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落笔如刀,见识一下! 容子倾:三句话……

第106章 落笔如刀,见识一下! 容子倾:三句话……

水月魔尊始终觉得自己一生的悲剧, 是天道的错误,是命运的错误,是容子倾这个笔者的错误。

诚然这人的一生确实是个彻彻底底的悲剧。

岁月的长河抹灭了这人每一寸傲骨, 每一丝希望, 给过他虚假的亲情,也将一切撕扯得面目全非。

命运从这人的出生起, 就从未偏向过他哪怕一时一刻。

天道将他视为填充剧情的道具,而他以最疯狂的方式将一切报复给天道。

最终两败俱伤,无人真正赢了这场战局。

至少水月的人生,已经输得彻底。

容子倾本来对水月魔尊只觉得恐惧与痛恨,现在却也生出了一丁点的恻隐之心。

这人曾毁灭那么多世界, 杀了那么多人的罪行无可置辩, 但如果……

如果现在的容子倾回到万年前, 遇到那个在禁室中仓皇无助的少年,他会出手救他,带他走向好一些的未来。

又或者, 遇到的是已经在溟州沉浮数千年,带着大军祸害五湖四海的水月魔尊, 容子倾会打他,会加入漱玉剑尊的队伍一同斩妖除魔, 但……他也会经常去落月渊看看水月魔尊, 试着开解这个人的执念。

若是时光再往后百年, 容子倾带着如今的记忆, 见到的是已经分出闻千寻和蔚椋这两具分身的水月魔尊,容子倾依然会为了蔚椋决定杀他。

容子倾的对水月的恻隐,也仅此而已。

这终究只是个和他毫无关联的人,水月魔尊甚至都不是他亲笔写下的角色。

他们毫无关联。

而现在的他, 更没有不杀水月魔尊的理由。

容子倾同情水月魔尊,也不认同水月魔尊毁灭小世界,屠戮世人,将屠刀挥向弱者的行为。

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去审判他人的对错与生死。

他现在想要除掉水月,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立场永远相斥,水月想要留下他一起承受永世孤独,而容子倾只想回到蔚椋的身边,只想保护他笔下的角色们。

那他就势必要撼动水月魔尊的心神,用尽一切办法将这人的实力削弱。

绝对不能手软!

容子倾毫不迟疑地敲下手中键盘,放弃直接修改水月魔尊的本相,而是去追溯那些关键的回忆点。

水月魔尊走到今日这个的境地,绝不是单单因为某些观点与执念造就的。

曾经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重大节点时做出的决策,都指向了如今这个唯一的可能,唯一的水月魔尊。

想要瓦解这样一个人的精神,只能耐着性子一步步动摇这人的自我认知。

只要水月魔尊不再坚信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地反抗过命数,自己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反倒是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心防自然会不攻而破。

容子倾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或许会十分残忍,但对敌人仁慈,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他抿紧唇瓣,快速挑拣出水月魔尊最容易被撬动的那些回忆。

文字在容子倾这里向来是救人的良药,他写文是为了救赎自己,也怀抱着给读者带来美好的愿景。

而此刻,文字也无疑可以成为杀人的最利的刀刃。

——试想,为什么水月魔尊宁可穿越千千万万个云水界,毁灭千千万万个世界线,也不在得知自己是串联剧情的傀儡后,主动找上他心中认定的,除了天道之外,另一个真正害了他一生的人——作者容子倾?

是因为穿越进云水界相对简单,将怒火倾倒向旁人更加快捷,而要在茫茫三千世界中找到容子倾何其困难,也许就算穿过亿万个世界,也找不到他吗?

容子倾看着回忆片段里得知真相后面容扭曲的水月魔尊,看着那人发狂怒吼,毁灭天道、毁灭世界,又破碎虚空迁跃到下一个世界,重复无止境的发泄。

他冷冷地敲下几行字——

『你只是逃避了更难、更渺茫的可能,选择向更容易得手的对象发泄怨恨。』

『你这个懦夫!』

『你连寻找真正仇人的路都不敢踏上,你害怕失败,害怕穿过的每个世界,都不是容子倾所在的那个世界。』

『你以为自己很强,可你不过是个连失败都不敢品尝的孬种!』

文字沉入回忆的片段之中,疯狂屠戮弱小的魔尊突然松开他的刀刃。

弑己剑落到地上,水月眼眸颤动地望向天穹,仿佛看到九天之上的神明向他降下罪昭。

又仿佛内心真正的软弱与惧怕被彻底揭穿。

“不……我不会输,我不是懦夫,我不是……”他发出执着的呢喃。

回忆画面就此停摆,容子倾录入的片段也稳稳镶嵌在了这段记忆的文本里。

水月对自己的强大已经产生动摇,幻术施展成功!

