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空鞍无人
姚渥丹倚着红木茶案,指尖无意识摩挲青瓷盏沿。
地笼里炭火毕剥作响,蒸得丫鬟们白云锦夹袄领口沁出薄汗。偏生对面老爷还嫌不够暖,又往鎏金手炉里添了块银炭。
“老爷,我发现个事儿!”姚渥丹忽地倾身,桃色衣领随着动作滑开半寸,“关于潇儿的!”
手中茶汤在盏中晃出细碎金芒,手腕在烛火下宛如半凝固的奶糕。
“何事?”秦悦之正低头帮她剥松子。
“我看潇儿脖颈有红痕,今儿你去应付郡王那时,又特意确认了一下,定是让小姑娘给啄出来的!”
老爷搁下松子,端起茶盏轻笑,“二十来岁的年纪,哪个不是……”话音戛止在青瓷碰撞声里。
姚渥丹已攥住老爷的手腕,滚烫茶汤泼在青砖地上腾起白雾。
“那白尤姑娘该如何是好?我们怎对得住她!老爷至今还未见过那姑娘,当真是位出挑的美人儿。若与潇儿结成连理,生出的孩儿必定是龙凤之才。”
秦悦之放下青瓷盏,手指捏起松子递到夫人嘴边,“看来这小子是刚开荤,年轻气盛的……小白又不在身边的缘故。”
“你……”
姚渥丹轻咬着他的手指又松开,眼神凌厉地看着他。又向下看去,红果和青果充耳不闻,蹲下身清理地上的茶水。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哪有老子如此说儿子的嘛!
秦悦之道:“我错了还不行嘛?!”
姚渥丹的指尖触到老爷手背上蜿蜒凸起的青筋,制止了他再拿松子的动作。
“万一让小白知道这些,我们何时才能抱上孙子?潇儿若当真喜欢她,又怎会丢下她一人不管独自归京?他回来这些时日,我看他也不甚在意!”
“你是说他变心了?潇儿说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眼下秦府……”秦悦之长叹一声,将松子放回描金碟中,“我前些时日问他究竟如何回来的,时间完全对不上,他却含糊其辞没说清楚。”
姚渥丹将戗金茶盖重重一合,“这小子定有事瞒着我们!要不…明天我问问干儿子?”
秦悦之笑着回道:“潇儿的事儿…他能和咱们说实话?!”
听老爷如此一说,她也摇摇头,“不行不行,我看他俩比亲兄弟还亲,指定不能说实话。”
朱婆端着承都盘自四进院月洞门转出,盘中盛着几样晶莹剔透的物什,细碎金箔在琉璃盏里泛着微光。
数里之外的红馆内。
郡王胥荣摔碎了第七个白玉杯,冰裂纹瓷片上沾着胭脂色的葡萄酒,正是去年陪秦卓潇庆生时喝的酒。
墨海流光扇就放在案几的右边,他和秦卓潇从没分开过如此之久。正在他想的分神时,门外传来轻响。
“爷,是暗卫来报最新密令。”祁方的声音传来。
殿内的所有男妓被轰了出来。
“快……快滚进来!”
暗卫密报裹着霜气撞进红馆顶楼。
郡王胥荣赤足踩在氍毹上,金丝帐幔间浮动着刺客身上未褪的凉气。
颔首道:“去白鹿驿刺杀的探子说,秦都督……”暗卫喉头滚动的声音像浸着血沫的寒冰,“马车内只余空鞍…无人。”
“空鞍无人?!卓潇他……”郡王胥荣混沌的脑海闪过血淋淋的猜测,那个死字在舌尖滚了三滚,终究没敢说出口。
他胡乱踢开满地酒坛,赤脚踩在冰凉青砖上,踉跄着就要往殿外扑。
酒气熏得眼睛看廊柱都生了重影,却挡不住他想去找秦卓潇的冲动。
祁方疾步上前攥住他腰间玉带,扭头冲暗处黑影厉喝:“杵着当门神么!还不来搭把手!都是死人不成?”
暗卫、侍卫如梦初醒,几人合力钳住胥荣臂膀。
胥荣手中的鎏金酒壶从手中跌落,泼出残酒在青石地面蜿蜒如蛇。
“放肆!”胥荣挣扎间玉冠斜坠,一缕散发黏在酡红面颊上,“祁方你胆敢……狗东西,敢拦我?”
“不敢。”祁方反手扣住他腕间命门,声音比檐角冰棱更冷,此事若是让亲王胥东青知晓定会连累他们祁府上下。
他不敢冒险。
祁方又道:“但今夜就算绑,也要把殿下捆在红馆。你此刻酒未醒,人也不清明。高低不能让你去找他,不管如何等明日醒酒再说。”
“明儿?”胥荣大吼道:“明儿是他生辰……我就知道那个人不会放过他,让他安全归京都……”
而此时北荒的星空下,孛日斯兰正对着篝火擦拭弯刀。
火焰在他瞳仁里跳动成白尤的模样,昨夜梦里白尤发间的木樨香仍然在鼻息环绕。
可待他醒来,触碰到却是冰凉的大殿。他得了别人口中说的病……相思病!
“秦爹…”
裴赫泫被热得双颊晕红,腰肢被秦卓潇的一双大手掐住。
秦卓潇单手将人压制在锦衾间,鼻尖抵着对方汗湿的脖颈轻嗅:“你身子好软!好香啊!怎么会这般软?!公子染的什么香?”指尖划过绷紧的腰线,怀中人陡然震颤的闷哼让他喉结滚动,“躲什么?”
沉水香混着体温蒸腾出暧昧雾气,被禁锢者每一次挣扎都带来电流般的刺激。
当那截劲腰再次拧动时,裴赫泫骤然发力擒住对方腕骨。膝头顶开曲起的长腿,瞬息间完成攻守移位。
“该羞的是这个……”带着薄龙鳞的掌心猝然贴上隆起腹线,伸进里衣描摹弧度。
银红帐幔随着动作轻晃,裴赫泫俯身咬住男人发烫的耳垂。
“秦公子昔日驱马携我自钰镗花楼疾驰而过,于马背之上奔行于大街之时,可比现在坦荡多了。”
檀木雕花榻架发出细微吱声,被反剪双手的男人仰颈喘息。玉冠早已歪斜,几缕乌发散落在裴赫泫的手背上,像泼洒的墨痕。
被按着的人只是闷哼了两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触碰着那顶着他孕肚。
两人气氛愈发旖旎,小白蛇美美的躺在壳中。
帐中暖香浮动,交缠的呼吸在幔帐间酿出甜蜜。
裴赫泫下意识抚上隆起的小腹,却见秦卓潇掌心复住他手背轻轻摩挲。
“莫忧,这小东西欢腾得很。”
仿佛印证这话,莹白蛇尾自泛着金纹的孕肚中探出,在温养它的灵识中惬意翻涌。
美爹爹腹中暖融融,亲爹爹的阳气甜丝丝……细碎嘤鸣似乎透过半透明的胎壳传来。
裴赫泫耳尖蓦地染上薄红,未及开口便被温软唇舌堵住未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