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将情君绣山河

第46章 又逢喜事

第46章 又逢喜事

盛康九年·正月

立春这日,玉门城飘起了桃花雪。

温亭羽站在医馆门口,看着阿青踮脚往檐下挂红绸。少年今日穿了件簇新的靛青棉袍——

是赵都尉用半年俸禄扯的布,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亲手缝的。

左边再高些。温亭羽擡手比划,腕间的白玉镯滑到肘间。这是前日秦战从西域商人那换来的,说是补给他的聘礼。

阿青调整着红绸位置,突然哎呀一声:师父!赵大哥把合卺杯摔了!

后院顿时传来赵都尉慌乱的辩解:我、我就是想擦擦......

温亭羽摇头轻笑,转身往后院走。穿过月亮门时,正撞上秦战抱着两坛酒从地窖上来。

那人今日难得未着铠甲,一袭暗红锦袍衬得肩宽腰窄,发髻用金冠束着,倒比平日多了几分风流意气。

偷喝合卺酒?温亭羽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粒。

秦战顺势低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尝尝够不够烈。说着突然揽住他的腰往怀里一带,你也试试?

温亭羽还未反应过来,唇齿间已漫开辛辣酒香。秦战的舌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将那一口烈酒渡了过来。他呛得眼角泛红,却被搂得更紧。

将军!周岩的大嗓门由远及近,聘礼都清点好了!

秦战不情不愿地松开怀里人,拇指抹去他唇边酒渍:十只羊,两匹战马,还有...突然压低声音,我让周岩多添了箱丝绸,给你做新衣裳。

温亭羽耳尖一热。边关物资匮乏,这箱丝绸怕是秦战拿军功换的。正要说话,前院突然传来喧哗声。

我去看看。秦战捏了捏他的手,你盯着阿青把药喝了,那小子这两日咳得厉害。

前院热闹非凡。赵都尉穿着不合身的新郎袍,正被几个老兵围着灌酒;温太医坐在上首,面前堆满了各色贺礼;连平日严肃的周岩都系了条红腰带,正指挥士兵们搬酒坛。

秦战刚露面,就被将士们团团围住。

将军!一个络腮胡老兵挤到前面,您答应主婚可不能反悔!

就是!其他人起哄,赵都尉都等不及了!

秦战笑骂着踹开凑得太近的士兵,目光却落在角落——阿青蹲在药炉前扇火,小脸被热气熏得通红,时不时偷瞄一眼被灌酒的赵都尉。

吉时到——

随着礼官一声唱喝,满院顿时安静下来。阿青被温太医牵到院中央,赵都尉踉踉跄跄地迎上去,紧张得同手同脚。

秦战站在主婚位,看着眼前这对新人。赵都尉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捧着阿青的手指,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阿青低着头,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却把对方的手握得很紧。

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时,秦战瞥见阿青偷偷往赵都尉手里塞了个小布包——是温亭羽教他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极厚实。

二拜高堂——

温太医坐在太师椅上,难得露出笑容。老人家今日特意穿了御医官服,胸前还佩着先帝赏的玉牌。阿青跪下时,他往新人手里各塞了卷竹简——是温氏医门的入门针法。

夫夫对拜——

赵都尉拜得太急,额头咚地撞上阿青的脑袋。众人哄笑中,少年却突然伸手揉了揉对方撞红的额角,惹得满院响起善意的口哨声。

礼成后,宴席一直闹到月上中天。温亭羽陪着父亲饮了两杯,就被秦战偷偷拉到后院。

老梅树下铺着厚毯,还温着壶桂花酿。秦战解了大氅裹住两人,下巴搁在温亭羽肩头:累不累?

还好。温亭羽靠在他怀里,就是阿青那孩子...

舍不得?

温亭羽摇头,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秦战的玉佩穗子:想起我们成亲那日罢了。

秦战低笑,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打开看看。

盒中是枚白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花蕊处嵌着两颗红豆大小的红宝石——正是温亭羽当年为秦战解毒时用的血玉。

这...

边关巧匠改的。秦战取下他发间的木簪,以后就用这个。

玉簪入发的瞬间,前院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阿青被赵都尉扛在肩上往新房跑,少年羞得把脸埋在对方颈窝,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平安符。

年轻真好。秦战感叹。

温亭羽斜他一眼:秦将军很老?

老不老...秦战突然将他压倒在毯上,试试不就知道了?梅花的暗香浮动在夜色里,秦战的气息却比花香更灼人。

他单手撑在温亭羽耳侧,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带,玄色锦袍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蜜色的胸膛。

你......温亭羽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毯子。

秦战低笑,俯身在他唇上轻啄:怎么?温太医不是要验验本将军老不老?

温亭羽耳尖烧得通红,伸手去推他,掌心却触到一片滚烫的肌肤。秦战趁机捉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犬齿轻轻磨蹭他敏感的颈侧:躲什么?嗯?

远处传来阿青的一声惊叫,接着是赵都尉慌乱的解释和众人的哄笑。温亭羽分神去听,却被秦战惩罚性地在锁骨上咬了一口。

专心。

温热的掌心探入衣襟,沿着腰线游走。温亭羽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弓起身子,却被秦战顺势扯开了腰带。

夜风拂过裸露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随即又被更灼热的触感覆盖。

别......温亭羽的声音发颤,回屋......