容子倾浅浅吐出一口气,又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段回忆。

——狂欢的小世界里,酒香与血腥味弥漫每一寸空气。

水月魔尊的炉鼎像是亟待放气的气球,进行着灌鸭式的反哺。

所有生灵在他的实力下都不堪一击,宛若一次性用具,被瞬间灌满经脉和丹田,爆炸成一团血肉。

容子倾无悲无喜地看着尸堆中狂欢的人影,看着那张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孔,露出欢愉而厌恶的表情。

此刻的水月魔尊于被炉鼎拖累的闻千寻又有什么区别?

究竟是谁在控制着这具躯体?

是水月魔尊?闻千寻?又或者他们已成为被炉鼎操控的行尸走肉?

容子倾压下心头淡淡的惆怅,将自己的视角切换到敌对状态,冷静敲下责问的文字——

『讨厌这一切?讨厌自己成为欲望的傀儡?就像是回到金丹期差点被采补的那一夜?』

『可你厌恶的这一切,也是你曾强加到闻千寻身上的诅咒。』

『你如今遭受的反噬,不过是——』

『你咎由自取。』

回忆中的人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血肉慢慢生长出焦黑的恶疮,一点点溃烂破败。

就像他早已腐烂的人生与灵魂,终于卸下了强撑千万年的铠甲。

——下一段回忆,千月共坠的深渊之下,相同的脸庞举起相同的灵剑。

月光永落,周而复始,血光又一次浸染土地。

弑己之后,水月魔尊从兜帽中露出一对黯淡而麻木的眼睛,从死不瞑目的尸体旁,捡起另一把本命宝剑。

『他索然无味地想:真弱,曾经的自己,还有整个云水界,真弱。这世间已再无我的敌手。』

独孤求败的痛苦容子倾也能体会一二,但他还是下笔如刀,字字见血。

『真弱?这是你毁灭的第几个世界?一千个,还是一万个?』

『你可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在执着什么?』

『那时的你为了离开落月渊,曾愚公移山数百年,像狗一样在地上匍匐求生。』

『你怀揣着飞升的希望,变强的希望,复仇的希望,在渊底眺望明月。』

『——水月,你嫉妒他。』

『——也恐惧他!』

『你嫉妒他尚且怀抱着无法实现的希望,怀揣着野心与生机,畅想得以复仇、步步高升的未来。』

『你恐惧他还可能走出与你不一样的人生,恐惧这个时间线的水月比你幸运,成功地走到天界。』

『可你——就连曾经的自己都无法共情,这世上又有什么人会来怜惜你?』

键盘每一声清脆的敲响,都沉沉打在容子倾的心上。

他眉头许久不曾松开,脸上神情前所未有得凝重。

瓦解水月,也像是在瓦解自己,容子倾的共情能力很强,这也就意味着落在水月心上的每一刀,也同样插在容子倾的心上。

不论是懦弱、嫉妒,还是恐惧,都只是人性不可避免的瑕疵,世上本就没有圣人,哪怕把容子倾放到水月魔尊的位置上,完完整整经历水月魔尊的遭遇,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得比水月更好。

他只是像天道一样,无情地肢解水月的坚壳,挖出里面的软肉,找到被藏在腹腔最深处的弱点,然后一刀将它刺穿。

回忆中的水月魔尊恍然间低下头颅,看到月光下那具尸体的不瞑的眼里,沁出一颗泪滴。

容子倾合眼,泪水在这段回忆中悄然落下,随着意识抽离,又消失无踪。

——下一个记忆,时间点在水月进入溟州的最初千年,他被妖兽吞入腹中,消化到只剩一截破烂的手臂,骨骼外露的手紧紧握着弑己剑的剑柄。

他的意志极为坚韧,内心的呼喊也一刻不停。

『痛痛痛痛痛……』

『好痛,好痛,好痛……』

『我要杀了这畜生,杀了师尊,师兄,师弟,杀了那群畜生,屠尽整个正道……』

『我要变强,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我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容子倾抿着唇,眼中的光一点点变少,沉重而冷酷地敲下键盘——

