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情迷

第72章情迷

宋嘉罗带着夏南箐到了山顶, 山顶处雪更盛,除了雪落下的声音,静得恐怖, 好像被遗弃一般,夏南箐下意识跟紧宋嘉罗, 宋嘉罗回头看她, 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夏南箐挨紧宋嘉罗,脑海中想到以前看过的话本,男子求爱不成,将女子带至深山处理掉。

夏南箐打个冷战, 但又觉得宋嘉罗要处理自己无需废这么大工夫,最主要是,她感觉宋嘉罗现在心情很平和。

然而路越走越偏,好几段路黑到什么都看不清, 若不是宋嘉罗拉着她,她就要栽在雪地里。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夏南箐吓了一跳, 心生退意,想要对宋嘉罗说还是回去吧时,宋嘉罗打开了手里的火折子。

暖暖的火光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彼此,橘色火光印在夏南箐眼睛里,璀璨生辉,宋嘉罗深看她一眼, 跳跃的小烛火似乎映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宋嘉罗让夏南箐拿着火折子。

“你去哪?”夏南箐看着宋嘉罗要走的样子。

宋嘉罗摸摸夏南箐的头发:“我们到地方了,这里很安全, 你拿好火折子,我去捡一些木柴生火。”

“我跟着你去。”夏南箐道。

“这里没有雪,暖和一些,我很快回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宋嘉罗道。

“……那,”夏南箐脱口而出,“那我数到一百,数到一百,你便回来?”说完夏南箐一愣,连忙道,“算了,我就在这等着。”

夏南箐那一刹那的脱口而出和怔住,全落宋嘉罗眼里,他眼神一沉,假装没有看出破绽,摸摸她头,走入风雪中。

夏南箐举着火折子,擡头看了看,原来是洞xue,怪不得风和雪飘不进来,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宋嘉罗,而深深的洞xue中,仿佛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里边。

洞xue,洞xue……

夏南箐借着微弱的火光,慢慢往里走,看到一些已经成了黑色的血迹,还有一根,像是白骨的东西,夏南箐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一个冷硬的东西,她尖叫一声,宋嘉罗握住她肩膀。

“阿箐!”

夏南箐大冬天冷汗往下淌:“哥哥,这里有死人!”

宋嘉罗默了一默,道:“这里没有。”

“那里那里!”夏南箐手指指向一个地方,宋嘉罗过去,夏南箐又把他拉住,“小心,里边说不定有野兽,冬天的野兽饥肠辘辘,非常危险。”

宋嘉罗微微露出笑意:“放心,这里是我闭关熬反噬的地方,虽然现在已经荒了,但野兽们能嗅出气息,不敢过来。”

宋嘉罗拿起夏南箐误以为是白骨的东西,只是一个泛着冷光的铁器。

点燃火堆,照亮了整个洞xue,如宋嘉罗所说,这里很安全,还干净清爽,除了钉在墙壁上的铁锁链之外,还有箱笼里的一些更换的衣服。

铁锁链很眼熟,跟在夏府宋嘉罗拿来锁自己的很相似。

令夏南箐惊讶的是,箱笼里更换的衣服好似是十多岁的少年穿的。

“都是以前的,那时候我独自在这里反噬,后来去了地下宫,便在地下宫建了密室,没有再来这里。”

流亡的皇长孙,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可是宋嘉罗轻描淡写。

“你现在已经完全炼化了蛇胆血?”夏南箐问。

宋嘉罗点头。

从来没有人可以炼化,宋嘉罗史上第一人。

“哥哥,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太太厉害了!”夏南箐忍不住夸道。

他还有更厉害的,去捡树枝的时候,顺便猎回了一只兔子,宋嘉罗在雪地里处理好兔子,现在串一串就拿来烤,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用匕首割下兔腿给夏南箐。

夏南箐晚膳没吃到多少,现在肚子饿得刚好是时候,吃得香喷喷的,宋嘉罗又变戏法一般拿出酒壶,递给她:“暖暖身子,不要喝多了。”

夏南箐喝不了多少酒便发晕,宋嘉罗了如指掌,已经把石床铺好了,这里是他少年时休憩的地方,刚刚好的长宽,夏南箐躺上去,居然还余有许多空位。

宋嘉罗用几根树枝搭了个罩子,围住火堆,即暖和,也不晃着夏南箐睡觉。

他熟练地搭好架子,回过头,夏南箐正缩在被子里,卷成个小动物一般,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火堆发出轻轻的“噼啪”声,宋嘉罗靠过去,垂眸看她。

