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 第152章
◎敌国献上的美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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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仰靠在了圈椅上的姿势,婀娜身段凸显无余。
大概是前不久才洗了发,前襟湿了些,仲春的薄裳映出了里面的艳红色小衣系带,那山峦起伏的弧度更是惊人的完美。
这光景宛若一副画。
明明旖旎瑰艳,却又透着书香气息。
谢南州站在月门处,入眼便是这样一幕。
梦见的画面忽然又在脑中炸开,莫名其妙和眼前场景缓缓融合。
他手中捧着首饰锦盒,倏然止了步,清隽眉目紧拧,神色有些微妙,眼底晦暗不明。
“姑爷——”
锦苏有些吃惊,日理万机的姑爷竟然露脸了。
谢南州不知怎么了,忽然加快了步子,行至卫慈面前,就在卫慈掀开脸上书册时,他已经将锦盒放在了卫慈手上,语气略有些生硬。
“这个是给你的。”
一言至此,放下锦盒的同时,谢南州已经转身离开。
似是决绝利索。
他腿长步子大,须臾就迈出了缺月阁的月门,背影消失不见。
卫慈一手捧着那只锦盒,一边茫然望向月门处。
而此刻,谢南州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又看向锦书:“方才夫君可说了些什么?”
锦书亦是茫然:“回小姐,姑爷径直走来,并未多言。”
卫慈:“……”
她打开锦盒看了看,里面的几件首饰精致华美,倒也不显得庸俗,十分合眼缘。
卫慈愣了愣。
谢南州……给她买首饰?
对方又不给她一个理由,当真叫她难以琢磨。
锦书与寻墨凑了过来,二人对视,几乎异口同声笑着说道:
“小姐,姑爷记挂着你呢。”
“姑爷眼光可真不错。”
卫慈却另有心思。
她可不会认为谢南州是心系于她。
是因着自己奉上了一半嫁妆的事吧。
夫君他……还真是“耿直”!
*
谢南州款步行走在铺制了太湖石的小径上,他步履如风,藏在暗处的影卫似是隐约察觉到了异样——
侯爷气息不稳呐!
谢南州去了书房,他背对着门扇,将房门合上,之后垂首看向腰间,摘下了腰间的那枚玉佩,放在鼻端嗅了嗅。
沁凉气息倒是让人醒神了几分。
此刻,谢南州脑子里又浮现出不久之前的画面。
美人姿态慵懒,懒散随意,不经意的一副模样,竟也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谢南州忽然就想到了有关卫慈的那些传闻。诸如:红颜祸水、天生艳骨、煞星狐媚……
他自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他的命数掌控在他自己手中!
谢南州绝对不会相信,区区一个女子还能影响了他不成。
谢老太太让他戴上的玉佩的确甚有效果,谢南州逐渐平复了心绪。
当晚,谢南州没有回寝房,就宿在了书房。
一根绳子拉上,便就是他的床榻了。
谢南州一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握着玉佩,抵在他的鼻端,双眸紧阖,宛若已经沉睡过去一般。
“夫人,还是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今日府上宾客众多,侯爷一时半会没法过来。”
卫慈稍稍赧然:“可……我亦不知合不合规矩,会不会给这位妈妈带来麻烦。”
婆子一愣。
侯夫人竟然体恤她这样的下人。
遂脸上笑意更甚:“是侯爷交代过的,夫人放心用饭吧。”
是以,卫慈这才暂且自行掀开了盖头。
那一刹那间,婆子只觉得眼前忽然亮堂了几分,好一张精致的面庞,大概是刚刚拜过堂,卫慈面颊上染了一层令人心醉的胭脂色,她冲着婆子莞尔一笑:“那就多谢妈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婆子也笑道:“夫人喊老奴王妈妈即可。”
卫慈的确饿了,闻到饭菜气味,不由得吞咽口水:“今日劳烦王妈妈了。”
此刻,王婆子心中诧异。
这侯夫人好歹是卫家的嫡女,行事到底是小心谨慎。不过,也半点不缺大家闺秀的气度。
