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案件

第19章 案件

降谷零那番近乎宣告所有权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在神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你说什么?,”神乐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粉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荒谬和难以置信,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看着降谷零那双写满了绝对占有和不容置疑的紫灰色眼眸,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所有权”?“你是我的”?这算什么?,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有些疏远的、需要重新连接的幼时好友,那份在废弃花园里的陪伴,那份分享薄荷糖的温暖,那份笨拙的拥抱……他一直珍藏在心底,视作童年为数不多的、纯粹的友情印记,

他从未想过……降谷零会把它解读成这种东西,更从未想过,对方会以这样一种近乎偏执和强势的姿态,将这种扭曲的“所有权”强加于他,

“荒谬。”神乐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试图用清晰的逻辑斩断这荒谬的纠缠。

“降谷零,你疯了,我们之间…只是朋友,以前是,现在也应该是,我刚才…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是被你激怒的昏了头,”他将那个拥抱彻底归咎于冲动和愤怒,极力撇清其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暧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降谷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语气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你所说的那种感情,一点也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请你清醒一点,不要把你的臆想强加于人。”

白发少年重申着自己的立场,将那份被降谷零解读为“特殊”的情感,坚决地定义为“友情”——尽管内心深处,那份被强势撩拨后的悸动和混乱,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否认。

但他绝不会承认,尤其不会向眼前这个用“所有权”来定义他的男人承认,

巨大的混乱和一种被侵犯的恐慌感攫住了神乐。他不想再听降谷零的任何解释或宣告,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他猛地转身,想要拉开门冲出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尖叫声,如同利刃般刺穿了警视厅大楼的喧嚣,从楼下清晰地传了上来,紧接着,是更多混乱的惊呼、奔跑和物品翻倒的声音,

神乐的动作猛地顿住,作为法医的本能在瞬间压倒了一切混乱的情绪,他猛地转头看向降谷零,两人眼中同时闪过极其凝重和专业的锐利光芒,出事了,而且是在警视厅内部。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拉开。神乐和降谷零一前一后冲出,迅速循着声音来源冲下楼。走廊里已经一片混乱,工作人员和警察都朝着尖叫传来的方向——茶水间跑去。

现场被迅速封锁,但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的苦杏仁味。

茶水间门口,一个穿着文职制服的女警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指着茶水间里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神乐拨开人群,目光锐利地扫向茶水间内——

只见一名穿着西装、看起来是警视厅内部文职人员的男性倒在地上,身体呈不自然的扭曲状,口鼻处有少量白色泡沫溢出,双眼圆睁,瞳孔已经散大。

最明显的是,他的指甲和嘴唇呈现出一种极其不正常的、鲜艳的樱桃红色,

氰化物中毒,神乐的大脑瞬间做出判断,这种特征太典型了。

“让开,警察。”降谷零厉声喝道,同时迅速出示证件,开始疏散人群,维持秩序。他的神情瞬间切换到了绝对冷静的公安模式,刚才休息室里的强势和占有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专业素养。

神乐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他走上前,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蹲下身,极其熟练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内,掏出了一副特制的、极其纤薄贴合的乳胶手套和一个便携式强光手电筒。

他戴好手套,动作流畅而专业。

先是用手电筒仔细检查了死者的瞳孔反应,又轻轻按压了颈部、手臂等处,观察尸僵和尸斑形成情况——尸僵初现,尸斑呈鲜红色,符合氰化物中毒特征。

接着,他极其小心地擡起死者的下颌,仔细观察口腔和鼻腔内的泡沫性状,并凑近闻了闻。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死者手边打翻的咖啡杯,以及茶水间操作台上散落的糖包和奶精。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冷静得近乎冷酷,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充满了令人信服的专业性,与他苍白病弱的外表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喂,小子,你谁啊?谁让你碰的?”鉴识课的老警察反应过来,看到神乐那过于年轻的脸庞和擅自检查尸体的举动,立刻厉声呵斥。

