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父亲
神乐和雾海岚提着刚买好的热腾腾章鱼烧和关东煮,沿着略显安静的街道往回走。
夜风微凉,吹散了白天的惊悸。雾海岚的情绪似乎被美食安抚了一些,正小声哼着月见礼人演唱会的旋律。
路过那间暖黄的“和食亭”时,神乐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推门而出——是松田阵平。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步履带着惯有的利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他拉开车门,发动引擎,很快汇入夜色中的车流。
“咦?那不是松田警官吗?”雾海岚也看到了,有些惊讶,“他怎么在这里?”
神乐粉眸微动,视线投向料理店那扇还透着暖光的玻璃门。
大哥……应该还在里面。
他没有点破,只是淡淡应了声:“嗯,大概刚办完事吧。走吧。”
两人正准备离开,神乐敏锐的感官却捕捉到不远处停车场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绝非善意的动静。
他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在月见礼人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旁,一个穿着印有月见礼人标志性“月下海潮”图案应援衫、戴着兜帽的女生,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驾驶座旁,她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工具,动作熟练地对着车锁操作着。
“咔哒”一声轻响,车门竟然被撬开了。
紧接着,更让神乐瞳孔骤缩的一幕发生了。
从旁边阴影里迅速涌出三四个同样穿着深色兜帽衫、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动作迅捷地拉开后座车门,鱼贯而入,最后进去的人还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他们显然不是粉丝。
那种训练有素的行动速度和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更像是……有组织的歹徒!目标明确——月见礼人的车!而且,他们知道大哥在里面吃饭!甚至知道大哥为了这次“约会”,破例支开了所有保镖,行程也做了保密!
大哥有危险。
一旦他吃完饭出来上车…
神乐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他立刻掏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将刚才看到的情况编辑成最简洁清晰的简讯,迅速发给了刚刚开车离开的松田阵平。
神乐:松田警官,停车场。大哥车被撬,4名可疑人员潜入后座埋伏,目标大哥。速回!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亮起。
“小心!”雾海岚的惊呼声在耳边炸响。
神乐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劲风和浓烈的恶意。但对方动作太快,而且不止一人。
他猛地转身格挡,左臂的伤口被剧烈牵扯带来一阵刺痛,动作慢了半拍。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散发着刺鼻化学药剂气味的大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另一只手臂如同铁钳般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时,雾海岚那边也传来挣扎和短促的闷哼。
“唔——!”神乐奋力挣扎,但那只捂住口鼻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刺鼻的气味更是让他头脑发晕!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雾海岚也被两个壮汉死死制住,其中一个正粗暴地去抢夺他手中的手机。
雾海岚在极度惊恐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手机被夺走前,凭着肌肉记忆飞快地按下了紧急联系人的通话键,只来得及对着话筒嘶喊出半句:“景光先生!救……唔——!”手机被狠狠打落在地,屏幕碎裂。
“妈的!小崽子还想求救?!”一个粗嘎的声音咒骂着,狠狠一脚踩碎了雾海岚掉在地上的手机!
神乐的意识在化学药剂的作用下迅速模糊,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他看到雾海岚被粗暴地打晕,软倒在地。而制住他的那个歹徒,似乎认出了他,发出一声狞笑。
“呵……这不是月见家的小少爷吗?真是意外的‘收获’。”那歹徒用戴着粗糙手套的手,极其侮辱性地擡起了神乐因药力而无力低垂的下巴,强迫他擡起脸。
神乐粉眸半阖,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因窒息和药力而显得脆弱不堪。
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对方像破布娃娃一样半搂半抱在怀里。
“咔嚓!”
