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突破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冰冷的白炽灯光下，复杂的神经传导模拟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星河般璀璨流淌。
锦音神乐——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一组呈几何级数增长的细胞活性数据，粉色眼眸在镜片后熠熠生辉，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神经重塑速率提升至78.9%，细胞端粒磨损逆转趋势稳定……第49号‘潘多拉’衍生体，成功了。”他低声自语，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一年来的呕心沥血，无数次在基因崩溃边缘的挣扎与计算，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里程碑式的突破。
这不仅意味着他自身生存的希望大增，更意味着他手中握有了与组织、与命运谈判的更重筹码。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合金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雾海岚冲了进来，脸上惯有的活泼伪装荡然无存，只剩下惨白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的呼吸急促得如同濒死的鱼，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神乐，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神乐……神乐！”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指令……清除指令……下达了。”
神乐瞳孔骤缩，手中的电子笔“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
他猛地转过身，粉色眼眸瞬间冻结：“谁的？什么时候？地点？”一连串的问题冰冷而急促，心脏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感。
“stch……苏格兰……是景光！”雾海岚几乎是吼出来的，巨大的恐慌让他语无伦次，“就在刚刚，琴酒亲自签发的最高优先级清除指令！”
“地点……地点是杯户町废弃大楼的天台——时间……就在今晚，就在几个小时之后，他们要他死，神乐，他们要杀了他！”
他踉跄着扑到操作台边，双手死死抓住台沿，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撑。
巨大的冲击让神乐眼前一阵发黑。原作中那个冰冷残酷的节点……终于还是来了。
就在他十九岁生日的前夕，以最无可挽回的方式。
“神乐，救救他，求求你，只有你能救他了！”雾海岚擡起头，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连‘潘多拉’都能做出来，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不能失去他，我真的不能……”他泣不成声，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和绝望而蜷缩起来。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内门滑开。宫野志保——雪莉——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来。她显然听到了雾海岚失控的哭喊和“清除指令”、“苏格兰”等关键词。
她茶色的短发下，冰紫灰色的眼眸瞬间锐利如刀，警惕而冰冷地扫过情绪崩溃的雾海岚和面色凝重如冰的神乐。
“fe”雪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探究，“发生什么事了？轩尼诗他……”她看向雾海岚的眼神充满了审视。组织代号成员如此失态，绝非小事。
神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冲击和雾海岚的悲恸中迅速冷静下来。
他转向雪莉，脸上瞬间戴回了fe博士那无懈可击的冷静面具，只是眼神深处翻涌的寒冰比平时更加刺骨。
“sherry，没什么大事。”神乐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现象。
“轩尼诗收到了一个不太愉快的任务通知，情绪有些激动。让他在这里冷静一下就好。关于‘潘多拉’第49号衍生体的初步稳定性报告，我稍后发给你。”他巧妙地用“任务通知”掩盖了“清除指令”，并将话题引向雪莉最关心的研究项目。
雪莉狐疑的目光在神乐毫无破绽的平静和雾海岚明显崩溃的状态之间来回扫视。她敏锐地感觉到事情绝不像fe说的那么简单。
但fe的权限和背景深不可测，他既然选择隐瞒，她追问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而且，那个“潘多拉”的进展确实至关重要。
“…知道了。”雪莉最终没有深究，只是深深地看了神乐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保留怀疑”，然后端着咖啡，转身回到了她的内间实验室，门无声地关上，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确认雪莉离开后，神乐立刻蹲下身，双手用力按在雾海岚颤抖的肩膀上，粉色眼眸直视着他涣散恐惧的双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力量：
“岚，看着我，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救他。”
“但你现在必须冷静，崩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雾海岚被他手掌的温度和坚定的眼神烫了一下，混乱的思绪仿佛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用力吸着气，试图控制自己崩溃的情绪，泪水依旧无声地流淌，但眼神终于聚焦了一些。
