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小情侣重逢啦! 所以,一定要在全世界……
少年剑修眉眼如故, 眼神一清如许,又含着深深地眷恋与寻觅。
像是游子回到故乡,旅人见到篝火, 孤剑收入剑鞘。
山呼海啸一般的思念将容子倾吞没, 蔚椋仅仅望了他一眼,就仿佛已在心里吻了他千千万万遍, 描摹了他千千万万回。
容子倾加速的心跳突然沉了下来,真实地见到蔚椋,让他感到前所未有得踏实。
蔚椋总是这样,一旦认定了哪个人,哪个目标, 他就永远不会放手, 永远不会退缩。
在容子倾为了回到蔚椋身边而努力的时候, 蔚椋也在不停歇地寻找他,奔向他,最终走到这里, 与他重逢。
然而喜悦与感动只持续了一秒,容子倾就发现蔚椋的视线移动了下, 看向了守在他身边另一个的“蔚椋”。
刚刚破碎虚空而来的白发魔剑修表情顷刻间变换几次,从愕然, 到震撼, 又到难以置信, 再到失落和委屈。
容子倾听见道侣契约传来心声:“……容子倾, 有别的蔚椋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别的蔚椋!!!#
容子倾的识海内当即跳出无数鲜红的打字,道侣契约里也冒出男高音的心声。
然而他不等他正式地、严肃地、郑重地为了自己的男德正名,传音再解释一遍,他就发现裂隙里走出来的不止一人。
闻千寻、封应、颜以则竟也紧随在蔚椋的身后走出了裂隙, 且这几人的衣着、气质都和容子倾记忆里有了些区别,比如颜以则的穿着不再一丝不茍,封应看着也没那么轻佻邪恶了,闻千寻气场更强……
还有蔚椋,其实蔚椋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变化的,只是容子倾刚才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没有发现罢了。
蔚椋的与两人最后一次相比,已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件品质还不错的法衣,胸口挂了个剑穗,很像容子倾之前送的那个,但并不是,寒渊上依然挂着容子倾的幻术,但剑锋已有些破破烂烂,似乎被很多大能用术法修补过。
以及蔚椋的面容和神色,像是也有些憔悴……目光暗沉沉的,陪着一身白衣和苍白的肌肤,竟有点……俏鳏夫的韵味???
容子倾:……
#我没看错吧.jpg#
#他清澈愚蠢的好大儿,怎么可能和寡夫文学沾上关系!#
可蔚椋身上那股幽怨的气质实在太强,简直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容子倾顿时觉得有点不妙,事情可能在某方面有些脱肛,出了十分严重的问题!
他探出神识扫了下故人们,竟发现所有人的修为都到了渡劫期!
就连蔚椋也是!
哪怕他们都有主角光环,都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一个月里就直接突破三阶,成为渡劫期老祖啊?!
难怪蔚椋都能破碎虚空了!他家天才小剑修渡劫期掌握这门技能不是基操吗!
容子倾心里一阵抓狂,他虽然知道小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太一样,可既然颜以则说能把他送回蓝星穿越前的时间点,他就下意识忽略了自己可能在蔚椋的世界里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这么一回事……
所以……他到底离开云水界多久了?
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容子倾一下子就心酸了起来,而漱玉剑尊没那头已经招呼了起来:“小友们修为尚浅,若是怕被误伤,便和容道友一起在剑阵里稍待。”
穿越世界线前来的闻千寻眯了眯眼,回道:“有什么好怕的,这狗东西,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说着便招呼身后的几人蜂拥而上。
颜以则眸光晃了晃,呢喃道:“师尊……”然而两个字刚刚出口,他便意识到这并非他的师尊,沉默地唤出阵剑加入战局。
水月魔尊身边一下子围了六人,战况更加激烈,只有容子倾和两个蔚椋无所事事。
从云水界过来的蔚椋一个闪身,挤到容子倾的身边,正好隔开上界蔚椋和自己的道侣。
那对红眸撇着另一个蔚椋,道:“。”
上界蔚椋耳朵动了动,露出十分清澈的眼神,道:“。”
云水界蔚椋皱眉,道:“。”
上界蔚椋眨眼:“。”又点头,“。。”
容子倾看着他们:……???
