豆腐。”
赵嘉宇瞪眼，“你再这样我要吃你豆腐了。”
张慧妍抬眼瞅他，“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没大没小。”
赵嘉宇咕哝，“说得好像你有亲弟弟似的。”
张慧妍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说，“鬼知道呢。”
赵嘉宇无语地问，“你在说什么？”
张慧妍夹了一块黑毛猪烧肉给他，“吃吧，能不能管一管你的嘴？”
赵嘉宇夹起肉说，“没有米饭。”
张慧妍对服务生说，“加两碗米饭。”
很多女生为了减肥，都控制碳水摄入。
“想不到你还吃米饭。”
张慧妍无语，“你点这种下饭菜，能不来点米饭吗？而且，米饭是优质碳水。”
赵嘉宇点点头。
刚松了口气。
张慧妍却盘算道，“所以，你父亲也在浦江，大领导，姓赵。”
区委书记赵礼文？
“一把手啊。”
赵嘉宇脸色一僵。
张慧妍也觉得夸张。
赵礼文的公子，来富安当老总，要不要这么离谱？
张慧妍接了米饭，默默舀了一勺蟹粉豆腐泄愤。
赵小公子在这儿玩啥呢？
咽下蟹粉豆腐拌饭。
“感谢赵公子来我们这里传经送宝，这下我有靠山了。”
张慧妍一时真不知自己这算是中了彩票，还是惹了麻烦。
赵嘉宇问，“你的靠山不是周潇？”
张慧妍笑，笑得赵嘉宇心里发毛。
赵嘉宇咳嗽一声，主动表示，“从今天开始，赵礼文就是你的后台了。”
张慧妍冷笑，“吃饭吧，话真多。”
赵嘉宇又接了一句，“方佩兰也是了。”
张慧妍这下更意外了，“方佩兰和赵礼文是夫妻？金广投资那个？”
这她居然不知道？
赵嘉宇把手放在胸前，比了半一个绅士的抚胸礼说，“不错，他们的儿子就是我。”
这可真呵呵了。
“虽然不能说是海城太子爷，但当之无愧是浦江太子爷。”
张慧妍这话，可真是太嘲讽了。
赵嘉宇小心翼翼地解释，“真没啥风光的。”
张慧妍能信他这话才有鬼，“估值2000万，真是够不风光的了。”
赵嘉宇连忙比了一个“嘘”说，“别胡说，我就一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
张慧妍无话可说，夹了一筷子蔬菜，“太子爷还是尝尝这个清炒豆苗吧。”
赵嘉宇敢怒不敢言。
张慧妍真是想不到，赵嘉宇居然是赵礼文的儿子。
不过也好，体制内有背景的人本就资源丰富，能够吃得比别人开，混得比别人好。
而赵嘉宇不时偷觑张慧妍，想知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什么态度。
可张慧妍端着碗，认真吃饭，再不说话。
让赵嘉宇也战战兢兢，食不知味。
美味珍馐，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张慧妍吃饱了，擦了擦嘴，终于说出一句，“挺好的，我对松林镇的经济工作更有信心了，有空请你家母亲大人莅临指导一下。”
赵嘉宇这下松了口气，开始扫荡参与。
咽下最后一口米饭，赵嘉宇说，“我建议她人就别来了，钱到位就行。”
张慧妍点点头，“今天这餐饭请得值回票价了，走吧。”
赵嘉宇看着被他扫荡干净的餐桌说，“我吃撑了，得散散步才能开得了车。”
张慧妍说，“我开车。”
赵嘉宇却立刻拦着了。
“你吃过酒酿圆子了，不能开车，会被查酒驾的，还是我开吧，我吃的是陈皮红豆沙，没别的，就是有点撑。”
张慧妍无语。
赵嘉宇就是喜欢看她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尤其那双美目一瞪，别有风情。
怎么会有这样风韵与灵动兼具，成熟与纯善并存的女人。
真的好想亲她啊。
赵嘉宇喉结一动，转过脸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走了走了，早点散完步回家了。”
张慧妍没好气道，“小鬼头，我的小时费很贵。”
赵嘉宇回身问，“能有少爷我贵？我都免费给你加钟了。”
“看来没少在外面玩啊，没有女朋友，但有很多女性朋友是吧？”
“如果这样算的话，那你也是我女朋友了。”
赵嘉宇这么说着，却不敢看她。
张慧妍一挑眉，“你在胡扯什么？”
赵嘉宇表示，“都说没有了，你非要说很多，那就只能放宽标准了。”
女朋友没有，但心动的对象有一个。
此刻就在眼前。
张慧妍“呵”了一声，不再和他歪缠。
两个人出了餐厅，在商务区闲逛。
这两天晚上有集市。
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张慧妍似乎很喜欢那些小玩意，一个个摊位逛着，倒是真的在散步了。
赵嘉宇只是陪着她。
她逛着街。
他看着她。
多少牵手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
姐弟恋看上去也不在少数。
而他只能背着手，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是以前的赵嘉宇，或许会试探着提一句，“听说姐弟恋很好谈的，现在姐弟恋很多。”
若她不反对，他就会接着问，“我们要不要谈一个试试？”
但对着张慧妍，他不敢试探。
得到很难，失去很简单，这就很棘手。
只能徐徐图之，缓缓谋之。
路过一家宠物店。
张慧妍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奶猫奶狗。
赵嘉宇知道她喜欢，为她开了门，怂恿她“进去看看呗。”
张慧妍进店。
她真的很喜欢小动物。
张慧妍隔着玻璃，满心喜爱地看着活泼的小奶猫。
“养一只？”
张慧妍摇了摇头。
“养宠物也是一份责任，我没有办法陪伴它们。而且，这些猫都是猫舍繁育出来的，其实也很可怜。”
赵嘉宇的手插在口袋里，听她说话。
“其实人类是自私和残忍的动物。”
她对人性，真的是很悲观。
赵嘉宇在店里转着，张慧妍己经站在门边准备走了。
“不看了？”
张慧妍摇头说，“还是遛猪有意思。”
？？？
赵嘉宇一不留神就变猪了，他配合地“哼哼”了一声。
张慧妍补充说，“还是名贵品种。”
“没事，我可以给你打折。”
甚至倒贴，也不是不可以。
赵嘉宇觉得自己便宜得不要不要的。
可即便这样，张慧妍也不过是绝情地说了一句，“过，要不起。”
连试探都不回应，看来她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