婆子愣是看呆了须臾:“不、不必客气,夫人矜贵,又是远嫁,万不能饿坏了身子。”
如此这般客道了几句,卫慈就开始用饭,她不挑食,将托盘上的饭菜食了个精光,就连鸡汤也被她喝了见底。
王婆子发自内心无法厌恶这位侯夫人。
她如实前去老夫人面前禀报了情况。
老夫人闻言,轻叹了一句:“她倒还是个识大体的女子,没那么娇生惯养。且再观察一阵子,倘若她安分守己,我谢家不会缺了她一口饭吃,可她若是但凡害我谢家,老身自有法子处置了她。”
王婆子应下:“老夫人说得极是。”
*
卫慈晌午过后,便小憩了过去。
谢家人很识趣,见她困乏,倒也没有叨扰。
她睡得很沉,似是做了一场纷杂冗长的梦,可梦境杂乱交错,她又不知具体梦见了什么,待被人唤醒时,屋内已经点上了火烛,外面天色已黑。
锦书慌忙递来大红销金盖头:“小姐,姑爷来了。”
卫慈豁然彻底清醒。
她坐起身来,遂又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端正的坐在了喜榻上,也将盖头重新套在凤冠上。
谢南州过来时,闻到一步淡淡的幽香,这香气不像任何一种人为制造出来的香膏,像花香,又非花香。
谢南州有话与卫慈单独说,遂面色无温的吩咐道:“你们几个都出去。”
锦书与寻墨二人对视了一眼,这便领着小丫鬟退出了婚房,还贴心的从外面合上了房门。
一阵清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过来,拂动案台的龙凤火烛,光影浮动,应衬着满屋新婚的布置,气氛莫名旖旎。
谢南州后宅可不止卫慈一人。
但那几个女子皆是旁人所赠,他亦记不清容貌、姓名,不过,在应对卫慈身上,他倒是费了些功夫。
就连这龙凤火烛也是特地命人赶制,里面添了沉水香,燃烧过程中,非但掩盖了火烛原本的烟味,还独有一股沁人幽香。
在谢南州看来,他作为一个丈夫,已经给足了新婚夫人体面。
但也仅此而已了。
再不能给她旁的东西。
此刻,龙凤火烛高照,卫慈隔着一层销金面纱,听见男子磁性清冷的嗓音。
“我本无意娶你,奈何皇上赐婚,待三年期限至,你可自行离去。”
直接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才好,免得她在他身上花费些功夫。
卫慈一愣。
旋即就明白了。
她一口应下:“好。”正合她的心意。
只是可惜了,盖头还没掀开,她没法看清楚谢南州的面容。她好奇心使然,当真立刻就想知道几年之后问鼎天下的帝王,长了什么模样。
而这时,谢南州却微拧着眉心,转身便款步离开。
他无意识的握了握手掌,很快又松开,打开房门离开时,依旧面无他色。
锦苏与寻墨唤他姑爷,他倒是会淡淡应一声。
这厢,卫慈兀自掀开盖头,长长吐了口浊气,莫名觉得轻松,身子一仰,倒在床榻上,打算继续小憩。
三年期限……
也就是说,这三年之内,她至少是安全的。
如此,卫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另外一头,谢南州去了书房。
他在圈椅上落座,脑子里回荡起方才那女子的一声“好”。
美人的嗓音,无疑也是十分悦耳动听的。
谢南州莫名口渴,对着外面低喝一声:“来人,上凉茶。”
守在外面的小厮立即应下:“是,侯爷。”
侯爷年纪轻轻,今日又娶了侯夫人,为何非要在书房独自饮凉茶……
*
谢南州对衣食住行并没有太过的要求,某一年,他为了活捉蛮夷首领,曾在野外埋伏了半个月,不洗澡不换衣,全靠野味存活。
虽是生了一副如玉郎君的好容貌,可又像粗糙汉子一般,可忍耐世间大多数的苦难。
饮了两盏凉茶后,谢南州便在书房歇下了,他没有回自己的院落,免得在路上碰见谢三他们,又会引起不必要的揶揄。谢南州的临时“床榻”十分简易,便是在书房左右两边的栏柱上,系上一根粗麻绳,便直接一跃而上,躺在了上面。
这是他年少时候就练就的本事,可让人在熟睡情况下也时刻保持清醒。
然而,这一夜注定了没法如往常一样。
谢南州做梦了。
这是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做了春/梦。
梦中幽香环绕,床榻四周的薄纱幔帐随风扬起,美人着绫罗小衣,半遮半掩,香汗沾鬓,圈着他的脖颈,笑靥如花:“皇上呀,该早朝了。”
“……!”