他鼻梁高挺,下颌紧绷,垂下的鸦黑的睫毛和隐藏在阴影里的一点黑痣,黑蛇软甲勾勒出他宽肩窄腰,修长而有力的躯体,整个人严肃锋利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动人心魄。

他气势太足,左右手下常常摄于他的气魄,撼于他的能力,而忽略他出色的五官。

甚至没有多少人敢跟他对视。

夏南箐伸出手,迷迷糊糊的,手碰到的是晃影,宋嘉罗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哥哥,你好厉害,可是,你会不会辛苦?”

“不会。”都是他本该要做的。

夏南箐闭上眼睛,嘴角带笑:“那就好,什么事都难不倒你,哥哥什么事都能掌控,真好。”

“不是。”宋嘉罗低哑的声音,空空的回响在山洞里,夏南箐安睡,蝴蝶般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眸,宋嘉罗轻轻吻一吻夏南箐,身心都留恋在她身上。

就是这个山洞里,仿佛还有他一人独自在这里熬过反噬的痛苦,杀了企图吃了无力反抗的他的老虎,也有宋柏卜对他的大声叱骂。

“我要你发誓,你绝对不会对夏府的嫡女动心!”宋柏卜瞪大血红的眼睛。

宋嘉罗心里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宋柏卜要他发毒誓,他只是说,一定会报仇。

阿箐是无辜的。

宋柏卜如何说,都改变不了宋嘉罗心里的想法。

宋柏卜说,你早就对她动了心,你不承认!

是,他承认。

*

夏南箐翻了个身醒了过来,坐了起来,脑袋懵懵的。

见宋嘉罗坐在火篝旁。

“哥哥。”

怎么好似非常孤独非常寂寞的样子?

宋柏卜回过头,那眉眼坚定的模样,好似刚刚是夏南箐的错觉。

她不止一次在偶然间摸到了宋嘉罗如孤峰般的若有似无的感觉,可是只要她走过去,或者和他说话,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便没有,让她摸不着头脑。

“口渴吗?”宋嘉罗问。

夏南箐点头。

“琉酆比真州干燥。”

“在兵府楼里的时候我没觉得。”夏南箐嘀咕道。

宋嘉罗道:“你房内放了水珠球,能吸水释水,从海边进贡来的。”

夏南箐笑一笑:“那岂不是兵府楼里我最娇气?”

宋嘉罗的表情似乎在说,那还用问吗?

夏南箐不太高兴地抿一抿嘴,她不乐意被人这么理解。

“也没人敢觉得你娇气,因为那曾经放在我母亲房里,若质疑你,便是质疑我母亲。”

“水珠球是我让放你房里的,他们只会觉得我晕了头,骂我昏君。”

夏南箐忍俊不禁,宋嘉罗这人已经这样了,还有人骂是昏君,不仅气不起来,还觉得有点可笑。

“哥哥。”夏南箐坐在宋嘉罗,轻轻靠着他,“哥哥的爹和娘是怎样的人?”

宋嘉罗道:“我很小就送到宫里,和他们不熟。”

夏南箐抿一抿嘴:“那你会想家吗?”

宋嘉罗顿一顿,第一次仔细想这个问题,道:“没有,宫里很好,很适应。跟太傅上课,跟着祖父学习看奏章,听懂许玄外之音,独自一人思索事情,这些很有趣。”

夏南箐心想,难得听他说有趣,真是个天生的帝皇。

然夏南箐不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人听过宋嘉罗如此聊自己过去的事,虽然只是几句话,假如宋嘉罗祖父也在此,一定会惊讶地瞪大眼睛。

祖父想的不是什么宋嘉罗是天生皇帝,他只会惊奇自己内敛深沉的孙子还能这样亲和,趁机打趣打趣这个少年老成的家伙,如此无趣,不怪人姑娘喜欢的是和睦好像与的柳嘉帧。

“我之前在真州,听大家说大鏖的贵妃娘娘曾经和你青梅竹马。”

“我姓宋,她姓宋,这不叫青梅竹马。”

