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试探
拍摄现场灯光璀璨,摄像机轨道滑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月见礼人正站在搭建的“警视厅办公室”布景中,对着镜头念出台词,水色长发在聚光灯下流淌着柔顺的光泽,深紫灰色制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优雅。那份游刃有余的魅力和掌控全场的气场,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屏息凝神。
松田阵平作为安全负责人,不得不站在导演监视器旁,墨镜后的视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
他烦躁地调整了一下墨镜的位置,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和残留的狼狈感。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名扛着沉重灯具的场务人员脚下被散落的电缆绊了一下,身体猛地踉跄前扑。沉重的灯具支架带着风声,直直地朝着布景边缘、正专注于镜头的月见礼人砸去。
“小心!”
“月见桑!”
惊呼声四起。
松田阵平几乎是本能反应。大脑还没完全处理信息,身体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月见礼人扑向旁边相对安全的空地。
砰。
沉重的灯具支架狠狠砸在月见礼人刚才站立的位置,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一同摔倒在地。松田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缓冲垫,结结实实地压在月见礼人身上。
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对方的腰背,将人牢牢护在怀里。墨镜在剧烈的动作中滑落,露出一双写满震惊、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深色眼眸。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松田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身体的温热和柔软的触感,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那股清雅的冷香,混合着一点点拍摄现场的粉尘气息。
月见礼人水色的长发有几缕散乱地贴在他脸颊旁,带来微痒的触感。
那双近在咫尺的水色眼眸,在最初的惊愕后,迅速恢复了一片深沉的平静,正静静地看着他,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纤长浓密的睫毛。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男性气息和独特冷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松田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剧烈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血液似乎瞬间涌上头顶,脸颊和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环抱着对方腰背的手臂肌肉在微微颤抖。
“松田警官…”月见礼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摔倒后的微喘,却依旧平稳温和,像羽毛轻轻搔刮在松田的耳膜上,“你没事吧。”
松田猛地回过神。如同被烫到般,几乎是弹射着从月见礼人身上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迅速捡起掉落的墨镜重新戴上,遮住了那双泄露了太多情绪的慌乱眼睛。
他别开脸,下颌线绷得死紧,声音因为强行压抑而显得格外沙哑僵硬:“…没事。你…你怎么样?”他甚至不敢再看月见礼人一眼,只觉得刚才接触过对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
月见礼人由赶来的助理搀扶着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制服和长发。他看向松田那副强装镇定的狼狈模样,水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涟漪般的笑意和了然。他微微颔首,语气真诚:“多亏松田警官反应及时,我没事。非常感谢。”那份真诚里,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现场一片混乱,工作人员围上来关切询问。松田只觉得这地方空气稀薄得让他窒息,他胡乱地点点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挤出了人群,快步走向通风口的位置,需要透透气,平复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雾海岚兴奋地抓着神乐的手臂,压低声音,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神乐神乐快看。刚才好险。那个卷毛警官扑过去救你大哥的样子帅炸了。动作超快。不过你看他起来后那副样子,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肯定被你大哥迷得神魂颠倒了。”
神乐自然也目睹了全过程。他看着大哥被松田扑倒又迅速分开,看着松田那副强装镇定却掩不住狼狈的背影,粉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无奈。
“锦音神乐。”
神乐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转过身。降谷零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后面,紫灰色的眼眸沉静如水,看不出情绪。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语气公事公办:“关于昨天提及的那个案件,有几处细节需要和你核对一下。这边人多眼杂,麻烦移步隔壁休息室。”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指向隔壁一个空置的小型休息间。
雾海岚眨了眨眼,看看降谷零,又看看神乐,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神乐轻轻按了下手背示意。神乐站起身,对雾海岚道:“岚,等我一下。”随即跟着降谷零走向休息室。
雾海岚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粉色的蝴蝶结晃了晃,小声嘀咕:“零警官…气场好可怕…感觉神乐要被吃掉了…”
空荡的休息室,门被降谷零顺手关上。
神乐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所谓的“案件细节”,一股温热的气息便骤然从身后笼罩下来。
降谷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高大的身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从身后贴近。他没有完全抱住,只是极其克制地、用胸膛轻轻贴了一下神乐的后背,双臂以一个类似环抱的姿势撑在了神乐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这是一个极其暧昧、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意味的姿态。
神乐的身体瞬间绷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属于成年男性的坚实体温和沉稳心跳。
那股熟悉的、带着冷冽气息的男性荷尔蒙将他完全包裹。他猛地回头,粉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降谷零,你干什么?”