刺眼的闪光灯骤然亮起另一个歹徒拿出手机,对着这屈辱的一幕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照片上,昏迷的雾海岚倒在肮脏的地面,而神乐则被一个面目模糊的歹徒搂在怀里,下巴被粗鲁地掐着,眼神空洞失焦,苍白脆弱得令人心碎。
“嘿嘿……把这张‘美人照’发给那位金发警官……想必会很有趣吧?”拿着手机的歹徒发出恶意的笑声,熟练地用神乐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备注为【零】的联系人,将那张极具冲击力和侮辱性的照片发送了过去。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
“带走!”为首的歹徒低吼一声。
神乐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感觉到身体被粗暴地拖拽起来,塞进了一辆散发着浓重机油味的厢型车。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诸伏景光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和降谷零并肩走出警视厅大楼。
紧绷的神经需要放松,两人正准备去常去的居酒屋喝一杯。
“零,今天……”诸伏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来电,屏幕上闪烁着【雾海岚】的名字。
诸伏景光的心脏猛地一跳。
自从医院事件后,雾海岚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他几乎是瞬间接通,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担忧:“雾海?你怎么……”
“景光先生!救……唔——!”
电话那头只传来半句带着极度惊恐的嘶喊,随即就是一声沉闷的击打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手机被彻底破坏的碎裂声!通话瞬间中断!
“雾海?!雾海!!”诸伏景光脸色剧变!对着手机大喊,但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雾海出事了,而且情况极其危急。
“景光,怎么回事?”降谷零也立刻察觉到不对,紫灰色的眼眸锐利起来。
诸伏景光脸色惨白,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是雾海。他只喊了半句救命…电话就断了。有打斗声,他出事了!”冰紫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慌和后怕,片场的惊险还未散去,此刻又添新的恐惧。
降谷零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联系交通课调取雾海岚手机最后定位。就在这时——
“叮!”
降谷零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提示。发信人:【神乐】。
降谷零眉头微蹙,神乐刚发过报平安的信息,怎么又发?难道是雾海的事?他立刻点开信息——
一张极具冲击力的照片瞬间占满了屏幕。
照片的背景是昏暗肮脏的小巷。雾海岚昏迷倒地。
而神乐……他苍白脆弱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涣散空洞,下巴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充满恶意的手粗鲁地掐着,整个人被另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歹徒以一种极其侮辱和占有的姿态搂抱在怀里。
那姿态,充满了冰冷而淫邪的威胁。
“。”
降谷零的呼吸瞬间停滞。
一股足以焚毁理智的暴怒和冰冷的恐惧如同岩浆与寒冰同时在他体内炸开,紫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爆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手机屏幕在他恐怖的指力下,瞬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神乐
竟然被人如此对待。
那张照片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烫穿了他所有的冷静和自持,一股毁灭性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旁边的诸伏景光都感到一阵心悸。
“零,怎么了?!”诸伏景光焦急地问,他也看到了降谷零手机屏幕上那惊鸿一瞥的、让他心胆俱裂的画面一角。
降谷零猛地擡起头!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如同地狱深渊般的黑暗风暴。
所有的温和、纵容、甚至是惯常的强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最纯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杀意和绝对暴怒。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骨头的力量:
“神乐和雾海……被绑架了。”他将手机屏幕转向诸伏景光,那张照片的冲击力让诸伏也倒吸一口冷气。
“立刻封锁附近所有街区,调取所有监控,找到那辆车,通知爆处组待命!”降谷零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动用所有资源,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他死死盯着照片上神乐苍白的脸和那只肮脏的手,紫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暗流。
冰冷的铁锈味、刺鼻的化学药剂残留,还有浓重的血腥气。神乐的意识在剧痛中艰难地复苏。后颈传来的钝痛、左臂伤口被粗暴撕扯后的灼烧感,以及肋骨处传来的、如同被重锤砸过的闷痛,都在提醒着他身处险境。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粉眸迅速扫视四周。这是一个废弃工厂的角落,昏暗肮脏,只有高处几扇破窗透进惨淡的月光。
雾海岚被反绑着双手扔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还在昏迷,粉色的头发沾满了灰尘,脖子上巨大的蝴蝶结歪斜着,露出下方那道狰狞的疤痕。
而他自己,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在身后,动弹不得。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被压抑的、有组织的恶意——这不是临时起意的绑架,而是经过周密策划的伏击。
对方对他们的行动规律、甚至对大哥为了“约会”而清空安保的行为都了如指掌。这意味着……他们被长期监视了。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却带着焦灼的女声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是母亲锦音千代通过植入他体内的紧急联络装置传来的意念通讯,只有他能接收:
【千代】:乐乐,信号被强干扰,位置丢失!是你父亲最后的疯狂反扑,他派出了豢养的死士,坚持住,妈妈马上到!