按人家的心思,宋嘉罗这样绝然真是伤人心。

偏偏姑娘们最爱这类让她们伤心流泪的男人,夏南箐偷眼看宋嘉罗,他这权势和容貌,莫说现在是琉酆皇帝,在真州就已经令姑娘们心碎。

“你这是今晚第几天偷看了。”宋嘉罗道。

夏南箐笑:“哥哥,你当时在真州走得忽然,其实当时我刚跟一国公府的夫人拿到了联姻的婚书。”

宋嘉罗绷着脸。

“你走后,那小娘子哭了好久。”

宋嘉罗冷看夏南箐一眼,夏南箐继续笑着说:“哥哥别担心,后来她嫁了,夫家对她很好,听说现在都有身孕了。”

“是我错了,哥哥说,要公主郡主之位的人才配得上你,以前我还觉得狂妄,现在实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宋嘉罗皱眉:“我何时说过?”

夏南箐心里一跳,糟糕了,那是前世的时候说的。

前世两人关系很不好,夏南箐帮他找亲事,宋嘉罗态度比寒冬腊月的天还冷,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她问第二遍,他甚至要走,夏南箐不得已拉住他的衣摆不让他走,宋嘉罗冷笑着说非公主之列不入眼,如此狂妄,她当时气得胸口都痛了。

“我何时说过?”此刻宋嘉罗问,眼神犀利。

夏南箐连忙道:“我做梦呢,梦见你这般讲的。”

宋嘉罗表情甚不信她,但也没有追着不放,绷着脸道:“梦点好的。”

“可是确实现在只有此等身份的人能配得上你。”

“夏南箐。”不重的三个字,确实一阵寒冰扑面而来,风声呼啸,夏南箐瞬间仿若看到前世的宋嘉罗。

她现在不提柳嘉帧,却一直用另外一种方式在戳他心口,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除非被她气到了。

他这一怒,山洞里滚动着沉寂多年的蛇王的气息,宋嘉罗曾经在这里反噬,留下的气息翻涌了起来,这气息一下子引出了夏南箐现在体内没有消耗掉的宋嘉罗的血的反应。

夏南箐捂了一下胸口,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愤怒中夹着些不易觉察的伤心,还有深不见底的情海般能让人溺毙的悸动。

那是?

夏南箐捂住心口,大口喘气,宋嘉罗见状连忙扶住她,把她打横抱到石床上。

“如何?”宋嘉罗给夏南箐把脉,没什么大碍,他看紧夏南箐,生怕她出事。

夏南箐缓过劲,难过是从心底涌上来的,过于猛烈,她才承受不住。

她软软靠着宋嘉罗,闻着他凉凉的气息,像一只手,摸在了她心头处,而且摸到了最痒的地方,舒服到想依赖。

宋嘉罗起身把火堆上煮沸的水倒杯子里端过来,他起身的时候,先把夏南箐靠到石壁上,夏南箐却抓着气息不放,追随过去,一下子从石床上摔下去。

眼看夏南箐鼻子要撞到地面,幸好宋嘉罗身形修长敏捷,一只手将她托住,她衣裙和长发撒在了地上,人被宋嘉罗单手捞起,像翩跹的蝴蝶,飞入了宋嘉罗的怀抱,夏南箐擡头看宋嘉罗,从下往上,仰望着,一眼望进他眼睛里。

“哥哥……”夏南箐看着他的眼睛,一晃神仿若看进去了。

宋嘉罗见她看着自己,道:“给你端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接着默了默,主动道,“你有没有数数?绝对一百以内回来的。”

虽然他很抗拒这个属于夏南箐和柳嘉帧之间的专属,为了安慰夏南箐,他还是提出来了。

宋嘉罗把夏南箐重新抱回床上,喂她喝水。

夏南箐垂眸看着宋嘉罗拿着水杯的手,手指修长,不似孱弱公子青白的手,这手指修长但不秀气,还强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喝完水,宋嘉罗让夏南箐再睡一会,太阳初升后会喊她。

“你不睡一下吗?”夏南箐问。

宋嘉罗没有回答,只让她赶紧睡。

夏南箐闷闷不乐地独自躺下,复坐了起来,对宋嘉罗道:“哥哥,你过来。”

宋嘉罗回到石床边,夏南箐忽然抓住他的手一把把他拉下,按夏南箐的设想,把宋嘉罗拉得躺下后,自己去守火堆,让他休息一下,只是夏南箐的力气太小了,她一扯,宋嘉罗纹丝不动,半了半拍才弯下腰,黑沉沉的眼睛仿佛在问她什么事?