降谷零微微低下头,紫灰色的眼眸近距离地锁住神乐因惊怒而微微睁大的粉色眼睛。他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神乐的耳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坦诚的、却又极其不自然的别扭:
“…看到你和那个粉毛小子贴在一起,说说笑笑。”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困惑的坦率,“…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他承认了。
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和极其不坦诚的方式,承认了他那名为“嫉妒”的情绪。
神乐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被冒犯的羞恼和一种莫名的、被挑起的坏心思瞬间涌了上来。
他想起刚才大哥是如何游刃有余的捉弄的得松田阵平兵荒马乱,又想起降谷零此刻这副强势却别扭的姿态。
粉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他非但没有挣扎后退,反而微微向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后背更贴近降谷零的胸膛,甚至侧过脸,擡起下巴,用那双清澈无辜又带着一丝天然魅惑的眼睛近距离地、直勾勾地看向降谷零,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刻意的、如同钩子般的慵懒:“哦?不舒服?降谷警官…是在嫉妒吗?”
他学着大哥那种若有似无的撩拨。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降谷零的敏锐和段位。
降谷零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又拙劣的把戏,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带着绝对掌控感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被迷惑的迹象,只有洞悉一切后的嘲弄和一丝被挑衅的兴味。
他非但没有被“钓”到,反而猛地向前压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鼻尖几乎相碰。
神乐甚至能数清他浓密的金色睫毛。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和侵略性瞬间暴涨。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低笑从降谷零喉间溢出,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小朋友,想学你大哥‘钓’人?”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神乐强作镇定却难掩慌乱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唇瓣,“可惜,手段太嫩了。”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神乐的心尖上,带着绝对的运筹帷幄:“我不是松田那种会被美色轻易冲昏头脑的家伙。想‘钓’我?你还差得远。”他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被如此直白地拆穿和轻视,神乐心中那点坏心思瞬间被强烈的羞恼取代。
降谷零的身体瞬间僵住。紫灰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巨大的震惊和错愕。
他完全没料到神乐会做出如此大胆而直接的举动。
然而,日本公安的顶级精英,其反应速度绝非寻常。那短暂的震惊仅仅持续了零点几秒。在神乐得逞后,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得意想要迅速退开的瞬间——
降谷零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收紧撑在墙壁上的手臂,如同铁钳般将神乐死死地禁锢在怀里,阻止了他的逃离。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神乐纤细的腰身,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力道之大,让神乐几乎无法呼吸。
他本能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推拒着降谷零坚实的胸膛,粉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慌乱和求饶的水光。
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和退缩,降谷零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紧地按向自己。
直到感觉到神乐的身体微微发软,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他才意犹未尽地、极其缓慢地松开。
但他依旧没有放开禁锢,只是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低头看着带着羞愤的白发少年。
降谷零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紫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未退的欲念和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伸出拇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回味地,抚过神乐被吻得湿润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一丝意外和…满足:
“终于…愿意承认小时候的事了?”他指的是那个在废弃花园里的约定,以及那句模糊的“超级喜欢”。神乐刚才的举动,无疑打破了那层刻意疏离的冰面。
神乐猛地回过神。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完全掌控的挫败感让他恼羞成怒。
他用力推开降谷零,后退一步,粉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冷静和尖锐:
“降谷警官,你刚才的行为,是否该解释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紊乱的气息,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什么身份对我做出这种事?又凭什么…感到嫉妒?”
他微微擡起下巴,带着一丝刻意的提醒和嘲讽:“你刚才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旧识’的界限。是否该唤醒一下你作为的良知?”他用法律作为武器,试图扳回一城,找回主动权。
降谷零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羞愤欲绝、却依旧强撑着冷静、用法律武器反击的少年,紫灰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深邃的笑意。
他没有被激怒,反而上前一步,再次拉近两人危险的距离。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锁住神乐那双倔强的粉色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宣告:
“身份?良知?”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狂妄的、带着绝对占有欲的弧度,“锦音神乐,听好了。”
“我不需要什么监护人的身份。”他擡手,用指腹再次轻轻摩挲过神乐微肿的下唇,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宣告,“从七年前那个花园开始,从你递给我薄荷糖开始,从你笨拙地拥抱我开始…你就该知道。”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是我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份‘所有权’,只关乎你和我。”
“至于良知?”降谷零轻笑一声,眼神危险而深邃,“在你主动抱上来的那一刻,就该明白——你点燃的火,就得负责到底。现在想用法律当挡箭牌?晚了,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