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 第七十六章

76第七十六章

◎三日考虑◎

“……日后, 你我做真夫妻,可好?”

卫慈在谢南州的凝视中,彻底怔住了。

她仿佛事先就猜出谢南州的心思, 可又害怕他彻底表明心意。

在西洲时, 从谢南州一口否决曾经说过“三年期限”起,卫慈就隐约察觉到了男人的心思。

但她一直不能笃定。

此刻, 亲耳听见谢南州展明心意,卫慈粉唇半张, 吐气如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真夫妻……

可她上辈子就已经对男女之情彻底失去念想。

她不怀疑谢南州此刻的真心, 可“真心”这种东西,实在是过于缥缈,伸手不可碰触,像漂浮的彩云,虽极致梦幻美丽,但风一吹也就散了。

谢南州没有等到回复, 幽幽目光落在了美人的朱唇上,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彼此呼吸可闻。

就在谢南州即将挨近卫慈的唇时, 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侯爷!夫人!”

来人是广寒。

卫慈回过神来,双手合用,置于谢南州的胸膛,直接将他推开。

广寒与江白手握长剑, 还带来了武僧,方才一番打斗过后, 颇为担心侯爷与夫人的安危, 可万万没想到, 侯爷与夫人竟在后山谈情说爱。

众人:“……”

卫慈窘迫,侧过身子,试图敛了眸中慌乱之色。

谢南州倒是依旧一派正经肃重,他负手而立,面色冷沉,就仿佛方才对自己夫人表明心意的男子不是他。

至少,表面上收放自如。

“谢侯,你无事就好。”一武僧走上前,行了一个佛礼。

谢南州微微颔首示意:“本侯无恙,倒是叨扰寺庙了,对了,可查出杀手是谁人派来?”

这武僧摇了摇头:“谢侯,寺庙不干涉尘世之事,实在抱歉。”

他们这些武僧定会保护前来寺庙的人,但也仅此而已。

下了这座山,便是入了尘世,生死安危便与他们无关了。

谢南州不为难旁人,也单手行了一个佛礼:“多谢大师了。”

广寒与江白眼观鼻鼻关心。

谢南州一个冷冽的眼神射过去:“走,下山。”

既要彻查此事,那只能下山去查。

这世间,到处都有规矩。

寺庙也有寺庙的规矩。

谢南州自知杀戮深厚,他对待佛学一直很虔诚,尤其是如今已有妻子,在他看来,不久之后他也必定会有儿女,自是要替儿女祈福。

临行之前,谢南州命人放下了不少香火钱。

法华寺建在半山腰,下山之路,沿途皆是葳蕤草木,林间鸟鸣啾啾。谢南州故意放缓了脚步,与卫慈一同迈下石阶。

广寒与江白几人走在后面,唯有更加放缓脚步,几个大男人今日托了夫人的福,难得闲暇,欣赏沿途美景。

谢南州心中牵挂一事,无法等到下山再说,侧过脸,看着他的小夫人,嗓音低醇磁性:“夫人,我给你三日时限考虑,也仅三日。”

卫慈本就心慌意乱。

被男人这般一催促,她更是面色酡红,提着裙摆,一路往上下快速走去。

卫慈习过武,这千步阶对她而言,自是算不得什么难事。

谢南州看着小夫人恨不能对他避而远之,剑眉微拧,也加快了步子。

广寒与江白几人面面相觑。

什么三日期限……?

侯爷与夫人之间又闹出了什么?

***

山下,谢府护院将黑衣人尸体皆拖了下来。

一番查看过后,很快得出结论。

“侯爷,这一波杀手身上衣裳料子,皆是出自京都,另外,佩剑是宫廷禁军之物。”

一言至此,护院首领忽然笑了笑,又说:“侯爷,这般栽赃嫁祸,也未免太过拙劣。”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谢南州,是皇上要杀他么?