夏南箐暗叹一口气,他是真的不会觉得累吗?

她双手搭在宋嘉罗的肩头上,凑到他面前,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他的鼻子。

风声停,篝火静燃,

“哥哥,”夏南箐看着他的眼睛,宋嘉罗的眼睛也看着她,黑如深渊的眼睛里,夏南箐仔细品读,从残酷和严肃的黑中,看到了他不被人理解的幼年,少年,和成年,在这些剪影中,偶尔有一些能懂他的人,比如宋巴央,最终都离他而去,他始终往前,不屑回头。

直到面前的夏南箐,他眼神凝聚在她身上。

极其不显,像深夜无人知的思念和挣扎。

像前世,夏南箐想过一千个他看不惯自己的理由,也想过数不清他为什么喋血帮夏府,唯独没有侧耳倾听过他经过自己时,慢下来的脚步。

“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夏南箐伸出手指,描着他的五官。

没头没尾,宋嘉罗听懂了。

因为她的眼神,因为自身的不保,因为害怕,因为自己不配。

“只想过就这么维持现状,一直在身边,一起吃顿饭,想念的时候走几步就能找到你,听听你说话,这就够了。”

“那现在为什么不给我去泰州?”

“……”良久,宋嘉罗道,“阿箐,你不懂的。”

“为什么我不懂?”夏南箐问。

“如果有人被你爱上,你会忘了我,渐渐不再回忆和我之间的事,最后我只是你的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我宁可你嫁的是一个你不爱的人,一个对你不好的人,都好过看到你因为别的男人而幸福。”

“阿箐,你不会懂这种感觉,要么被你恨,要么被你爱,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忘了我,我可以不看你的消息,但你要一直给我写。”

“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宋嘉罗盯着夏南箐的眼睛道。

夏南箐后背有点发凉,但又忍不住问:“可是你没有这么做。”

宋嘉罗笑了笑,然而眼里没有笑意:“害怕你真的恨我,很矛盾,阿箐,你不会懂的。”

“你真的会伤害我吗?”夏南箐问。

“我不知道。”

*

宋嘉罗是个天生的皇帝,但却不是个醉心权势的,宋保额坐上本该是他的皇位后,他没有愤怒怨恨,宋保额卖琉酆,把琉酆人不当人,宋嘉罗才夺回了帝位。

没有什么事是他的执念,只有他应该做的。

夏南箐找到了她的幸福,放手也是他该做的,他好像做不到。

没有奢望过和阿箐一生一世一双人,甚至他想过安排阿箐同一人成亲,堵住众口,宾客散去就跟他回来,一直这样,畸形隐晦的方式同白头。

她可以选这个或者那个人,就是不可以是柳嘉帧。

夏南箐滋味难辨,只能再重复:“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她不是不心疼哥哥的,她现在心口这么疼,她怎么可能忘记哥哥呢?

“我记得你很久了”,有两世,“当你还没来夏府,我就梦见过你,梦见你其实对我很好,梦见你哪怕不耐烦,还是坐了那么久,让我把你画了下来。”

“我去城门口接你的时候,什么都无法形容,我的高兴和期盼。”

宋嘉罗眼神有点恍惚,他不敢相信听到阿箐跟他说的这些,很快,他又清醒,他只是她摆在哥哥位置上的喜欢和期盼罢了。

“为什么?”宋嘉罗问。

“因为你不一样。”

两个人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依旧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气息互相交织。

夏南箐馨香的气息和宋嘉罗凉凉冷冷的气息交融一处。

“我不一样是怎样?”宋嘉罗盯紧她看,更逼近了一些。

夏南箐怯怯地微微后退,眼神却没有躲开。

宋嘉罗恍惚从夏南箐眼睛里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情绪。

他微怔,不敢置信。

夏南箐鼓足勇气,捧住宋嘉罗的脸,在他眉心轻轻盖上一个吻,宋嘉罗手顿在一旁。

好像时间都停止般,无声无息的山洞内,卷起惊骇般的气息,沉默的惊涛骇浪,震得夏南箐心海翻天覆地,夏南箐松开宋嘉罗,震惊地看着面色平静的宋嘉罗,他眼神也隐秘在黑暗中,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个吻。

“刚刚?”夏南箐捂着心口感受,想要找到奇怪的情绪的出口。

不是宋嘉罗的话,到底什么在翻腾和呐喊?