神乐快速而清晰地分析着，语速极快：“指令由琴酒亲自签发，最高优先级，意味着几乎没有斡旋余地，也几乎没有时间准备。”
“地点是杯户町废弃大楼天台……这是最糟糕的地点之一。视野开阔，易守难攻，几乎是为狙击手和最后的‘清理’量身定做的陷阱。”
原作中那惨烈的一幕在他脑中清晰回放——被逼到绝路的诸伏景光，为了保护零和家人的信息，夺枪自尽…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
不行，绝对不能让历史重演。
“零…”神乐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景光死了…零会变成什么样？”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紫灰色眼眸彻底被黑暗吞噬、失去所有温度与人性、变成只为复仇而活的恶魔的降谷零。
那个“5-4=0”的绝望结局，正狞笑着向他们逼近。
“他会疯的…他会彻底毁掉自己…”雾海岚喃喃道，眼中充满了对那个未来的恐惧。
“所以我们更要救下景光。”神乐斩钉截铁地说，粉色眼眸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这不仅是为了你，岚，也是为了零，为了所有人。”他握紧了雾海岚的肩膀，“暴露身份的风险……我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雾海岚猛地一震：“神乐，你…”
“听我说完。”神乐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计划：第一，立刻动用你‘轩尼诗’的权限和情报网，我需要知道琴酒派出的具体执行小队成员、预计到达时间、以及大楼周边所有可能的监控点和埋伏点。越详细越好。”
“第二”神乐的目光扫向主控台，“我会尝试利用我的权限，侵入组织内部通讯的备用加密频道，尝试向苏格兰发出匿名警告，虽然成功率不高，且极易暴露，但必须一试。”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后手，”神乐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如果警告失败，或者情况危急到无法挽回……我会亲自介入。”
“亲自介入？”雾海岚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介入？太危险了！”
“用‘fe’的身份。”神乐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以‘潘多拉’核心研究出现重大突破为由，向Boss或至少是朗姆级别的干部发出最高优先级‘暂缓清除’的临时指令，这个借口很牵强，风险极大，极可能引起琴酒和朗姆的怀疑甚至反噬，但这是能在琴酒动手前强行叫停的唯一可能。
“Boss对‘潘多拉’计划极其重视，这或许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看着雾海岚，眼神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岚，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一旦琴酒的枪口对准了景光，一切都晚了。我需要你立刻行动起来，收集情报。同时，你自己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伪装，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雾海岚看着神乐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决心和冷静到可怕的布局，巨大的恐慌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重新凝聚起属于“轩尼诗”的锐利和狠劲。
“我明白了。”他重重地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恢复了力量。
“情报交给我，我马上去办，你这边…小心！”他深深地看了神乐一眼，那一眼包含了无尽的感激、信任和担忧。
“你也小心。”神乐沉声道。
雾海岚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领和表情，努力压下眼底的悲恸，重新戴上了“轩尼诗”那副漫不经心又带着点戾气的面具，转身快步离开了实验室。
步伐依旧有些虚浮，但背影却透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
实验室的门再次合上，只剩下神乐一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观测窗前。窗外，东京的华灯初上，璀璨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映照着他白色长发和粉色眼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脖颈上，降谷零留下的那个早已淡去、却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吻痕印记，在冰冷的玻璃反光中若隐若现。
他擡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口。那里，属于“潘多拉”的药剂在血液中奔涌，带来新生的希望，却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而此刻，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零……”他低声呢喃，声音消散在实验室冰冷的空气中，“这一次……我绝不会让‘5-4=0’发生。”
他转身，走向主控台，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冷静，开始敲击键盘。屏幕的光映亮了他俊美无俦却写满决绝的脸庞。
一场与死神赛跑、与组织最高意志对抗的营救行动，在这间核心实验室里，悄然拉开了序幕。暴露身份的风险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但为了珍视的人，他甘愿踏入这致命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