不是,这哥俩儿怎么就用电报交流起来了?!
你们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吗?!
这……难道并不是无意义的发音,而是一种独特的语言体系吗?!
在容子倾心灵地震的时候,两个蔚椋已经完成了几轮电报沟通,上界蔚椋果断离开容子倾身边,不再护法,也加入了战局。
而属于容子倾的蔚椋,这下终于独占了道侣身边的位置,吐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泡泡:“○!”
容子倾:……
好的,看来两言两语确实是一门学问,简短的音符里,隐藏了巨大的信息量,让两个蔚椋瞬间完成了沟通,达成了共识!
远处所有人都在打水月魔尊,甚至远方还来了不少支援的仙人一同加入斗法,场面简直像网游里每周开世界活动,成千上万的玩家打地图boss一样壮观。
而容子倾和蔚椋这道侣二人……站在一旁无所事事。
蔚椋的目光一直落在容子倾的身上,神识也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容子倾光是站在那里,就感觉自己被从头到脚视奸视了一百遍。
他被这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且道侣契约传递来的蔚椋的情绪和想法都十分炽热,又是想念,又是委屈,还很想亲,想艹……
容子倾:……
#住脑啊!蔚椋!#
#这是别人在抛头颅洒热血打boss时,咱们脑子里该有的想法吗?!#
容子倾“咳咳”两声,率先打开话题,道:“你已经渡劫啦?我被抓走以后,云水界过了很久吗?”
蔚椋凝着容子倾的眼睛,红眸一错不错地望过去,语气淡淡的,但又像是委委屈屈的道:“……三十年。”
容子倾:……
他都怕自己下一秒就被蔚椋按着亲,或者下一秒蔚椋就要从天然呆进化成绿茶鳏夫,卖起茶艺来了!
也……也就三十年而已啊!
他之前和蔚椋吵个架,蔚椋都想把他关家里四年,还说“不久”,现在才区区三十年,蔚椋怎么搞得他像是抛家弃子,消失了三万年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两两不愧是天才小剑修,居然只用了三十年,就从化神期攀到渡劫期了!
咳,虽然闻千寻他们也一样渡劫期了,但那几个人又不是他老公,他只管看到自家对象的优点就够了!
蔚椋静静感知着容子倾心里的想法,想要伸手触碰容子倾,又想着道侣多半不乐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他亲亲抱抱,收回了手。
可是容子倾内心的活动那么可爱,那么鲜活,他已经足足三十年不曾听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会跳舞的小人一样,在他心头排着队敲门,让他难以控制住自己。
喉结上下滚了一滚,最终蔚椋还是没能忍住,从后向前一把抱住了容子倾,像触碰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脑袋埋上道侣的肩头,鼻尖浸入熟悉的墨香。
低哑的声音从容子倾耳畔响起:“很久,容子倾,三十年很久,很久。”
他缓缓收紧双手,倾听心跳的声音,感知亲密无间的道侣契约,道:“是真的……是我的容子倾,我找到你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容子倾后背与颈侧一片滚烫。
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对蔚椋来说却是整整三十年。
容子倾顿时心疼得不行,要不是当下的环境不适合,他都想按着蔚椋狠狠亲回去,好好地安抚自家男朋友。
现在这里发喊连天的,地动山摇的,实在不适合一诉衷肠,容子倾只好转了个身,回抱住蔚椋,伸手轻抚那一头柔滑的长发,道:“我也很想你,我和你分开后,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不知道你那里过了那么久。”
他怜惜地蹭蹭蔚椋的脸庞,道:“这三十年里,发生了什么?你一直在找我吗?有没有受委屈?”