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南州眸色微沉,泼墨般的眼底,一片冷凝。

卫慈也蹙了蹙秀眉,她倒是聪明,一下就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二殿下所为?他已经疯了。”

谢南州也是这个想法,此刻,他忽然发现,他喜欢卫慈并非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夫人每一次的小聪明,也让他另眼相看。

“嗯,夫人所言甚是。二殿下是想让为夫与皇上正面对抗,如此,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承干帝既然召见了谢家回京,就不会直接下杀手,谢家军若是没了谢家家主,会动乱。

而大皇子始终缺了一股野心。

这般疯狂举动,唯有付恒能干得出来。

此刻,谢南州本该愠怒,他却忽然笑了,神色璀璨和煦:“夫人,二殿下此人过于卑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选择了为夫,是正确之举。”

卫慈:“……”

四周都是护院。

卫慈万没想到,谢南州随时随地可以扯到他二人身上去。

广寒、江白:“……”侯爷素来自谦内敛,可在男女之事上,当真是黄婆卖瓜,自夸自瓜。

卫慈转身,径直上马车。

谢南州仿佛瞬间变了脸,方才眉目之间还残存着几丝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此刻,在一瞬间,又是老练冷沉,他挥袖,眸底掠过一片冷沉:“尸首送去二殿下府上。”

他才懒得替付恒处理烂摊子。

***

东城的赏荷宴上。

谢家众人还在暗暗观察卫苏雯,除却见她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之外,并没有察觉到其他端倪。

赏荷宴结束之后,几人只能败兴而归。

半个时辰后,谢南州与卫慈也到了府上。

一家子皆去了堂屋,微生彦与沈钰也一道前往。

谢南州与卫慈坐在上首的位置,婢女端上凉茶,夫妇二人饮茶的动作也出乎意料的一致。

察觉到自己与谢南州步调一致,卫慈即刻又搁置下了茶盏,瓷白面颊染上一片醉人的胭脂红。

正当酷暑,旁人只以为她是热出了一层薄汗。

沈钰摇着折扇,愤愤然道:“表妹夫,你有所不知,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碰见卫家大小姐那样的贵女,她当真傲慢至极,目中无人!大皇子今日也前去了赏荷宴,奇怪的是,卫大小姐对大皇子爱搭不理,倒是数次撩拨起了微生世子。”

被点名的微生彦,嫩脸一红。

他七岁之前是乞儿,被父王领养之后,就一直与父王相依为命,身边从没有出现过女子。

他这是第一次被女子撩拨,自是羞愤。

况且,他已知晓那卫家大小姐不是个好女子,他更是觉得被恶女纠缠上,并非是一桩好事。

微生彦看向卫慈:“妹妹,我发誓,我跟卫大小姐从未有过交集,父王说了,让我此生只护着你。”

卫慈:“……”

微生父子这么快就开始将她当做亲人了?

更让卫慈纳闷的是,卫苏雯为何招惹了这么多的权贵?

上一世,她嫁给了付恒,还跟着付恒北逃了。

为何这一世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了,所以,诸多事情也潜移默化的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卫慈不得其解。

谢云音这时愤怒的附和:“二哥、二嫂,你二人都没瞧见,那卫大小姐盯着微生世子的眼神,都快黏上来了。”

卫慈狐疑的看向谢南州。

谢南州也同样拧眉。

是人都有渴望之物,有了渴望,就会有弱点。

卫大小姐想要的,无非就是权势。

可她即将嫁给大皇子,还是正妻,她难道还不知足?

其实,无论卫苏雯嫁给二皇子,亦或是大皇子,她都能得到滔天富贵。

在京都贵女当中,她算是走了大运之人。

可此女,似乎无法满足。

此刻,就连一直心思缜密的谢定彻也陷入困惑:“看来,只能继续盯着她查下去。”

众人深以为然。

谢无恙这时狡黠一笑,看向微生彦,打趣道:“不如,让微生世子当诱饵,故意假装接近卫大小姐,用美男计套出她的话。”

顿时,微生彦菊花一紧。

他跟着父王吃斋念佛了好几年,已将自己视作半个佛门中人。

如何能使美男计……?!

而这时,卫慈的目光望了过来,眼神期盼。

微生彦谨记父王的养育之恩,自是要全力辅佐妹妹,无论卫慈是否承认,他已经将卫慈视作至亲。

“好!”