她想下床去看看情况,手腕忽然被宋嘉罗抓住,用了劲,夏南箐疼得皱眉。

宋嘉罗向来下手都有轻重,今晚想是擒住了她似的。

“哥哥?”话未落音,她猛地被宋嘉罗拉入怀中,夏南箐整个人跌在他身上,被禁锢在强势的怀里。

夏南箐控制不住身体细颤,情绪在冲撞着想要找到出口却找不到,更加焦急,宋嘉罗的触碰,撕开了她身体和心灵的一道口。

洞内的气息在黑暗中狂舞,宋嘉罗一手箍紧她,将她禁锢在怀中,一手捏住她下巴,低头吻住花瓣般的嘴唇。

背光的黑暗给了他神奇最好的掩饰,他很平静,平静到如同在发疯。

只有夏南箐知道,这看似平静的一吻,他吻得用力,将她整个人摁到身上,浓烈到令人窒息。

和他拒人千里的冰冷不一样的浓烈。

夏南箐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就在宋嘉罗吻住她的那一刹那,胸口的情绪都得到了宣泄。

她抖得更厉害了。

更加的渴,她放了宋嘉罗进来。

用黑暗最好的掩饰,她在这里美成了一朵花。

宋嘉罗的强势和侵略,滋养着娇艳欲滴的花,夏南箐热烈地回吻他,白皙的手指,衣袖滑下发光般的双臂,带着香气缠绕他的脖颈。

濒临失控,即将溃不成军。

“嘶。”夏南箐吸了一口凉气,摸上被吻破的嘴角。

“你弄伤了我。”夏南箐看着指尖的血。

宋嘉罗擡起头,他嘴唇也带着血迹,不过 不是夏南箐的,而是宋嘉罗的嘴唇被夏南箐咬破了,夏南箐脸微微一红,这么饥、渴放纵般的是她吗?

宋嘉罗指腹按着夏南箐的唇角。

“我轻一点。”宋嘉罗声音低哑醇厚,复含住她的唇,拖着夏南箐重新进去彼此的世界。

*

……

又是那个山洞,黑蛇盘踞在洞口,竖瞳看着未开蒙的世界,天和地在天边相接形成一个圆,地面白色坚如冰,天空也白色,寒如雪。

夏南箐蜷缩着身子醒来,手脚冰冷,衣衫凌乱地在身上披着,她察觉后,似乎想起发生过什么,尴尬地连忙自己给自己穿好衣裙。

黑蛇扭过头看她,印着广阔天地的竖瞳变成了印着姑娘的倒影。

它游过来,用尾巴卷住她,也不能给她温度。

“为什么外头一直没有春天?”夏南箐为了缓解尴尬地道。

“春天?”蛇王口吐人言。

“雪化的时候,春天就来了。”

“雪没有化过。”蛇王冷冷道。

夏南箐表示自己就是从春天走过来的,她穿好了衣裳,走出山洞,看着外头:“我去找找看。”

蛇王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不行,蛇王高傲的头颅,冷意湛湛的竖瞳透露出这个意思。

夏南箐道:“可是我认定自己要去,如果不去,我也会不高兴,我总不能天天和蛇呆在一起,我是人,人要跟人生活在一起。”

蛇王的竖瞳露出轻蔑,矜贵的它把这个轻蔑拿捏的刚刚好,没有狂妄,而是理所当然,好似天下万子皆蛇族始祖之后,与蛇王呆在一起,是荣幸。

“你回不去,”蛇王再次如此说,“你已经死了,亡魂在六道边缘执着不肯走,若不是我带你回来,你早已经魂飞魄散。”

“我死了?”夏南箐大惊。

“这里不是人间。”蛇王道。

“那我执着的是什么呢?”夏南箐问。

蛇王道:“是个男人。”

什么男人能让自己这么执着,那她更要回去看看了。

“如果你回去,再死了,我都救不回你。”蛇王道。

“留在这里就能活?”