对蔚椋来说,失去容子倾就是最大的委屈,其他任何的事情,在容子倾的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无关紧要。
而现在,他被容子倾温柔地哄上一句,摸了摸脑袋,萦绕他三十年的孤独,就像是被全部驱散了。
一点也不委屈。
只要能见到容子倾,就不委屈了。
蔚椋想了很久,似乎也没想到这三十年里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有容子倾的天地,好像完全失去了光彩,也没有丝毫值得他记忆的地方。
蔚椋摇了摇头,跳过那些黯淡的岁月,道:“我进阶渡劫期之后,就立即破碎虚空找你,我们有道侣契约,它指引着我,让我第一个世界就是迁跃到这里。”
他低声感慨:“真好,容子倾,这真好。”
他目光灼灼,道:“我答应过你,会来找你,不管你在哪里,不管多么难找到,哪怕要成神成圣,我都会找到你。”
容子倾的鼻子瞬间酸了,眼泪也快要掉下来。
他在幻境里说的话,蔚椋居然一直记着,并且还就这么傻乎乎地照做了。
如果不是有道侣契约,蔚椋要穿越多少个世界,才能找到他?
水月魔尊经历过的孤独,蔚椋是不是也要体会一遍?
“傻瓜……”容子倾这下是真的注意不到外界了,满心满眼都在身前的爱人身上,双手也搂紧了对方。
然后就听到……
“咕噜咕噜。”
#啊啊啊!蔚椋的吻瘾又他爹的来了!#
容子倾:……
他觉得有些棘手,有些难办,不太坚定地拒绝:“不能亲……吧。”
蔚椋目光哀怨,道:“不能吗?”
他像像狗一样用鼻尖拱拱容子倾,又蹭蹭嗅嗅,委委屈屈道:“可是,我很想亲亲你,我想了三十年,我很想你,我想和你亲亲……”
容子倾:“……”
这谁扛得住啊!找了自己三十年的恋人,只是想亲自己一下!
#这还不给亲,那他就不是人!#
反正……这个仙界和他们的那个云水界的仙界不是同一个,他和蔚椋以后就算飞升也不会来这里,那丢人……就丢吧……
反正以后也不会来了。
容子倾欲盖弥彰地擡起袖子遮住两个人靠得很近的脸,皮肤红扑扑,耳垂也红得快要滴血,小声道:“那我们就小小地亲一下,之后再……”
话没说完,蔚椋就像得到指令的大狗狗一般,俯身堵上了容子倾的嘴唇,舌尖娴熟地顶入唇齿,根本不管容子倾在心里吱哇乱叫的什么“大亲”“小亲”,他只管自顾自地扫荡,对道侣嘴里的每一寸地方都重新进行探索和标记。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容子倾。
水月魔尊抓走容子倾之后,两人的道侣契约就变得极淡,几乎快要消失。
在闻千寻和封应治好他的伤后,蔚椋就不停地练习破碎虚空,想要找回容子倾。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现实世界不是幻境,不会给他开后门。
他只能拼命地修炼,拼命地杀戮,九州三界的高阶妖兽几乎都被他杀光,溟州的强者也被他屠尽,就连魔尊也被他杀得换了好几个——现在已经没人敢再当魔尊了。
本来还想把其他州的清修大能都拿来祭剑的,后来又想到容子倾写的文里,那些四面树敌的魔修大多结局不好,且容子倾作为他的道侣,将来回到云水界,却因为他的缘故被喊打喊杀,容子倾定然不喜欢这样的。
之后他才作罢,放过了那些清修大能们。
他在溟州有了个落脚地,里面的陈设与他和容子倾在幻境里的洞府一模一样。
他看着那些熟悉又崭新的家具,看着两人曾经躺过的床榻不再温暖,洞府空空荡荡,只有他人形影相吊。
如果不是已经成为魔修,他或许又会走火入魔一次。
他时常会想,要怎么才能把容子倾永远保护在身边?
要怎么才能永远不失去他的容子倾?
可始终没有答案,而现在,一切又仿佛不需要再有答案。
他已经找回了他的容子倾。
久别重逢后的亲吻十分激烈,但并不色禽。
蔚椋只是确认容子倾的存在一般,认真地感知与描摹,舌尖扫过每一个敏感点,得到道侣与记忆中同样的回应,就会让他更安心一分。
接完吻后,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蔚椋的眼睛湿润而艳红,容子倾抿着嘴,摸了摸他的红眼睛上薄薄的眼皮,笑道:“呀,情绪过载了?是要哭了吗,蔚剑君?”
