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 第七十五章
75第七十五章
◎表露真心◎
谢家几人都接到了家主下达的任务。
便是全方位调查卫苏雯此人, 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在没有得到具体的线索之前,谢家不会直接对卫苏雯下手。
无论是谢南州,亦或是卫慈, 眼下都觉得卫苏雯身上藏着大秘密。
这一日, 京都东城办赏荷宴,多数世家子弟皆在应邀之列, 沈钰与微生彦也不请自来,他二人并非一直住在京都, 算是生面孔。
不过,因着这二人是跟着谢家人一道前来, 很快就被识出身份。
沈钰更是备了不少见面礼,人人有份。
他一袭艳红色锦缎长袍,颇为惹眼。
“在下金陵沈家少主,沈钰。当年,我祖父曾在京都为官,如今阔别数年, 我也算是重归故土。”
沈钰相貌极好,又出手阔绰,很难不招惹世家子弟们欢迎。
反之, 微生彦就显得局促了些。
不过,他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单单是这个头衔,也让他不敢被人轻视。
故此, 谢家几人、沈钰、微生彦几人,被安排在了一个极好的赏荷位置。
水榭占地极广, 上方搭了翘角凉亭, 四周皆挂有雪色纱帘, 湖面吹来,仙气飘然,颇为意境。
卫苏雯果然来了。
谢家众人立刻提高警惕。
而卫苏雯似乎事先就知道谢家会查她,她今日一袭胭脂红绫罗裙裳,臂弯垂挂一条紫色披帛,头戴鎏金凤簪,面容修饰得十分精致,举手投足完全不像一个庶女,反倒目中无人,自信不已。
一双凤眸扫过众人,睥睨一切。
就仿佛不久之后,她才是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这股自负,像是胜券在握。
未及谢家人主动,卫苏雯朝着这边款步走来,她脖颈修长,胸膛挺直,人未到,便轻笑一声:“怎么?今日你们的二嫂没过来?”
谢云音是个暴脾气,当真看不惯卫苏雯,当场就要暴走。
沈钰摁住了谢云音的肩,他又何尝不记恨周氏母女?!他唯一的嫡亲姑母,搞不好就是周氏害死!
沈钰已落座,便仰面望向缓缓驻足的卫苏雯,轻蔑一笑:“这不是卫家大小姐么?听说,你姨娘死了,既是如此,你何不在家中守孝,竟还四处抛头露脸,你们卫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卫苏雯如今的心性,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击到她了。
她捂唇噗嗤一笑,神色一半是狂,一半是巅:“表哥在说甚么?我的母亲是沈氏呀。姨娘终究是个妾,她便是死了,也轮不到我去守孝。”
谢家众人:“……!”
此女非但心狠手辣,大抵还是个疯子。
微生彦引起了卫苏雯的注意。
这位可是镇南王府的世子爷。
镇南王仅此一个养子。
而且,瞧着相貌,颇为俊美。
少年人的俊朗,与大皇子那种老江湖是截然不同的,透着一股干净纯澈。
卫苏雯已经开始厌弃大皇子。
虽说世间男子皆薄情,可她也同样是个朝三暮四的。
“微生世子,你初来京都,可有哪里不太习惯?”卫苏雯主动勾搭。
她才不怕什么流言蜚语。
大皇子最终能不能问鼎帝位,还很难说。
因着,她又做梦了。
梦见未来新帝,是武将出身,梦中之人虽是背对着她,可她依旧在战火之中,看见了一抹萧挺高大的背影。
所以,卫苏雯又开始替自己物/色/猎物。
眼下,手握重兵的年轻武将,她很轻易搜罗出来。
她的好妹夫,谢南州。
以及眼前这位镇南王世子。
至于大皇子,不过就是她不小心犯了一个错罢了。即便两人婚事已定,那又何妨?!
微生彦浑身一僵,侧过脸看向谢云音,似是在征求同意,这才道:“我在谢家一切安好,不劳苏大小姐费心。”
谢云音哼哼,一双水眸都快要冒出火来了:“卫大小姐,你也听见了,微生世子在我谢府过得极好!”