谢南州豁然睁开眼。
窗棂外面暂时还没大亮,东边天际一片蟹壳青。
谢南州一双幽眸微眯,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头顶的梁柱,一条臂膀枕在脑后,另一只手缓缓搁置在了腰间,碰触到了老夫人叮嘱他佩戴的那块可以消除情/欲的玉佩。
这个梦……实在荒谬。
梦中女子,竟还称呼他“皇上”。
他的大业是否能成功,他自己都难以保证。
那女子的正脸……好生眼熟。
目标太过明确,且又无人防守,一旦再度折返孙神医的小院,杀手也必然会追踪过去。
是以,卫慈就扛着谢南州往山谷外面走。
谢南州比卫慈高出了太多,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瞥见美人琼鼻上的细汗,在往下是雪腻锁骨,以及蔓延到深处的丘壑山峦。
谢南州:“……”
他本不该多看。
甚至于,他根本一眼都不能看!
可不知为何,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就会瞥向那一幕。
谢南州只觉得不久之前吃下的两只山梨过于甜腻了,导致他此刻口渴难挨。
卫慈感觉到了男人身子的僵硬,转过头来,关切一问:“夫君,你怎么了?”
谢南州望着前方,不与眼前人对事,一双幽眸冷若冰霜。
对她毫不理睬。
卫慈:“……”
未来帝王对自己防备至厮啊。
罢了罢了,她很有自知之明。
两人继续往前,卫慈一门心思扑在了探路上,为了避开杀手,她故意带着谢南州从灌木丛中走,为了辨别方向,费了她好大力气。
她全程过于专注,脚踝与膝盖被葳蕤草木划破了口子,都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走出了药王谷,却见此前守在外面的谢家人已无踪迹。
卫慈驻足,转过头来,擡首看向谢南州,见男人的脸色已经不似之前苍白,甚至还隐隐泛出一层薄薄红晕,她虽是疲乏到了极致,却终于放了心。
“夫君,想来三弟他们回去抵御外敌去了。此地不宜久留,你我且速速回侯府。”卫慈提议。
美人的脸近在咫尺,吐气如兰。
谢南州只看了一眼,这便避让开了视线,仿佛是在遥望远处,淡淡应了一声:“嗯。”
卫慈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只言片语。
他这几日统共也没与自己说上几句话。
最多的一个字便是——嗯。
卫慈也不奢望他将她视作自己人。
是以,卫慈扛着谢南州的一条臂膀,继续往前走,她脚步已经虚浮不已,甚至还会打颤,每走一步都在咬紧牙关,但她半点不退缩,也不矫情嚷嚷。
谢南州自是留意到了这一点。
便是自幼习武的谢五,也不及卫慈这般能熬。
此刻,谢南州的心绪又是一番千转百回。他眸色尖锐,看见了卫慈罗裙之下的绣花鞋鞋尖已经溢出了些许鲜血。
谢南州眸色一怔,他架在卫慈肩头的那条臂膀缓缓擡起了稍许,尽可能不给她施加太大的重压。
谢南州也一直在熬。
在卫慈没有看见的地方,他持剑的那只手,用指腹划在了剑鞘上,疼痛使他保持着清醒。
否则,若是他昏迷了,一旦危机来临,后果不堪设想。
*
护院狂奔过来禀报时,谢老太太正在喂锦鲤。
眼下,谢家内忧外患,她又不信神佛,只能在池塘边喂喂锦鲤,试图分散精力。
“老太太!夫人和侯爷回来了!”
护院话音一落,谢老太太立刻将手中鱼饵弃了,脱口而出:“人在何处?”
护院抱拳答话:“才刚进门。”
谢老太太便二话不说,直接疾步往前院方向走去。她精神矍铄、健步如飞,王婆子等人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行至月门处,就见卫慈与谢南州并肩站在一处,两人皆是衣裳破损,面容狼狈。
卫慈见到谢老太太,倏然咧嘴一笑,唇瓣裂开了细小的口子,衬着陶瓷白的肌肤,显出几分沧桑之感:“祖、祖母,孙媳总算是将夫君带回来了……”
她答应过老太太,定会将谢南州治好。
眼下,算是勉强完成了任务,也不枉谢老太太疼爱她。
一言至此,卫慈那双疲倦的桃花眼缓缓闭上,身子一软,跌倒下去。
谢南州见状,几乎与她一道蹲下身子,稳稳当当接住了卫慈:“夫人……”话音未落,谢南州抱着卫慈的同时,人保持着蹲坐的姿势,也昏睡了过去。
谢老太太见状,眼眶一红:“可怜见的!来人!速速把侯爷与夫人擡回后宅!”
