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将情君绣山河

第16章:情愫暗生

第16章:情愫暗生

秦战的康复速度惊人。三天后,他已经能坐起来处理一些简单的军务;一周后,他坚持要下床走动。温亭羽拗不过他,只好让周岩扶着他慢慢在帐内活动。

慢点...伤口会裂开的。温亭羽在一旁看着,叮嘱道。

秦战不以为意:小伤。

小伤?温亭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箭上淬毒,伤及肺腑,差点要了你的命!这也叫小伤?

秦战被他的激动逗笑了:有神医在,死不了。

温亭羽又气又好笑,却注意到秦战走路时仍有些吃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由分说地把将军按回床上:再乱动我就给你灌安神药,让你睡三天!

秦战挑眉:医者可以这样威胁病人?

对不听话的病人,什么手段都行。温亭羽假装严肃,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

秦战突然正色道:亭羽,这次多亏了你。不仅冒险采药,还日夜守护...

温亭羽摇摇头,轻声道:我只是...不能失去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住了。帐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温亭羽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是说...将军对边关太重要了...我们不能失去...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补救。

秦战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虽轻却不容挣脱:我知道你的意思。

两人四目相对,一股奇异的电流在空气中流转。温亭羽的心跳如鼓,几乎要冲出胸膛。

……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将军大帐,秦战正伏案批阅堆积如山的军报。伤愈后,他比以往更加忙碌,似乎要把卧病期间耽误的公务全部补回来。

温亭羽坐在一旁的小几前,专心研磨药材,不时擡头看一眼秦战的侧脸。

自从那次生死危机后,两人相处时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那些在病榻前脱口而出的真心话,那些情不自禁的亲密举动,如今回想起来,让温亭羽耳根发热。他注意到秦战也时常欲言又止,目光相遇时总会不自然地移开。

咳...咳咳...

秦战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温亭羽的思绪。他连忙放下药碾,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伤口又疼了?

秦战接过水杯,摇摇头:没事,只是嗓子有些干。

温亭羽不由分说地绕到秦战身后,将手搭在他肩上:转过来,我看看伤口。

秦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转过身。温亭羽轻轻解开他的衣领,露出右胸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箭伤。

伤口恢复得不错,但周围肌肉仍有些发红。他的指尖轻轻抚过伤处边缘,感受到秦战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

恢复得不错,但还要再敷几天药。温亭羽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疼吗?

不疼。秦战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落在温亭羽专注的眉眼上。

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温亭羽的手指在秦战胸膛上轻柔地打着圈,确保药性被充分吸收。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两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帐内一时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药膏涂抹的细微声响。

好了。温亭羽终于收回手,强作镇定地系好秦战的衣领,晚上睡前再敷一次。

秦战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谢谢。

两人四目相对,一股奇异的情愫在空气中流转。温亭羽率先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药箱以掩饰脸上的热度。秦战也轻咳一声,重新转向案几上的公文。

听说...你昨晚去伤兵营了?秦战突然问道,语气状似随意。

温亭羽点点头:有几个士兵染了风寒,我去看看。

别太劳累。秦战头也不擡地说,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墨迹,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这简单的关心让温亭羽心头一暖:我没事。倒是将军,伤刚好就别熬夜批公文了。

秦战终于擡头,嘴角微微上扬:听你的。

这罕见的顺从让温亭羽愣了一下,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帐内紧绷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

春雨连绵的夜晚,温亭羽正在帐中研读医书,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温大人!不好了!一个小兵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营东突发急症,十几个士兵上吐下泻,赵大夫说是食物中毒!

温亭羽二话不说,抓起药箱就往外冲。雨下得很大,顷刻间就把他淋透了。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入衣领,冻得他直打哆嗦,但他顾不上这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营东跑去。

病帐内已经乱成一团,十几个士兵面色惨白,有的抱着肚子呻吟,有的趴在桶边呕吐。赵岐正带着几个徒弟忙得团团转,看到温亭羽如见救星。

温御医!像是吃了不洁的肉食所致!

温亭羽立刻投入救治。他先为最严重的几个病人施针止吐,又熬了一大锅解毒汤让大家分服。忙碌中,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衣衫已经湿透,头发上的水珠不断滴落。

等所有病人都稳定下来,已是三更时分。温亭羽这才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全身的骨头像是被冻透了,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温御医,你脸色很差。赵岐担忧地看着他,回去换身干衣服吧。

温亭羽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雨已经小了,但夜风一吹,他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旋转。勉强撑到营帐门口,他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亭羽?