『自踏入溟州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你会走上这样一条满是艰难险阻的路。』

『你恨所有人,恨每个愧对于你的人。』

『那你有没有恨过你自己?』

『为什么你有勇气孤身进入溟州,有毅力抗过被消化的痛苦,却没有胆量在那时留在溟州之外,堂堂正正地揭露师门对你的背叛?』

『因为你也知道,那是比起进入溟州,更难的一条道路,你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进入溟州,选择杀了所有人,痛恨所有人。』

『而怨恨、求生,恰恰是最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走下去的路。』

『你的痛,你的很,只是廉价的护身符。』

『它让你以为所有的苦难是世界对你不公,可你从来都有选择的余地,是你自己走进了这条死胡同里。』

……

水月的强大,建立在他的实力上,也建立在他无比坚定的恨意之中。

他的恨经历了太多次错位的延迟,无法得到报偿,就成了永远消弭不了的烈火,一直燃烧着水月的灵魂与神智,也如地狱的毒焰,灼灼焚烧与他有关联的一切。

容子倾冷静地处理着水月魔尊的回忆,把自己的感知、怜悯、柔软全都封存到一边。

眼泪落下过,也被他的眼皮轻轻抿去,水月的愤恨与不甘曾侵染过他,但也很快就被他压到心底,以辨心无相法驱散。

容子倾敲下的每一句话,未必完全符合他的三观。

但他清楚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笔下无辜的角色,为了回到蔚椋的身边。

写下去——

不停地写下去——

直到水月魔尊的灵魂被动摇,意志被击碎,识海停摆,理智全无——

直到他和他的队友,大获全胜——!

容子倾一刻也不敢停下,天道法则哪怕给了他保护,也未必能无期限地屏蔽水月魔尊的感知。

这里到底是水月的识海,一旦水月发现自己的记忆被改动,容子倾轻而易举就会被绞杀!

不断地修正,让水月魔尊的识海变得黯淡无光,血泊中的尸体与骸骨也溃烂了大半。

而最后修改的回忆,是那间颠覆水月人生的禁室。

容子倾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又将神识投了进去。

——昏暗的室内立着一道黑影,少年人身量极高,却因不谙世事,面容和体格还带着些许柔软与只能。

他对墙立,手中握着一柄利刃,正一下又一下癫狂地在戳刺身下的尸体。

男人早已咽气,可水月的动作始终不停,直到尸体面目全非,被剁成肉泥,直到水月的泪水全部落尽,眼睛干涸得仿佛被火烧过,一片血红。

他走出那间禁室,带着沉沉的魔气,满身血污。

屋外有不少人守着,水月望着那些不善的目光,沉默,无言,只是挥剑而上。

刀光剑影,口诛笔伐一刻不停,少年势单力薄,仅一人一剑,反抗他曾经的整个世界,且战且逃,前往那个未知的、邪恶的、可怕的地界。

容子倾的指尖划过方方正正的按键,以文字为少年的逃亡又压上一重禁制。

他问道:

『为什么不向他们发问,你难道不想知道吗,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

『之前百年和乐融融的师门,难道都是假的吗?』

『难道只因为你是天生炉鼎,他们就将之前的温情全部撕破,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处置你?』

水月杀红的眼里满是仇恨,一行文字续在容子倾的下方。

『——滚,心魔!滚!』

『就算问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已经负我!』

『是他们负我!』

容子倾沉着心与手,以“心魔”的身份,与水月隔空对话:

『可万一呢?四师兄对你最好,万一他还待你有几分真情?』

『小师弟是你亲手养大的,前几日还吵着要钻你被窝,他或许会帮你?』

『师尊亲手教你练剑,师徒之情难道也全是假的?』

水月仓惶擡眸,看向包围他的那一圈人影,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像恶鬼一般,都充斥着质疑与敌意。

为什么不问?

还需要问什么?

答案难道不是昭然若揭?

刀枪剑戟劈上水月的身躯,少年人迎着剑光和血泊,发出悲痛的呐喊——

“根本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会帮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期待我存在,没人把我真的当个人看!”

“我只是个炉鼎,只是个工具!”

“没有人爱我!”