谢三谢四几人都赶赴了前线,正在抵御外敌,药王谷那边自是无人看守。
谢老太太看见了卫慈绣花鞋上的血渍,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惊,难以想象这丫头是如何撑到侯府的。
“让郎中立刻去给侯爷与夫人看诊!”谢老太太再度吩咐,又叮嘱了一句,“不得让大夫人挨近‘缺月阁’。”
卫慈正昏迷,温氏若是这个时候去找茬,难免会对卫丫头不利。
这次,卫慈替谢南州请动了孙神医,又将谢南州带了回来,无论她到底是何身份,都对谢家有恩了!
谢老太太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
谢南州不多时就醒来了,倒是卫慈一直昏迷。
谢南州不喜躺着,那样会消磨他的意志力。
一苏醒,他便下榻坐在了圈椅上,直接问:“夫人如何了?”
郎中如实答话:“回侯爷,夫人体力消耗过大,身子骨就是虚弱了些,静养几日便可无碍。”
闻言,谢南州捏着杯盏的指尖松缓了几分。
他本想再问问,卫慈的玉足可有妥善护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一个男子,似乎太过关心女子的玉足,并非是一桩雅事。
想来,人已经回到侯府,卫慈身边的婢女定会好生伺候。
而这时,郎中更加忧心自家侯爷的身子。
郎中眉心紧拧,一副忧心忡忡之态:“侯爷啊,属下方才细细诊断了您的身子骨,虽说,眼下侯爷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可侯爷耳垂发烫、气息不稳、心跳过猛,甚至还……这……怕是落下了什么后遗症,定要仔细着身子啊。属下无能,咱不能笃定如何引起这些症状,这分明是情动之症,可不应该啊……”
谢南州:“……”
侯爷他面色冷沉。
狭长凤眸微眯,眼底神色一片深沉。
谢南州淡淡启齿:“本侯无恙。”
郎中犹豫:“可是……”
谢南州从圈椅上起身,直接拂袖:“没有可是,退下吧。”
郎中无奈,只能暂且退出了屋子:“……”
侯爷好生固执。
有病得治啊!
郎中一离开,谢南州擡手掐了掐眉心,他自己的身子骨,无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
即将落日之时,卫慈还未醒来,谢南州终于坐不住,打算亲自去看看。
却就在即将起身时,京都的探子来了府上。
此人是谢南州几年前安插在京都的暗桩,寻常时候,他与谢家都是飞鸽传书,但此次,因着险些暴露了细作身份,不宜继续留在京都,以防被活捉之后,套出太多的秘密。
故此,谢家便将他提前召了回来。
“侯爷,夫人她……其实在出嫁之前跳河自尽了。但好在被人救了上来,次日,二殿下登门劝说,夫人不知为何突然就答应了赐婚。这件事……属下觉得,务必要告知侯爷。”
这探子不敢笃定谢南州知晓有关卫慈的一切。
故此,又特意强调了这桩事。
他话中之意,昭然若揭——
卫慈,八成是付恒的细作。
谢南州捏着银狼豪笔的指尖紧了几分,清隽萧挺的面庞毫无异色,可那双狭长幽眸里,仿佛正蕴藏着惊涛骇浪。
谢南州声线无波,道:“本侯知道了,你先安顿下去,夫人的事,不可对旁人提及。”
探子不敢多问,只应下:“是,侯爷。”
谢南州凝视着面前的藤纸,缓缓落笔,字迹苍劲,落下一个字:“忍”。
*
次日,镜月堂。
得知卫慈苏醒后第一时间是去看望谢南州,谢老太太更是由衷欢喜,她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识人无数,不太可能看错人。
“卫丫头受苦了,来人,去我私库里,将老侯爷当初从蛮夷夺来的夜明珠,一会给卫丫头送去。”
王婆子惊了一下。
老侯爷所赠之物,谢老太太一直视作珍宝,就连大夫人年轻时候都没资格拥有的宝物,老太太竟然直接啥给卫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