温亭羽擡头,秦战担忧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将军只穿着单衣,显然也是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的。

我...没事...温亭羽想站直身子,却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前栽去。

秦战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进营帐。温亭羽的脸贴在将军坚实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声。

他想说自己能走,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发冷,头却烫得厉害。

秦战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榻上,手掌贴上他的额头,随即眉头紧锁:发高热了。

温亭羽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控制不住地打起寒战,牙齿咯咯作响。秦战迅速取来干布巾,动作轻柔地为他擦干头发和脸颊。

把湿衣服脱了。秦战递来一套干爽的里衣,转身走到帐角,我去熬药。

温亭羽勉强换好衣服,钻进被窝。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他蜷缩成一团,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他感觉到秦战回来了,轻轻扶起他,将一碗热腾腾的药汁送到唇边。

喝下去。秦战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冷...温亭羽直皱眉喝完后,无意识地呢喃,往秦战所在的热源方向靠了靠。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复上他的额头,然后是秦战无奈的叹息:傻小子,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温亭羽想反驳,却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感觉秦战坐在床边,时不时为他更换额上的湿巾。

在某个翻身时,他不经意地抓住了那只为他擦汗的手,迷迷糊糊地将它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别走...温亭羽含糊地咕哝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令他惊讶的是,秦战没有抽回手,反而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我不走。

这简单的三个字和脸颊上温暖的触感,让温亭羽安心地沉入梦乡。

......

次日清晨,温亭羽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头痛已经减轻,但全身仍然酸软无力。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秦战靠在床边的身影——将军竟然就这样坐着睡了一夜!

晨光中,秦战的睡颜比醒时柔和许多,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薄唇微微抿着,显出一丝疲惫。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被温亭羽握住的姿势,指节上有几处细小的伤痕。

温亭羽心头一热,轻轻松开手,却惊醒了浅眠的秦战。

醒了?秦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立刻伸手探向温亭羽的额头,热退了些。

温亭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被秦战握着,脸上顿时烧了起来:将军...你守了一夜?

秦战不以为意地站起身活动筋骨:无妨。感觉如何?

好多了。温亭羽试着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倒,跌回枕上。

秦战皱眉,倒了杯水递给他:别急着起来,再躺会儿。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昨晚...你说了些胡话。

温亭羽心头一跳:我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喊冷之类的。秦战移开视线,耳根却可疑地红了,我去给你拿些粥来。

说完,他匆匆离开营帐,留下温亭羽一人困惑地回想昨晚的片段。那些记忆模糊不清,但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抓住了秦战的手,还贴在了脸上...

这个认知让温亭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居然在发烧时对将军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秦战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

帐帘再次掀开,秦战端着热粥回来了。两人目光相接,又同时不自然地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趁热吃。秦战将粥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退后一步,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

温亭羽小口啜饮着粥,偷瞄秦战的侧脸。将军站在窗边,阳光为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俊朗得令人心跳加速。

似乎是感受到视线,秦战突然转头,两人四目相对,又同时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我...我该去处理军务了。秦战最终打破沉默,你好好休息,别急着起来。

温亭羽点点头:将军也要注意身体,伤口还没好全。

秦战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掀开帐帘离去。

温亭羽长舒一口气,倒回枕上,用手背遮住发烫的眼睛。昨晚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秦战为他擦汗的手,温柔的叹息,还有那句我不走...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还是高烧中的幻觉?

他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回味。

.....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相处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秦战每天都会来查看温亭羽的恢复情况,但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言语也比平日更加克制。

温亭羽也配合地扮演着一个恭谨下属的角色,仿佛那晚的亲昵从未发生过。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每当目光不经意相遇,两人都会迅速移开视线,却又在对方不注意时偷偷凝视。

秦战递东西时刻意避免手指相触,温亭羽则总是低着头说话,不敢与将军对视太久。

这天傍晚,温亭羽终于完全康复,正在药圃中整理被雨水打坏的草药。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另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他身旁。

忙完了?秦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亭羽回头,只见将军一身便装,手里拿着两把训练用的木剑:将军?

你病好了,该继续防身术的训练了。秦战递给他一把木剑,不能半途而废。

温亭羽接过木剑,两人来到平日练武的空地。秦战先示范了几个基本动作,然后站在温亭羽身后,纠正他的姿势。

温亭羽全身僵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背后那个坚实的胸膛上。秦战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迅速退开一步:你自己试试。

秦战的指导比以往更加简洁,温亭羽的动作也比平时更加拘谨。太阳完全落山时,训练草草结束。

进步不小。秦战评价道,语气比平日更加公事公办,明天继续。

温亭羽点点头,突然鼓起勇气:秦战...那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

秦战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半晌才回答:不必言谢。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远处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号角声,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仿佛比主人更加亲密。

我...温亭羽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秦战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你...还记得那晚的事?

温亭羽的心跳如鼓,不确定秦战指的是哪一部分:只记得一些片段...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秦战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转向温亭羽,声音柔和了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温亭羽行礼告退,看着秦战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战为何欲言又止?

回到营帐,温亭羽点亮油灯,取出日记本。他提笔写道:

病中得秦战悉心照料,其温柔体贴令人心折。然病愈后,两人相处反生隔阂,四目相对时多有闪躲。不知其心中所思,令我辗转难眠...

写完后,他吹灭油灯,和衣而卧。帐外月光如水,洒在两个同样无眠的人身上,也照进了两颗明明相近却不敢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