蛇王点头。

她看一眼同一种颜色的天地,凛冽的寒风,什么都没有,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我还是要走,我要去找他。”夏南箐往洞外走,她冒着寒风顺着道路往天边走,风刮雪淋,看似弱小,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放弃跑回山洞,但是她一步两步走得好远。

夏南箐觉得自己手指都冻僵了,全身冷到要感觉不到温度,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前方看见一个火光,夏南箐高兴地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见到山洞和里边的人之后,笑脸脸一下子就僵了。

还是那个山洞,还是那条黑蛇。

不,是那条黑蛇化成的人,原本除了空无一物还是空无一物的洞,现在竟然升起了火,火上还架着食物,本来蛇是生吞的,他竟然在烤食物。

“你!”夏南箐一时不知道该惊讶自己怎么顺着一条路竟然走回来了,还是该惊讶这条蛇不仅变成人的模样坐这里而且在烤东西。

蛇王一点都不意外,他头也没有擡,道:“刚刚好,过来烤烤火,然后吃点东西吧。”

“别的地方,别的人,时间久了,你就不会想去找了。”

……

*

雪纯白得没有任何杂质,好像天上人间的景色落在了此处,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叹息,又令人忍不住想躺进棉花一样的厚雪里。

夏南箐趁宋嘉罗不注意,一下下蹦进雪里,雪涌了过来,把她埋了进去,再冒出来,雪花站在她睫毛上,鼻尖上,调皮得落下来。

宋嘉罗听到一声轻微的惊呼,连忙过去,紧接着听到轻快的笑声,夏南箐从雪里冒了出头,扑簌簌的雪花落在火红的披风上,煞是好看,白雪天的好颜色。

夏南箐乍然看到宋嘉罗出现在面前,以为会被说一通,宋嘉罗只是把手伸过来,夏南箐手搭过去,宋嘉罗一把将她拉出来,拍干净她身上的雪花。

她璀璨的眼底印着白色的雪花。

宋嘉罗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夏南箐笑意盈盈地把脸贴在他手心上。

“男人的体温不是都很高?你的手不热。”夏南箐奇怪地道,压低小小的声问,“哥哥是不是劳累过度有些虚了?昨晚……”

宋嘉罗把手放到夏南箐脖子上,冻得夏南箐往后躲,宋嘉罗握着她,她扑腾不出手掌心,那狼狈样看得宋嘉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我错了,我错了。”夏南箐连忙求饶,宋嘉罗才放过她。

夏南箐故意把手放在雪里,然后也塞入宋嘉罗脖子里,宋嘉罗捏着她的手腕骨,她怎么都够不上,最后弯下腰让她“报复”回来,宋嘉罗没什么感觉,夏南箐倒是手冷得不行。

宋嘉罗把她的从下边钻进去,贴在他软甲后边,也是冷的,但是比外头好一些,宋嘉罗把夏南箐带回洞内,让她暖暖身子。

“我吃了蛇胆血后,体温一直都偏低。”宋嘉罗解释给夏南箐听。

然而他避开了所谓的“昨晚”。

她那一刻极度需要,宋嘉罗的手带给她的舒服,让她跟进一步地如藤蔓缠树,夏南箐在迷离之际,明明感觉到宋嘉罗控制不住自己了,最后咬住她的后颈,生生挨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然比发生了什么还激烈。

夏南箐清醒后,被单被撕成了两截,石床凌乱,还有一滴鲜红的血,顺着羊脂般的背部往下滑,摇摇欲坠,滴在床单上。

夏南箐脸瞬间红得滴血,幸好她藏在宋嘉罗的阴影中,脸埋在宋嘉罗胸前不肯擡起来,然后她发现,宋嘉罗这混蛋居然还是衣衫整齐,软甲覆身,狼狈的似乎只有自己。

宋嘉罗帮她把衣服一件件穿好,擦拭她腿间的白露,擡起她红通通的脸,安抚地吻了吻她。

太阳初升时,打横抱她出来,坐在山洞前看雪。

夏南箐烤暖了身子,过了最初最尴尬和丢脸的时间,疑惑反而占据她的心思,她挨到宋嘉罗怀里,还是问他为什么,她作为老朱主的半个徒弟,干和的东家,自然不会讳疾忌医,还是压低声问宋嘉罗,那蛇胆血除了影响到体温外,是不是也影响这个方面?

宋嘉罗瞥她一眼,手指捏她的脸,道:“还是这么厚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