谢无恙一直饮茶不语。
他在观察卫苏雯。
到了这一刻,谢无恙心中暗暗腹诽:此女……好生狂妄。
她究竟是掌控了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竟如此野心勃勃?都快要嫁给大皇子了,还来勾搭微生彦。
卫苏雯擡起纤纤玉手,放在唇边,似是嫌弃一笑:“谢家老五?你是个女子是么?噗嗤——我竟才看出来。”
“你——”谢云音再不能忍了!
她哪里不像个女子了?!
谢云音站起身,挺了挺胸,怒视卫苏雯,道:“老娘再不是女子,胸口也比你大!”
卫苏雯一怔:“……!”
谢家众人:“……”
微生彦红着眼,拉下了谢云音,劝道:“谢五姑娘,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谢云音也不想泼妇,可面对卫苏雯此女,她真的很想动手啊!
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谢无恙淡淡擡眸:“卫大小姐还有何事?这里是谢家的席位,你还是另寻地方坐吧。”
卫苏雯又扫向谢无恙,还真是兰芝玉树,这个谢四也是武将,同样年轻伟岸,也有可能是她的梦中人。
此刻,卫苏雯眼底掠过明显的阴戾。
为何,她总会判断失误?!
付恒不是良配。
大皇子也是个孬种!
她两次都选错了。
那么,当下,她务必得谨慎小心一些了。
“四公子说得是,那我先告辞了。”说着,卫苏雯轻轻福身,故作婀娜,这才离开。
沈钰意味深长:“此女不是个好人。”
谢云音附和:“的确!”
微生彦拧眉:“那你们可察觉出了什么?”
一直沉默的谢木泽忽然开口:“这个卫大小姐,好似在给她自己物色郎君似的,对男子格外感兴趣。”
几人:“……”
一个已经许配给大皇子的女子,又四处勾搭旁人。
她到底是胆子太大?
还是另有目的?!
一时间,众人还是一头雾水。
***
同一时间,法华寺。
谢南州亲自陪同卫慈来了一趟。
卫慈望着法华寺庄重肃严的庙宇,秀眉轻蹙。
她了解母亲的为人,哪怕父亲曾经辜负了她,母亲却依旧替父亲说项,还说什么都是周氏蛊惑了父亲。
可到底是怎么个蛊惑法,或许母亲自己也不知道。
卫慈将此事告知了谢南州。
谢南州见多识广,对诸如此类的事略有耳闻,但周氏母女具体如此操作,他尚未查明。
法华寺乃国寺,除却初一十五之外,寻常时候的香火也颇为旺盛,但后院的禅房,唯有达官贵族才有资格入住。
谢南州陪同卫慈,来到当初沈悠悠与镇南王共度露水情缘的那间禅房。
里面陈设古朴简易,浓淡适宜的檀香,让人心生平静。
卫慈很难想象,以母亲的性子,当初到底是怎样的心境……
她是否也有无奈和后怕?
“夫人,莫要多想。”
谢南州与卫慈鸡同鸭讲时,倒是颇为话多。可此刻,真正安慰人时,又词穷了。
大抵是能够懂得她,所以,言辞才会显得无用。
卫慈倒不至于有多伤怀,但心头就仿佛被人压了一块巨石,母亲的事一日不查清楚,她一日难以心安。
至于谁才是她真正的父亲,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就在卫慈沉浸在共情沈氏当初的处境时,忽然一根箭矢从外面射入。
谢南州眼疾手快,擡臂挡去箭矢的同时,已经圈着卫慈的腰身,将她往一侧带去。
两人刚站定,即刻又有箭矢陆陆续续射入。
谢南州经验丰富,当即就判断出了利害关系,道:“夫人,你我需得速速出去。”
禅房逼仄,再迟一些离开,会被射成靶子。
卫慈点头,已经十分配合的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这个动作做出,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竟是这般轻车熟路。
就仿佛,她与谢南州亲密,已经是熟悉到骨子里的事。
谢南州也留意到了这一点,男人深邃的眸子里溢出一抹温和笑意:“夫人,抱紧了。”
下一刻,谢南州单手拔出软剑,带着卫慈从禅房另外一面的窗棂跳了出去。
此刻,外面已经打作一团。
光是听着动静,便可知,杀手人数众多。