蔚椋闭着眼睛让容子倾抚摸,声音闷闷的,道:“。。。”他发了几个电报,才解释道,“不哭,不在这里哭,这里你的崽崽太多了,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他一板一眼,十分严肃地道:“这样会丢脸。”
#哟吼!识别三十年当刮目相看!他家蔚椋居然还知道丢脸了?!#
容子倾失笑:“那你当着其他崽崽的面亲亲,就不丢脸了?”
蔚椋的胸膛瞬间挺起,自豪道:“我是唯一能亲爸爸的崽崽。”他弯唇而笑,轻哼道,“很光荣。”
容子倾:“……”
好的,好大儿似乎多了一点羞耻心,但也不多。
并且羞耻的点,还有些歪。
他摇摇头,叹气一声,正准备再狠狠rua一把好大儿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声,道:“容道友,快让开!”
蔚椋已提前感知到了危险,一个闪身挡在容子倾身前,架着寒渊防御。
容子倾从蔚椋身后探出脑袋,只见浑身插满刀枪剑戟的水月魔尊,竟是发狂一样向他们奔来,魔气在他身后不停地溃散,像是一堆铺天盖地的黑色羽翼。
路上他遇神杀神与佛杀佛,几乎以一种玉石俱焚的状态前进,他咆哮着伸出双手:“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写我,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好的结局——为什么!”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容子倾都感觉到满溢的杀气与狂乱的恶意。
蔚椋当机立断给容子倾套下防御剑阵,提起自己这三十年来不停找幻术大能帮他修补的本命灵剑,回首轻笑,对他的道侣道:“我能杀他,容子倾,你信吗?”
容子倾恍然想起临别前落月渊的那一战,他就是这么问蔚椋的。
而蔚椋将那一幕记了三十年,时光也从未减淡爱人对他的情意与信赖,否则寒渊即使不断有人去修补,也不会一直留由容子倾的施展幻术的印记。
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容子倾瞬间明白了蔚椋的想法,勾起唇瓣,运转辨心无相法,用最强的语言,最强的幻术构建他的少年。
“我信你。”
“我的蔚剑君,无往不胜!”
灵力携着天道法则流向爱人的剑锋,将残缺又完整的宝剑再次强化,锻铸成天底下最锋锐的兵刃。
蔚椋的眼中爱意沉沉,也杀意漫涌,一个闪身抵达水月魔尊的面前,对上让他痛失所爱三十年的仇人。
随后,擡手,挥剑。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句言语。
大道无形,大音希声,最锋利的剑,只需要最简单的招式。
一剑出,天地失色,万恶俱灭。
剑风过处,漆黑的魔气尽数消亡,水月魔尊的躯体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一道剑气纵横的深渊陈横在地表,之后亿万年无人能够踏足。
修士死后不入轮回,只有真正的消亡,真正的湮灭。
水月在蔚椋的这一击下,也彻底死亡。
带着一世的仇恨与不甘,带着千千万万个世界毁灭的因果,与任何一个被他杀死的人,毫无区别。
只有死亡是公平的,它带走每一个人的性命,不问生前的善恶与得失,只是给与死者沉静的永眠。
容子倾恍然听见耳畔有人问他:“神明,你为什么不曾垂怜我片刻?”
随着声音响起,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被修改过记忆的节点里的水月,正静静地凝望着他。
强如水月魔尊,到了死亡的那一刻,也会祈求神灵的垂怜吗?
可容子倾不是神,他只是一个小作家,一个在文字里寻求救赎的普通人。
即使用尽全力,他也只能改变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线,他也需要别人帮他,救他,保护他。
或许在某些小世界里,确实有“神”的存在。
但这样的存在,不会出现在修真界里,也不会是容子倾。
此刻识海内的所见所闻,容子倾不确定是水月魔尊最后散落的意识碎片,还是他进入这人识海修改了太多记忆,共情太深后留下的后遗症。
再到恍惚过后,回过神时,他见到的,只是水月魔尊手中的弑己剑“当啷”一声落到他的跟前。
剑身黯淡地反射出一抹日光,正照到他的眼上。
仿若方才识海内的画面,不过是黄粱一梦。
而他的身前,是蔚椋意气风发,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