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将情君绣山河

第28章 玉棺揭恶

第28章 玉棺揭恶

春猎后的第二日黎明,温府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温亭羽披衣而起,推开窗户,只见秦战正与一名信使风尘仆仆的赶来,脸色凝重如铁。

出什么事了?温亭羽匆匆下楼,晨露打湿了他的布鞋。

秦战转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靖王临时改变计划,决定今日面见皇上。

什么?温亭羽倒吸一口凉气,这太危险了!大皇子在宫中耳目众多,若他抢先一步......

靖王已经命人连夜送奏折入宫,请求出皇陵面圣。秦战展开手中信笺,他还联络了陈太傅,准备联合呈上大皇子的罪证。

温亭羽接过信纸,指尖微微发颤。晨光中,墨迹清晰可见:「......本王愿当面陈情,只求陛下处置大皇子谋害宗亲之罪......」

温亭羽难得失态,皇上会信吗?大皇子毕竟是......

秦战按住他的肩膀:靖王心意已决。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确保他安全入宫。他转向信使,告诉殿下,我们会按计划在午门外接应。

信使领命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晨雾中。秦战立刻转身进屋,开始披挂轻甲。温亭羽跟上前,帮他系紧背后的丝绦,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些熟悉的伤疤。

你觉得......有几成把握?温亭羽轻声问。

秦战系好佩剑,转身握住他的手:若只有靖王一人,三成;加上陈太傅,五成;若我们见机行事......他捏了捏温亭羽的手指,七成。

这个数字显然不能让温亭羽安心。他转身从药柜中取出几个瓷瓶,塞进秦战腰间暗袋:红色内服,白色外敷,黑色......是剧毒,万不得已时用。

秦战挑眉:我的小神医什么时候也开始制毒了?

温亭羽抿了抿唇,从你第一次遇刺那晚开始。

这句话让秦战眼神一软。他捧起温亭羽的脸,额头相抵:今日过后,我们向皇上请辞,去江南开间医馆可好?

温亭羽知道这只是奢望,却仍点了点头:好。

辰时三刻,两人分头出发。秦战以述职为由入宫,温亭羽则持太医院令牌,声称要为皇上请平安脉。

宫门前,他们注意到守卫比平日多了三倍,且都是陌生面孔——显然大皇子已经有所防备。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正陆续入朝。温亭羽站在御医队列中,目光不时瞟向殿外。忽然,一阵骚动从宫门方向传来——靖王的车驾到了!

只见靖王一身素白亲王服,在陈太傅陪同下昂首而来。十年幽禁皇陵并未折损他的气度,反而添了几分超然物外的风骨。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跟着八名擡棺的壮汉,棺木上覆盖着明黄龙纹锦缎。

这......这是......有大臣惊呼。

靖王在殿前台阶下跪,声音清朗如钟:臣弟赵翊,请见皇兄!

殿内一片哗然。皇上在龙椅上微微前倾,眼中闪过震惊与犹疑:宣。

随着太监尖利的传召声,靖王稳步上殿,那具神秘棺木紧随其后。

温亭羽注意到殿外大皇子站在武将首位,脸色已经铁青,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

靖王行过大礼,直接开门见山:皇兄,臣弟今日冒死前来,是要揭发一桩谋害宗亲的大罪。

皇上神色一凛:此话怎讲?

皇兄明鉴,靖王平静地说,臣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这些年安守皇陵,就是不愿卷入朝争。但如今有人不仅要臣弟的命,更在危害大梁江山!

皇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龙椅:你说的是......大皇子?

正是。靖王又取出那个锦盒,这里有他勾结北燕、谋害宗亲的证据,包括指使人在臣弟饮食中下毒的口供。

就在李公公接过锦盒的瞬间,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大皇子未经通传便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侍卫。

父皇!大皇子一脸焦急,儿臣听闻靖王叔擅闯宫殿,担心他对父皇不利!

皇上冷冷地看着自己的长子:擅闯?朕看擅闯的是你吧?

大皇子这才注意到皇上手中的绢帛和锦盒,脸色瞬间惨白。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反咬一口:

父皇明鉴!这是伪造!这绝对是伪造!靖王叔幽居皇陵多年,突然现身,分明是图谋不轨!

靖王不慌不忙:赵棣,三年前你派人在本王的茶中下毒,用的是北燕秘制的百日枯,可对?

大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厉声道:血口喷人!父皇,靖王叔分明是觊觎...

够了!皇上怒喝一声,震得殿内烛火摇曳。他转向靖王,声音低沉:皇弟,你可知道,若这些指控属实,意味着什么?

