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秋日迎亲
盛康九年·十月
扬州城的秋意渐浓，瘦西湖畔的柳叶泛了黄，风一吹便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温亭羽的医馆如今已小有名气，每日来求诊的百姓排成长队，从清晨到日暮，几乎不得空闲。
这日傍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温亭羽搁下毛笔，指尖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案上的脉案摞了厚厚一沓，墨迹还未干透。他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掀开帘子往后院走去，准备煎药。
刚踏出门槛，便见秦战倚在廊柱下等他，手里拎着一包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油纸被浸得微微发亮。
忙完了？秦战见他出来，大步走近，顺手将那包栗子塞进他怀里。温亭羽下意识接住，掌心立刻传来暖烘烘的温度，混着栗子甜糯的香气。
秦战没等他回答，已经绕到他身后，宽厚的手掌复上他的后颈，拇指不轻不重地按揉着紧绷的肌肉。
温亭羽被他捏得舒服，微微眯起眼，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他问，声音因放松而显得柔软。
徒弟们都打发去练基本功了，用不着我盯着。秦战的指尖沿着他的颈椎缓缓下移，力道恰到好处地揉开每一处酸胀，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温亭羽偏头看他，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扫过秦战的手背。
秦战唇角微扬，手上动作未停：我派人去接岳父了。
温亭羽一怔，猛地转身，栗子差点从怀里滑落。秦战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腕，顺带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我父亲？温亭羽仰头看他，眼底带着惊讶和一丝隐隐的欢喜。
秦战低笑，擡手将他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总不能让你一直这么忙，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
他低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温亭羽的耳尖，呼吸温热，再说了，医馆总要有个帮手，岳父医术高明，正好能替你分担些。
温亭羽心头一暖，却还是忍不住轻捶他肩膀：你什么时候安排的？怎么不早跟我说？
早说了，你肯定要推辞。秦战捉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掌心轻轻摩挲，笑得一脸得意，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你总不能赶回去吧？
温亭羽瞪他，却见那人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映着晚霞，熠熠生辉。他无奈摇头，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你呀……
秦战趁机凑近，在他唇上偷了个吻，一触即离：你要怎么奖励我？
温亭羽耳根发烫，擡手抵住他的胸膛，指尖却无意间触到他衣襟下温热的肌肤。他飞快缩回手，低头剥了颗栗子塞进秦战嘴里：吃你的栗子。
秦战嚼着栗子，笑得满足，忽然俯身将他打横抱起。温亭羽惊呼一声，手里的栗子差点洒了一地：放我下来！
不放。秦战抱得更紧，大步往屋里走，岳父来了，你就更没空理我了，我得趁现在多讨些好处。
温亭羽挣扎无果，索性将脸埋进他肩窝，任由那人抱着自己穿过庭院。秋风拂过，带起两人交叠的衣袂，栗子的甜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十日后，温父的马车终于到了扬州。
那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温亭羽就已在城门口等候。秋日的晨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青石板路，他的衣角被露水打湿，却浑然不觉，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官道尽头。
秦战站在他身侧，宽厚的手掌悄悄复上他微凉的指尖：别急，岳父的车驾应该快到了。
温亭羽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却无意识地反握住秦战的。秦战察觉他的紧张，拇指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摩挲了两下。
远处终于传来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起，露出温父清瘦的面容，眼角皱纹比记忆中又深了几分。
父亲！温亭羽快步上前，伸手扶他下车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温父稳稳握住他的手，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打量：瘦了。苍老的手掌抚过他的脸颊，带着熟悉的药香。
温亭羽摇头，将父亲的手握得更紧：扬州水土养人，儿子过得很好。说着回头看了眼秦战，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秦战立即上前，郑重地行了个晚辈礼：岳父一路辛苦。他今日特意穿了件靛青色的长衫，发髻也束得一丝不茍，比平日多了几分书卷气。
温父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目光在他腰间空荡荡的剑鞘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有劳秦将军照顾犬子。
岳父言重了。秦战伸手接过行李，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温亭羽腰后，都是一家人。
回医馆的路上，秦战刻意放慢脚步，让父子二人走在前面。温亭羽扶着父亲的手臂，不时侧头说着什么，晨光为他清俊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秦战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柔情。
到了医馆，温亭羽像献宝似的带着父亲四处参观。温父苍老的手指抚过药柜上的每一道刻痕，那是温亭羽亲手刻的药材标记；又细细翻看案上整齐的脉案，字迹清隽工整。
不错，有模有样。温父点头，眼中闪过欣慰。
父亲若是累了，先歇息片刻。温亭羽替他拂去肩上的落叶，晚些我再带您去住处。
温父摆摆手：不必麻烦，我看后院那间厢房就很好。他指了指通往后院的小门，离药房近，方便。
秦战闻言立即转身：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他动作太快，衣角带起一阵风，险些撞倒桌上的药碾。温亭羽眼疾手快地扶住，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毛手毛脚。温亭羽小声嘀咕，却见秦战趁机凑过来，在他耳边飞快地啄了一下：岳父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温父假装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转身去整理自己的药箱，唇角却微微扬起。窗外，秋阳正好，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卷。
收拾停当后，秦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扬州特色菜。温亭羽在一旁打下手，不时纠正他颠勺的姿势：
盐放多了......火候过了......秦战也不恼，反而趁机往他嘴里塞了块刚出锅的狮子头：尝尝咸淡？
温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秦战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温亭羽整个罩住，却总是小心翼翼地留出转身的空间；温亭羽嘴上嫌弃，手上却不停地把秦战切歪的姜丝重新修整。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晚膳时，秦战不停地给温父夹菜：岳父尝尝这个......这个也不错......