微生彦竟当场一口答应。

谢无恙也是随口一说,不成想,微生小子还真答应了。

几人又开始凑到一起,思量下一步的对策。

谢南州对这种小孩家的把戏,不太关注,起身对卫慈道:“夫人且随我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卫慈本不想单独与谢南州相处。

可家主已经开口了,她若是拒绝的话,难免会当众拂了他的面子,遂只要起身:“好。”到底还是要顾全大局啊。

谢定彻单手持盏,半敛着眸,眼角余光目送着谢南州与卫慈走出堂屋,这便收敛眸光,继续饮茶。

***

卫慈跟着谢南州走出堂屋。

谢家祖宅四处绿荫匝地,占地极广。回京这么些时日了,卫慈还没有走个遍。

谢南州虚手一指:“夫人,你我去寻一阴凉处说话。”

卫慈只能应下。

夫君这般礼数周到,她若是转身拔腿就跑,未免显得过于心虚后怕了。

于是,卫慈便跟着谢南州行走在曲长的甬道上,越走越是觉得草木深幽,直到一处遍地长满鲜苔之地,谢南州才驻足,他侧过身,看着小妻子:“这里是三爷爷所居的院落,三房的爷爷、叔辈们战死后,这里就无人过来了。”

卫慈:“……”

她也缅怀谢家英烈。

可夫君将她带来这无人踏足之地,是何意?

卫慈的一双澄澈水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男人,十分戒备。

谢南州眸色一沉,直言:“夫人,你何必这般慌张?再缩着脖颈,就要变成鹌鹑了。”

卫慈:“……”她难道不该紧张?

美人眨眨水眸,依旧防备。

谢南州轻笑一声,稍稍垂下头来,男人狭长幽眸中的神色像染上了和煦的光,缱绻温柔:“夫人,我在法华寺所说,皆是心中之言。三日之内,你务必要给为夫一个答案,你也可以当下就告诉为夫。”

卫慈:“……夫君,你我是不可能的。”

谢南州不解:“我心悦你,你也对我心动,为何你我之间不可能?”

事在人为,即便不可能的事,他也要变成可能。

卫慈不知如何解释。

她已封心锁爱。

但也承认,她对谢南州有好感。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母亲的经历,也是最好的例子。

男人的喜欢与热忱,在一开始时,的确会迷乱人眼。

喜欢是真的。

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

卫慈侧过身去:“总之,就是不可能!”

她就是个胆小鬼。

不想再经历一次遭受背叛。

谢南州将卫慈带到此处,便是知道无人过来叨扰,更是没有影卫。

苍天巨木遮住了旭日,落下婆娑日光,几片细碎微光落在了谢南州的眼眸里,映出了里面的危险气息。这股危险,就像是猎物发动攻势之前的神色。

他给卫慈三日时限考虑,无非只是一个说法。

他内心十分清楚,若是卫慈非要离开谢家,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谢南州握住了卫慈的肩,将她掰正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男人言辞上给足了卫慈选择,可这股眼神不可谓不紧迫。

“夫人,三日时限还没过去,你没必要这么快就一口回绝。较之旁的男子,为夫其实家财万贯,又手握重兵,还容貌俊美,房/事……必定会让你满意,你为何不愿意?”

卫慈:“……!”

他怎么总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卫慈面颊涨红。

谢南州已经习惯了看见她这副娇羞模样。

薄光之下看美人,颇有意境。

这个时候再不做点什么,谢南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这时,卫慈就看见男人突出的喉结滚动,随后,他的俊脸愈发靠近,在她始料未及之时,唇被堵住了。

“唔……”

她睁着眼,看见谢南州紧阖的双眸,和清隽剑眉。

卫慈的后腰被扣住,她被男人往前提了提,迫使她完全紧贴在了他。

谢南州的体魄结实有力,仿佛浑身如烙铁。

卫慈被迫仰面承受一切。

又如那天夜里一样,强势又野蛮的啃/吻。

可不多时,似又温柔了起来。

就在卫慈得以喘息片刻后,她被谢南州提着纤腰,放在了一旁的石案。

后脑勺又摁住,迫使她半点不能远离。

卫慈:“……”

作者有话说:

卫慈:我还没考虑好!

谢南州:先亲,再慢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