靖王再次跪下,额头触地:臣弟只求皇兄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臣弟绝无二心。

靖王不慌不忙,指向那具棺木,其二,请皇兄看此物。

棺盖缓缓打开,一股药香弥漫大殿。众人探头望去,只见棺内并无尸首,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卷文书。

这些,是大皇子赵棣五年来勾结北燕、谋害忠良的证据。靖王的声音陡然转冷。

包括三年前毒杀肃亲王、去年暗害镇北侯,以及...他直视大皇子,多次派人毒杀臣弟的供词。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大皇子猛地拔出佩剑:血口喷人!父皇,靖王叔分明是要构陷儿臣,谋朝篡位!

秦战此时突然出列:陛下,臣可作证。去年镇北侯遇害前,曾向臣透露发现军中有人私通北燕。他单膝跪地,臣当时不敢妄言,如今看来...

你胡说!大皇子歇斯底里地吼道,剑尖直指秦战,你们都是一伙的!

皇上终于拍案而起:够了!他死死盯着大皇子,朕问你,肃亲王死前所中之毒,可是北燕特有的阎王笑?

大皇子脸色刷白:儿臣......儿臣不知......

陛下,温亭羽突然走出队列,微臣可验毒。

皇上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温亭羽上前,从药囊中取出银针,在靖王提供的证物上轻轻一刮。银针瞬间变黑,且呈现出特殊的螺旋纹路。

确是阎王笑。温亭羽朗声道,此毒制法特殊,唯有北燕皇室掌握。

大皇子见事情败露,突然狂笑起来:是又如何?肃亲王那个老不死的一直反对我继承大统!他剑锋一转,指向皇上,还有你!明明早该传位给我,却一直恋栈不去!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让满朝震惊。皇上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养心殿内,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大皇子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皮:父皇年事已高,不如早日禅位,安享晚年!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逆子!朕还没死呢,你就敢...

话音未落,殿门被猛地撞开,禁军统领带着数十名甲士冲了进来,将皇上和靖王团团围住。

保护皇上!李公公尖声叫道,挡在皇上身前。

大皇子冷笑:今日要么父皇下诏传位于我,要么...他拔出佩剑,儿臣只能清君侧了!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紧接着,周岩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臣奉秦将军之命,特来救驾!

数十名精锐亲兵涌入殿内,与大皇子的叛军形成对峙。周岩一身戎装,手持长刀站在最前方,宛如战神降临。原来,秦战早有安排。

秦战!大皇子咬牙切齿,你竟敢......

臣只忠于皇上!秦战厉声打断,禁军弟兄们,你们真要跟着大皇子谋逆吗?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些禁军开始动摇,不安地看向统领。统领则看向大皇子,等待指示。

就在这僵持时刻,温亭羽迅速判断形势,悄悄靠近秦战,低声道:外围还有两百多名禁军,但多数人并不知情,是被统领骗来的。

秦战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突然提高声音:禁军的弟兄们!皇上在此,现在放下武器,皇上仁厚,必会从轻发落!

皇上适时开口:朕以天子之名承诺,除首恶外,其余人等只要现在弃暗投明,一概不究!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叛军的意志。一名禁军当啷一声丢掉佩刀,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转眼间,大半禁军都已缴械。

禁军统领见大势已去,突然拔剑刺向身旁的靖王:去死吧!

殿下小心!秦战飞身上前,但还是慢了一步。

这时,一道银光闪过,统领的手腕突然一麻,长剑当啷落地——是温亭羽射出的银针!

秦战趁机一个箭步上前,刀背重重击在统领后颈,将其打晕在地。大皇子见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皇上缓缓走下龙椅,看着被制伏的长子,眼中满是痛心:朕......朕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靖王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上:皇兄保重龙体。

皇上拍拍靖王的手,转向秦战和温亭羽:今日多亏二位爱卿。秦战救驾有功,官复原职,温亭羽忠心可嘉,擢升太医院院使。

二人连忙跪谢皇恩。皇上又看向面如土色的大皇子,长叹一声:将这逆子押入宗人府,交由三司会审!

尘埃落定后,靖王亲自送秦战和温亭羽出宫。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日多谢二位。靖王诚挚地说,若非你们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秦战拱手:殿下言重,此乃臣等本分。

靖王微微一笑,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经此一事,皇兄对二位信任有加。日后......还望继续为国效力。

温亭羽敏锐地注意到靖王话中有话:殿下是要......

本王决定离开京城,去封地隐居。靖王望向远方,朝堂纷争,实在厌倦了。

分别时,靖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温亭羽: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日后若遇难处,可持此物去任何一处靖王府求助。

回府的马车上,温亭羽终于长舒一口气,靠在秦战肩头:总算...结束了。

秦战搂住他,亲吻他的发顶:是啊,结束了。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朝堂风云变幻,今日的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无论如何,只要彼此相伴,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