温亭羽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太殷勤。秦战却顺势将腿挨了过去，在桌布的遮掩下与温亭羽的膝盖紧紧相贴。
更深露重，温亭羽轻手轻脚地推开父亲厢房的门。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父半靠在床头，手中握着一卷医书，听见动静擡起头来。
这么晚还不睡？温父放下书卷，昏黄的烛光在他眼角的皱纹间跳跃。
温亭羽走到床边，伸手替父亲掖了掖被角：来看看您还缺不缺什么。他的手指将被角细细折好，动作轻柔得像在整理最珍贵的药材。
温父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老人的手掌枯瘦却温暖，虎口处还留着常年捣药留下的薄茧。秦战待你很好。温父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温亭羽指尖微颤，耳根悄悄爬上绯色。他垂下眼帘，睫毛在烛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嗯。
屋内一时静谧，只听得见窗外秋虫的鸣叫。温父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忽然笑了：为父看得出来。
他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力道很轻却意味深长，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温亭羽耳尖的绯色顿时蔓延到脖颈。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父亲早些休息。转身时，衣袂带起的微风拂过烛火，光影摇曳了一瞬。
穿过庭院时，夜露沾湿了衣摆。温亭羽擡头望见自己卧房的窗纸上，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战正倚在窗边，似乎一直在等他。
回到卧房，秦战果然还醒着，半倚在床头翻着一本兵书。
烛火暖黄，映得他眉目深邃，唇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意。见温亭羽推门进来，他立即合上书卷，随手丢到一旁，张开双臂。
过来。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温亭羽刚走到床边，就被他一把捞进怀里。秦战的手臂结实有力，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圈住，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腰，轻轻摩挲。
温亭羽任由他抱着，鼻尖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秦战忽然低头，在他泛红的耳尖上轻啄一下：脸怎么这么红？岳父说我了？
没有。温亭羽别过脸，却掩不住唇角微扬的弧度。
岳父说我什么了？秦战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呼吸拂过温亭羽的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温亭羽被他搂得紧，脸颊贴在他胸膛上，能清晰地听见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他微微仰头，唇角弯了弯：说你傻。
秦战低笑，胸膛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震得温亭羽耳尖发麻。那只温热的手掌沿着脊梁缓缓上移，最后停在颈后轻轻揉捏:那你还不是喜欢
温亭羽没回答，只是微微仰首，主动吻了上去。
秦战呼吸一滞，随即反客为主，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温亭羽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襟，呼吸渐渐急促。秦战的手沿着他的脊背缓缓下滑，指尖挑开衣带，温热的掌心贴上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秦战。温亭羽微微喘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嗯？秦战吻着他的颈侧，牙齿轻轻磨蹭那一小块细腻的肌肤，留下浅浅的红痕。
温亭羽被他弄得浑身发软，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拽了拽：……明日还要早起。
秦战低笑，气息灼热：那今晚就别睡了。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将人压进床榻，幔帐垂落，遮住一室旖旎。
秦战的指尖抚过每一寸熟悉的肌理，在腰窝处流连片刻，温亭羽轻哼一声，发簪不知何时已被取下，青丝铺了满枕。
明日.….还要坐诊......温亭羽喘息着推他，却被捉住手腕按在头顶。
秦战咬着他的耳垂低语:我轻些。说罢，吻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在锁骨处留下点点红痕。
温亭羽仰起头，喉结滚动，月光下瓷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绯色，像是上好的釉里红。
衣衫不知何时尽数散落，秦战的手掌抚过每一寸肌肤。
温亭羽呼吸一滞，指尖深深陷入他后背的肌肉。秦战吻去他眼尾的湿意，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烛火渐弱，月光愈明。温亭羽听着耳边交错的心跳与喘息，模糊地想——这人分明是故意的，明日怕是又要腰酸......
云雨初歇，秦战仔细替他清理干净，又将人搂进怀里。温亭羽精疲力尽地蜷在秦战怀里，呼吸渐渐平稳。
秦战的手仍在他腰间流连，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惹得他微微皱眉，却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别闹了。他含糊地嘟囔，嗓音沙哑。
秦战低笑，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终于安分下来，手臂却仍牢牢圈着他，轻轻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拉过锦被盖住两人交叠的身影，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他低声说，指尖轻轻拂过温亭羽微蹙的眉心，直到那一点褶皱彻底舒展。
夜色深沉，烛火渐熄，唯有窗外一轮明月，静静注视着这一室安宁。
窗外，秋虫唧唧，月光如水，透过窗纱洒落一地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