即使只是回忆重演,这种浓郁的悲伤,和身历其境的痛苦,也足以把旁观者吞没。

此后万年水月魔尊的作恶是真,而此刻少年人的无助与凄苦也是真的。

他叹息一声,最后键入——

『对,你不需要存在。』

回车落下,记忆骤然定格。

之前修改过的几百个回忆,如同被击倒的多米诺骨牌,随着这最后一个记忆陷入错乱,接二连三地崩塌疯狂。

水月魔尊的识海地动山摇,被容子倾修改过的那些尸骸仿若变异的怪物一般,扭曲膨胀,伸展出血肉与骨骼组成的枝丫,侵蚀一旁的未中幻术的记忆,将那些尸骸锤烂、吸收、或是吞并。

整片识海仿佛活动起来的巨兽,到处充斥着让人掉san的场景,就连水月魔尊本相的那个酒坛都长出了血肉与眼瞳,一枚又一枚的红眸飘在水面上,空洞地望着天上的红月。

并且随着这些突变发生,水月魔尊识海的面积竟也在极快地缩塌。

天穹变得更近,远方的血水迅速被混沌吞没!

应当是水月的意识受创太重,让他的神识强度也发生了退行!

容子倾紧绷的情绪骤然一松。

他成功了!

趁着水月魔尊没有发现他的入侵,容子倾当机立断退出这片识海。

睁开双眼,意识回归,外界应当已过去有一阵子,漱玉剑尊四人依然与水月魔尊缠斗着,几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得不好。

各个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不过当下的水月魔尊却看起来更加狼狈。

大量魔气以及天道法则从他的身上迅速地向外逸散,铺开漫天黑雾。

邪恶浑浊的魔气冲得容子倾像是被放进了毒气仓一样,刚刚回神就差点窒息,颜以则一直在为容子倾护法,此刻他见人回神,立即捏出一道剑阵立在容子倾身旁。

剑阵落下,阵内的空气瞬间清新,颜以则见容子倾面色回转,便靠近了道:“容道友幻术高超,水月魔尊的修为已开始倒退,不消片刻就会跌落到圣人境界,剩下之事交给我等便可。”

容子倾:水月魔尊修为倒退都有圣人境界,之前的水月是真的强过头了。

幸好有颜以则他们拉他进入此界,也幸好有其他世界线的漱玉剑尊给的天道法则,他虽法力低微,也算是帮上了崽崽们的忙。

之前因为修改水月魔尊的记忆,而觉得自己像个邪恶反派有些郁闷的心情,又被治愈许多。

其实这不是容子倾第一次杀人,也不是他第一次为了自己的生死,夺取他人的生命。

但水月魔尊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容子倾一次次告诉自己,水月魔尊的悲剧与他毫无干系,一切都是天道自行填补的剧情。

可心里还是有一个角落,让他觉得有一点点的亏欠。

如果不是他坑了文,如果他也给了那个世界的闻千寻一个大团圆结局,是不是眼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水月魔尊就不会被天道制造出来,千千万万个云水界也不会被毁灭?

他有这场穿越,或许也能怪天道把锅甩在他的头上,但实际上处在这场局中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做出了他们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都是因果,有好的,也有坏的。

至少他不曾后悔走这一遭,在异世界流离百年,他已经得到了命运给他的最好的馈赠——他的爱人,蔚椋。

作为他的剑,作为他的盾,他的底气与牵挂,只要想到蔚椋还在那个安稳的小世界里等着他,容子倾就心生无限的勇气。

对水月魔尊也半点不曾手软。

他在识海内的决策一直清晰而坚定。

既然水月魔尊觉得自己强到无可匹敌,每一个步都走得狠厉决绝,那他就一寸一寸瓦解这份“强”,将敌人心中觉得自己强大的节点,全都挖掘出其中的软弱的部分,将它们放大到无法忽视的地步,成为水月魔尊心头的声音。

最终,水月魔尊的几百个回忆,在他的渗透下一同崩溃。

水月终于承认这份掩盖在滔天恨意与血泊下的“弱”,也承认他内心的那个小孩,被永远留在了禁室众叛亲离的那一夜,再未成长。

水月魔尊第一次杀死的自己,每一次杀死的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地消亡,而是永远被封存在了识海血泊的某个角落、某一段回忆里。