秦战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厉地吻他。这个吻比往常更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温亭羽被亲得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外袍已经散落在地,只剩单薄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

秦明渊!他羞恼地瞪人,眼尾却泛着红,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秦战爱极了他这副模样,低头在他眼皮上亲了亲:我在。

粗糙的指腹抚过后腰那颗红痣,激得温亭羽浑身一抖。秦战闷笑,手指灵活:这里还是这么敏感......

温亭羽再受不住这般撩拨,仰头咬住他的肩膀,却舍不得用力,只留下个浅浅的牙印。秦战眸色一暗。

抓稳了。

温亭羽还没反应过来,秦战的掌心覆在他手背上带着他抓住面前的梅树枝干。

粗糙的树皮磨着他的掌心,放松。秦战吻着他的后颈,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伤着你......

梅影婆娑,暗香浮动。前院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

温亭羽仰头望着满天星子,忽然想起京城太医院那株孤零零的梅树——还是边关的月更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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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烧,映得新房满室暖光。阿青坐在床沿,手指死死绞着衣角,把那件簇新的喜服揉得皱皱巴巴。

外头的喧闹声渐渐远了,只剩下更漏滴答,和着自己如鼓的心跳。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赵都尉端着合卺酒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整个门框。这汉子今日收拾得格外齐整,连常年乱蓬蓬的胡子都修剪过了,却仍掩不住满脸局促。

他、他们都散了...赵都尉结结巴巴地开口,左脚绊右脚差点打翻酒壶。

阿青噗嗤笑出声,紧张顿时散了大半:笨死了!

这句笑骂像打开了什么机关。赵都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又猛地刹住,手足无措地站着:阿青,我...

合卺酒不喝了?阿青指指他手里的酒壶,眼睛亮晶晶的。

两只青瓷杯斟满琥珀色的酒液。赵都尉的手抖得厉害,酒水洒在阿青手背上,烫得他轻轻嘶了一声。

对、对不起!赵都尉慌得要去擦,又不敢碰他,急得额头冒汗。

阿青忽然抓住他手腕,就着这个姿势仰头饮尽自己那杯。酒液顺着唇角滑落,在白皙的颈项上划出一道晶亮的痕迹。

该你了。少年声音发颤,却固执地盯着对方。

赵都尉喉结滚动,仰头干了自己那杯。酒壮怂人胆,他突然伸手抹去阿青颈间的酒渍,粗糙的指腹摩挲过那处细腻的肌肤。

疼...阿青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赵都尉像是被这声响惊醒了,猛地缩回手:我、我去打地铺!

站住!阿青气得跺脚,今日是我们成婚!

可......赵都尉转身,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我怕伤着你......

阿青突然解开腰带。喜服散开,露出里头温亭羽特意为他准备的软绸中衣——轻薄得几乎透明。烛光透过衣料,勾勒出少年纤细的轮廓。

师父说......阿青声音细如蚊呐,会疼......让我抹这个......他从枕下摸出个小瓷盒,里头是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清凉的香气。

赵都尉呼吸都停了。他单膝跪在床前,颤抖着接过瓷盒:我、我轻些......

笨蛋!阿青突然扑进他怀里,谁要你轻——唔!

未尽的话语被吞没在灼热的亲吻中。赵都尉的唇比他想象中柔软,带着浓烈的酒香,生涩却热烈地碾磨着他的唇瓣。

那双常年握刀的大手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等......阿青喘息着推开他,手忙脚乱去解对方衣带,你这破结怎么系的!

赵都尉低笑,带着他的手一起扯开衣襟。古铜色的胸膛上疤痕交错,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阿青好奇地戳了戳,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这里......他指尖停在一处箭疤上,是去年救我时留下的?

赵都尉没回答,低头含住他耳垂。阿青惊喘一声,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药盒被打翻在床上。

疼就说。赵都尉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阿青把脸埋在他肩窝,轻轻点头。烛火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喜帐上,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更漏滴到三更时,阿青蜷在赵都尉怀里昏昏欲睡。那人正用浸湿的帕子给他擦身,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名瓷。

赵大哥......阿青困倦地蹭了蹭他下巴,明天我要吃街口王婆家的羊肉包子......

赵都尉亲了亲他发顶:买。

还要帮师父晒药材......

好。

你以后......阿青声音渐低,不准再看营里那些小兵洗澡......

赵都尉手一抖,帕子掉进盆里溅起水花:我什么时候——

上次!上个月!阿青突然精神了,支起身子瞪他,我都看见了!

烛光下,少年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红晕,锁骨处印着几枚新鲜的吻痕。赵都尉喉头发紧,突然将人压回榻上:那是给他们搓背!以后只给你搓......

你......唔!

红烛燃尽时,窗纸已透出蒙蒙青色。阿青累得手指都擡不起来,却还固执地揪着赵都尉一缕头发:说好了......早上要吃包子......

睡吧。赵都尉将人搂紧,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我守着。

晨光透过喜帐,为相拥的两人镀上温柔的金边。院外那株桃树不知何时开了花,风一吹,落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