神乐没有理会,只是冷静地从包里掏出一本深紫灰色、印着fBi徽记和“法医顾问”字样的证件,头也不擡地递了过去,声音清冽平稳:“锦音神乐,fBi特别法医顾问。初步判断,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摄入途径极大概率是口服,毒物混入了他饮用的咖啡中。”

“死亡时间在15-20分钟之内。建议立刻封锁现场,重点排查接触过死者咖啡杯及茶水间相关物品的人员,尤其是15-20分钟内有异常举动或离开过岗位的人。毒物来源可能就在茶水间内,需要仔细搜查糖包、奶精容器内部或缝隙。”

他的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判断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那老警察接过证件,看着上面烫金的fBi徽记和顾问头衔,又看看神乐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f…fBi顾问?你…你才多大?,怎么可能……”

“智慧与经验,并不总是写在出生证明上,警官先生。”一个温和清泠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月见礼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现场,他站在神乐身边,水色的长发在混乱中依旧一丝不乱。

他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春风化雨般的笑容,眼神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轻轻扫过那位质疑的老警察。

“我弟弟虽然年轻,但在法医学领域的造诣,是经过fBi最高层认证的。质疑他的专业性,等同于质疑fBi的遴选标准。还是说,警官先生您有更权威的证据来推翻他的初步判断?”月见礼人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笑意,但话语里的分量和压迫感却让那老警察瞬间哑口无言,额头冒出了冷汗。

月见礼人微微侧身,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神乐半挡在身后,水色的眼眸环视一周,笑容不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慑力:“案件重大,发生在警视厅内部。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位警官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与其质疑有能力协助破案的人,不如抓紧时间,各司其职,尽快找出真凶,给死者一个交代,也给警视厅一个交代。诸位说,对吗?”

他的话语滴水不漏,既维护了神乐,又将压力巧妙地转移到了破案本身。

现场原本有些骚动和质疑的气氛瞬间被压了下去,众人看向神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和复杂。

“大哥…”神乐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如同磐石般可靠又带着笑面狐貍般狡黠的兄长,心头微暖,刚才与降谷零对峙的混乱感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别怕,有哥哥在。”月见礼人低声安抚,拍了拍神乐的肩膀。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声小小的痛呼和压抑的啜泣。

“呜…”

雾海岚不知何时也挤到了现场附近,大概是担心神乐。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对血腥现场的承受能力。

当看到地上死状可怖的尸体时,他吓得小脸煞白,巨大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后退,却不小心被地上的电缆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漂亮的粉裙子沾上了灰尘,裸露的膝盖擦破了一大片皮,渗出了血珠。

疼痛和惊吓让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小声地呜咽着。

“岚,”神乐心头一紧,想过去查看。

但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一道沉稳的身影迅速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雾海岚身边,蹲下身。是诸伏景光。

“别怕,没事了。”诸伏景光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和力量,他小心地避开雾海岚擦伤的膝盖,轻轻扶住他颤抖的肩膀,蓝眸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摔到哪里了?膝盖很疼吗?”他一边低声安抚,一边迅速检查着雾海岚的伤势,动作轻柔而专业。

雾海岚擡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到是温和可靠的诸伏警官,恐惧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但疼痛和惊吓依旧让他抽噎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委屈地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诸伏景光看着他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心头那抹强烈的悸动再次涌现,混杂着浓浓的心疼。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极其轻柔地替雾海岚擦拭脸上的泪痕和膝盖上的灰尘,声音放得更柔:“忍一忍,我带你去找护士处理伤口,好不好?”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那张带着泪痕、却依旧美丽生动的脸上移开,一边尽力安抚着受伤的“少女”,一边还得时刻关注着案件现场的进展,一心二用,却显得游刃有余。

混乱的现场,血腥的案件,哭泣的“少女”,安抚的警官,冷静的法医,强势的兄长,以及……站在稍远处、紫灰色眼眸如同鹰隼般锁定着神乐一举一动的降谷零。

他的目光在神乐专业冷静的侧脸和被月见礼人维护的姿态上停留片刻,又扫过被诸伏景光小心呵护着的雾海岚,最后落回神乐身上,眼神幽深难测,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难以解读的弧度。

警视厅的这个周末,注定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