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万里江山
翌日。
祁连山果真如祁方所言,一身布衣,径直将请辞告老还乡的奏折呈递御前。
陛下此时已无心他顾,草草准奏。
失去了圣爷那饮鸩止渴的药丸,他缠绵病榻,几乎难以起身。
圣爷终究是让秦卓潇将人救走了。
临行前,裴知留下一句冰冷断言:“不出三个月,你必死无疑!”
哈哈哈——
名震京都的玉堂花楼,竟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缘由成谜。
留在京都的茶姐,始终未能寻得圣爷的尸骨。如今她藏身于郎中代之那间破旧药铺里,只在深夜才敢乔装出门。
远在秦卓潇与裴赫泫北上求和之前,圣爷便已悄然派人将老郎中代之秘密处理掉了。
员外郎迟棉,明面上是圣爷深埋的暗线。可如今圣爷生死未卜,京都城内又因连日剧变而风声鹤唳,茶姐纵使心急如焚,也不敢冒险现身去寻他这枚棋子。
然而,一个惊天的秘密被重重帷幕掩盖。
真正的迟棉,早在圣爷裴知试图联络他之前,就已命丧圣女之手!眼前这位行走于朝堂的员外郎迟棉,不过是圣女精心布下的一枚冒名顶替的棋子。
这桩李代桃僵的绝密,普天之下,唯有圣女与官本宁青知晓。在北荒时官本宁青说问问京都线人,这个线人说的就是迟棉。
此刻,远在丰通之国的官本宁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脑海中蓦然闪过北荒时和白尤的对话片段。
她到底是谁???
“皇后娘娘,”侍立一旁的侍女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可是有心事?”
官本宁青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目光似乎落在庭院深处。
闻言,她缓缓收回视线,落在侍女低垂的眉眼间。
“无碍。”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从天合被顶替去北荒求和,如今辗转又来到这丰通之国,在本宫身边伺候,这一路感觉如何?”
侍女头垂得更低,姿态恭敬。
“回皇后娘娘,能离开那苦寒北荒,得以在娘娘凤驾前伺候,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奴婢只愿……”她顿了顿,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恨意,“只愿娘娘出征天合之时,允奴才随侍左右……”
官本宁青指尖微微一顿。深潭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
自从北荒归来,尤其是见过那个神秘莫测的白尤之后,她对圣女的召见,便屈指可数了。
疏离如同无声的屏障,悄然竖立。
“那就看你……”官本宁青的声音带着丝慵懒的沙哑,尾音拖长,如同羽毛搔刮。
她足踝纤细,肌肤细腻如暖玉。
趾尖染着鲜红的蔻丹的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蓦地向前一探,精准地勾住了侍女跪伏在地时微微低垂的下颌。
“伺候舒服……我就带你去报仇啊!”
侍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纤细的手指伸出,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轻轻抚上官本宁青那只玉足。
就在指尖触及那片温软滑腻的瞬间侍女的心头尖锐地刺入了一幅画面,元美公主那双曾穿着精致小羊皮靴的那双脚。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喉咙深处被强行挤出的短促气音,不受控制地从官本宁青紧咬的牙关里泄了出来。
侍女猛地低下头,将面庞深深埋入,更深的向皇后裙摆深处沉去。
啊——
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窗沿,远在丰通之国的圣女取下鸽腿上的密信。
展开信纸:圣女钧鉴,惊悉圣爷(即裴赫泫生母)气数已尽。天合城上空惊现银龙,乃裴赫泫所幻化。另,圣女曾提及一人白尤,然此人踪迹杳然,不知其详。
“裴赫泫……他是龙?”
圣女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裴知?”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头巨震。
这已是四日前的消息。
更令她忧惧的是,她一身能力不知何时竟已悄然消失殆尽。这个致命的秘密,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夜色如墨,吞噬了京都残存的灯火。
茶姐一身深色劲装,紧贴着冰冷的秦家校场阴影疾行。她心跳如擂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冬日寒气。
潜入戒备森严的秦军大营,是她孤注一掷的最后棋局。
她要去见裴赫泫。
唯有找到那条搅动风云的银龙裴赫泫,才能寻得一线生机。或许……就能揭开圣爷下落的蛛丝马迹。
整个京都早已沸腾,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
“听说了吗?秦小爷御龙飞天,直闯宫阙!”
“千真万确!那真龙盘踞天合城头,金光万丈,是裴赫泫所化!秦小爷得了真龙相助,已公然逼宫,要那昏君退位!”
承光帝的统治早已摇摇欲坠。
先是屈辱地将妙龄少女献予北荒求和,后又曝出饮童子血续命,再有美人壶的骇人丑闻。
民心早已如决堤之水,尽数倒向秦家。
而秦家校场连日开设粥铺,热腾腾的米粥香气四溢,吸引了无数流离失所的饥民。
然而,那施粥的大锅旁,征兵的木牌赫然矗立。明为赈济,实则征兵。
这赤裸裸的阳谋,昭示着力量的天平已然倾斜。
更如惊雷炸响的是那最后通牒,银龙帅秦小爷昭告天下,限承光帝一月之内,禅位退隐。
若敢违逆,大军压境,兵戎相见。
茶姐望着远处秦军大营星星点点的火光,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沉的黑暗。
裴赫泫耳尖瞬间染上薄红,慌忙扯过绫罗衾被掩住高隆的腹部,“胡说什么!”羊脂玉般的手腕微颤,玉白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温热的汤盅壁上摩挲。
裸露的足踝纤细,肌肤细腻如暖玉生辉,脚上只穿着金线绣花软缎睡鞋,蝙蝠纹样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秦卓潇眸色深沉,单膝半蹲于榻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那玲珑的足踝,轻轻褪去了那只软缎睡鞋。
露出如染着粉嫩蔻丹的趾尖,在昏黄光线下流转着近乎妖异的光泽。
“胡说?”秦卓潇低沉一笑,掌心包裹住他微凉的小腿,力道沉稳地揉按起来,“我要娶你,怎会是胡言?力道可好?”
裴赫泫眼波流转,含着嗔意瞧着他,挑眉微微颔首道:“尚可……再重些也无妨!”
“可还记得那半年之约?”秦卓潇指腹加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若非我机敏,用那照身帖将你强留下来……”
“我如今这般……”裴赫泫垂眸,看着被腹顶起的衾被,摇头抗拒,“不行……万万不行!”
“乖乖,”秦卓潇倏然擡首,直直锁住他躲闪的眼眸,那声音不高,却带着横扫六合的霸气与刻骨的占有欲,“待我为你拿下这……万里江山,以社稷为聘,奉九鼎为礼。助你登临大统,方不算委屈了我的龙君!”
“谁?!” 裴赫泫神色骤然一凛,方才的羞赧温软瞬间褪尽,手中汤盅哐当一声撂在案几上。
秦卓潇目光如电,“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藏头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