父亲……果然是他。
神乐心中一片冰冷。母亲对月见集团黑暗面的绝对掌控,彻底激怒了这条丧家之犬,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母亲——摧毁她最珍视的两个儿子。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医院病房的萩原研二,也收到了警视厅的紧急群发通知——关于月见礼人片场遇袭后续,以及神乐、雾海岚疑似在附近被绑架的通报。
萩原的心脏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
礼人……神乐……都出事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正安静看着窗外、背后缠着厚重纱布的月见绯。那双清冷的红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转向他。
“萩原警官?”月见绯的声音平静无波,“有紧急任务?”
萩原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月见绯作为同样重要的目标,此刻重伤在院,安保力量相对薄弱,正是最危险的时刻,如果他离开,万一死士突袭医院……
强烈的责任感和一种更深沉、难以言喻的守护欲,如同枷锁般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有。一点小事。月见警官,你好好休息。”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月见绯,死死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几乎要将手机捏碎,内心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
废弃工厂内。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昂贵手工西装、面容英俊却带着刻骨阴鸷和疯狂的中年男人,在几名气息冰冷、眼神如同毒蛇的死士簇拥下,缓缓走到神乐面前。
月见刚志。
他看着被捆缚在地、狼狈不堪的神乐,眼中没有丝毫父子之情,只有扭曲的快意和毁灭欲。
“我的好儿子,”锦音刚志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滑腻,“看到你这副样子,真是……令人愉悦啊。你母亲不是把你当宝贝吗?不是要为了你毁掉我的一切吗?现在呢?她还能护住你吗?”
他蹲下身,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如同抚摸艺术品般,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抚过神乐苍白脸颊上被掐出的淤青:“啧啧,这张脸,真是像极了你那该死的母亲。可惜……很快就要不漂亮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擡手。
“啪!啪!”
两个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神乐脸上。
力道之大,让神乐头猛地偏向一侧,嘴角瞬间破裂,鲜血溢出。
“呃!”神乐闷哼一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耳朵嗡嗡作响。
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痛呼,粉眸擡起,冰冷地直视着锦音刚志,里面没有恐惧,只有燃烧的仇恨和极致的冷静。
“呵,骨头还挺硬。”锦音刚志狞笑着,站起身,对旁边一个死士使了个眼色。
那死士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神乐的左臂——正是受伤未愈的那只,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捏。
“啊——!”剧烈的、仿佛骨头被生生捏碎的剧痛瞬间席卷了神乐的神经,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痉挛起来,伤口处的纱布迅速被鲜血染红。
“神乐——!”原本“昏迷”的雾海岚被这声惨叫惊醒!看到神乐的惨状,他目眦欲裂,一种深埋心底的、被欺凌的痛苦记忆瞬间被点燃。
“放开他,你们这群畜生,放开他!”雾海岚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疯狂地挣扎起来!尽管双手被缚,他依然用尽全力扭动着身体,试图撞向那个施暴的死士!
他的爆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在他奋力挣扎、脖颈扭动时,那巨大的粉色蝴蝶结被彻底扯开滑落。
月光下,那道狰狞的旧疤暴露无遗,而在疤痕的边缘,一个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展翅欲飞的乌鸦印记,赫然映入神乐的眼帘。
神乐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如同被闪电劈中。
hennessy
那个以惊人速度在组织里崭露头角、获得代号的神秘新人。
竟然……是雾海岚?!
难怪他能轻易摆脱过去的阴影,难怪他有时会流露出与“柔弱”外表不符的锐利……原来如此。
他加入组织,是为了获得力量?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在黑暗中也守护着什么?
就在神乐震惊失神的瞬间,雾海岚,或者说hennessy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