而现在,它们全都成为水月的软肋,汹涌地反噬了回去。

神智的动荡影响到水月魔尊的行为,让他的剑术不再有张有弛,变得毫无章法,只是靠蛮力发泄怨愤。

他一剑又一剑挥向漱玉剑尊,看着那张他又嫉又恨的脸,嘶吼道:“漱——玉——我恨你,我恨你!凭什么你能三百年飞升!凭什么你能把本尊镇压在落月渊数百年!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此刻他虽有些癫狂,但修为依旧高于在场的任何一个,漱玉接招艰难,节节败退,风采却依旧斐然。

他勾起沾满鲜血的嘴角,落败之后咽下一口血液,又举剑而上,哼道:“想什么凭什么,为什么的?你败给另一个世界我,只有一个理由——你的剑术不如他。”

他一剑戳上水月的肩膀,用尽全力将剑锋刺入:“你现在也不如我!”

“啊啊啊!”水月发出狂乱的咆哮声,伸出双手,一把折断漱玉手中的灵剑,招出百把弑己射向对方。

两人的距离十分接近,眼看漱玉要被迎头痛击,蔚椋一个闪身挡在漱玉身前,将魔剑尽数击飞。

闻千寻一把扶住漱玉剑尊,往边上带了带,道:“师尊!”

漱玉剑尊摆了摆手,本命灵剑被折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好在他的本命灵剑不止一把,他又拿出一把灵剑,道:“无妨。”

他眸光雪亮,眼中燃着熊熊战意,道:“他已是强弩之末,上,诛杀他!”

几人再次举剑而上,水月魔尊疯狂地反击,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吝发泄每一分深埋内心的敌意。

他大吼:“闻千寻,你不过就是个炉鼎,是个被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你还敢暗算本尊,侵占本尊的意识!你就是个脏东西,是本尊的一枚棋子!”

这个世界上的闻千寻向来只有别人骂他的份,哪有他被别人骂的时候?

他气得剑气都涨了几分,边出剑,便骂道:“放你个狗屁!嘴里吃过屎就把嘴闭好了,少让脏臭味薰到你祖宗们!你自己是什么狗样你自己清楚,乱泼什么脏水!旁的世界就算我是个炉鼎,也比你这狗东西干净!”

他一剑一骂:“你才是贱货!杀了这么多自己,还不是一般的贱货,是集贱货之大成的大贱货,看你老祖的剑!”

闻千寻剑不停嘴不停,越战越勇,越骂越勇,站在容子倾身前的颜以则皱了皱眉,道:“蔚椋,你来守着容道友,换我同他一战。”

#哦哦哦?!看来一一是生气了!#

#他要护妻了!#

容子倾眼睛一亮,反正神仙打架,他一点用都派不上,便伸长了脖子和耳朵看八卦。

远方的蔚椋应了一声,闪身换位到了容子倾的边上,颜以则与小师弟对视一眼,就携数把阵剑突入战局,全力支援闻千寻进攻。

平日越是不动怒的人,真的起了火气,反倒字字见血,颜以则身形变换,一边绕着水月插下阵剑,一边道:“阁下说得越多,越是暴露嫉妒的丑态。

“千寻有我等相伴,千万年来生死不离,你却形影相吊,连其他世界的自己也要毁灭。

“你不如他!”

话音刚落,新布下的剑阵也同时落定,空中凭空浮现一把水绿巨剑,如千斤鼎般刺入水月魔尊的头顶。

颜以则冷声道:“失道者寡助,你早就输了!”

之前几乎刀枪不入的水月魔尊,在这一击之下,身体终于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血流如注。

这无疑给这场战斗的胜利,吹响了号角!

几人精神再次一震,更加勇猛地攻了上去!像是扑咬猎物的狼群,合作紧密无间,东一刀西一剑蚕食敌人的血肉。

水月魔尊颓势越发明显,看着已撑不了多久,天边却突然又破开了一道空间裂隙!

斗法中的几人只瞥了眼这倒缝隙,便继续缠斗起来。

容子倾却似有所感,心头扑通扑通直跳。

——沉寂许久的道侣契约,竟在裂隙打开的瞬间死灰复燃,鲜明地连接上了另一端!

容子倾想也不想就擡头望去,深深看向那道穿越时空的裂口、

只见白发剑修手握寒渊,从裂隙的另一头跃出,一对艳红的眼眸也直直地望了过来。

霎那间天地寂静。

只余心跳沉沉,契约沉沉,爱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