此乃法华寺,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且谢南州还是常胜侯,对方依然堂而皇之刺杀,足可见,其野心之大。
谢南州与卫慈虽去了后山,但很快便有黑衣人追踪上来。
谢南州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卫慈身娇柔嫩,只怕是承受不住剧烈打斗,万一伤着哪里,就是他这个夫君的过错了。
于是,几招解决了追杀上来的几名杀手,谢南州直接揽着卫慈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过去。
这边动静一闹大,不出意外的话,法华寺的武僧会很快上前增援。
且先拖一时是一时。
崖壁上的走道狭窄,刚好可以容纳下两人。
迫于逼仄空间,卫慈整个人近乎是“黏”在了谢南州身上。
她刚要动作,就听见附近有枯枝被人踩断的声音传来,且听着动静,还不止一人。
忽然,耳畔传来温热,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传来:“夫人,别出声,也别乱动。”
崖壁南州的臂膀更紧了几分,也正因为如此,两人的身子贴的更近了。
而就在万般紧急的关键时候,卫慈怔然,浑身僵住。
只因她察觉到,谢南州那把所谓的宝剑,又“重出江湖”了。
卫慈自是已知晓真相,才不会依旧天真的以为,那是一把剑。
她瞪向谢南州。
一双水眸,一半是怒意,一半是羞涩。
谢南州与她对视,男人倒是沉稳老练,即便被当场“抓包”,也是一脸正气凌然。他坦坦荡荡与自己的小妻子对视,仿佛自己没有任何错处。
卫慈瞪了两眼之后,索性侧过脸去,可那宝剑似又嚣张了几分。
卫慈的耳垂红到能滴出血来。
一开始圈着谢南州脖颈的那条臂膀,也逐渐松开。
卫慈侧脸对着谢南州,也没有正眼看他。
谢南州:“……”
他无从替自己辩解。
这种事又不是自己可以掌控自如的。
片刻过后,法华寺的警钟响起,追上来的黑衣人纷纷疾步离开。
危机过去,谢南州扣着美人细腰,将她带出崖壁。
双足落地之际,卫慈便试图推开谢南州,与他远离些距离。
可谢南州却忽然长臂用力,更是扣紧了几分。
他清隽的面上,竟还一派正经,道:“夫人既是已经亲身体验,那为夫对你的心思,你就理应明白。为夫从未对旁人有过同样的悸动。可每次靠近夫人,总会情难自控。”
卫慈快被这番话羞愤到无以复加,恨不能方才直接坠崖。
她怒嗔谢南州:“你、你别说了!”
谢南州拧眉,更加理所当然:“我为何不能说?夫人,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么?不然,你为何总是目光躲闪,还总会面红耳赤?我已查过书册,这些症状都指明女子红鸾心动。”
“我心悦于你,你也喜欢我,你我又刚好是夫妻,这岂不是天定良缘。瞧,你此刻心跳多快。”
一言至此,谢南州逮住了美人小手,让她自己感受心跳,反复确认问道:“是不是心跳不稳?夫人,你这是心动的征兆。”
卫慈:“……!”
谁告诉他,这便就是心动的预兆?!
卫慈可不想摸自己的心跳,她更是不想再从谢南州嘴里听出什么浪荡之词。
“你别说了!”
谢南州却不依不饶:“夫人,你为何又恼?”凡事,他都得弄清楚,“可是为夫对你哪里不够好么?”
卫慈无话可说了。
谢南州待她的确甚好。
她只能怒嗔着男人。
被小妻子这便怒视,堂堂一军统帅,他又费解了:“……”
夫人既对他心动,又为何总是频频对他愠怒。
谢南州拧眉,追问了一句:“夫人你总想与我拉开距离,可我却想与夫人黏在一块,夫人与我的区别,怎就那样大?”
瞧瞧这叫什么话?
他问得还挺虔诚。
卫慈窘迫到了极致。
光天化日之下,还在佛祖面前,他为何一直揪着男女之事喋喋不休?!
谢南州有强迫之症,比方说,他绝对不会留下一桩未完成之事,又比方说,他喜欢双数。
此刻,看着怀中小妻子唇角隐约可见的两只小梨涡,他只觉得无比对称,颇为喜欢:“夫人,为夫记得你头顶也有两个璇儿,是么?为夫也是。”
卫慈:“?”
谢南州又说:“我与夫人处处合适,天造地设。夫人,日后,你我做真夫妻,可好?”
卫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