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来接你
“刀下留人！！！”
伴着这声断喝，满头银丝的孛日巴彦匆匆赶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暗道不妙。
他赶忙出面解释，“此人…乃是犬子斯兰，他自幼在外长大对规矩不甚了解，还望秦大人莫要计较。”
“他知道我是你儿子！”斯兰眼尾赤红，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指节攥得发白，他没想到白尤竟会如此袒护这个秦卓潇。
白袍玉带的秦卓潇将人揽得更紧，目光冰冷地盯着斯兰，“现在你可明白了，莫要再做些不自量力之事。”
斯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右手抚胸行礼，“秦大人息怒，是我冒犯了。”
秦卓潇冷哼一声。
白尤眼尾扫过孛日巴彦，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空荡荡的手腕，“北荒王既开了金口，此事便作罢。”眸光已斜斜坠向地上的女人。
孛日巴彦对身后的奴才喝道：“作死的奴才！还不将她们擡下去！”忽又转头睨着斯兰，“还不退下，莫不是要等秦大人亲自送你？”
斯兰咬了咬牙，靴跟重重碾过青砖。退入廊柱投下的阴影，又看了看白尤才转身离开。
千里风尘而来的官本宁青没能见到秦卓潇，此时正摩挲着青铜酒樽上凹凸的蟠螭纹。
殿门被一阵风缓缓吹开发出吱呀声，白月裙裾扫过青玉地砖时让她勾唇而笑。
官本宁青仰首饮尽樽中烈酒，喉间灼烧感与北荒燥热的夜风纠缠成团。
“真没想到你会来见我，北荒这天可真不适合喝酒！”她将新斟的酒液推向案几对面，青铜壶与檀木桌相撞飘出酒液浮香，“既然来了，就喝一杯！”
月光透过窗棂在来客指尖跳跃，将那樽中倒影割裂成细碎光斑。
酒樽执于玉白指尖，静默中琼浆泛起涟漪。白尤垂眸望着杯中倒影，分明才与秦卓潇分别一刻钟，思念却已如藤蔓疯长。
她轻轻蹙眉早知这般难熬，倒不如留在那人身侧虚掷光阴。
摇晃酒液忽地晃出碎金，原是执樽的手失了分寸，她望着震颤的涟漪自嘲轻笑，竟生出想结束这一切的念头。
白尤指节突然扣紧酒樽：“秦大人自矜身份，我无法左右他……也不会左右他。”
“好个剔透人儿！真不敢想象你是个青楼女子。”
官本宁青蔻丹染就的指尖挑起对方一缕散发，“容貌好！身材好！脑子好！”她收回伸出的指尖，停在酒樽沿边摩挲，“不过想想也是，不聪明怎么能让他从那种地方将你救出来！就如从1虿盆里抢人！”
官本宁青如今是想倚仗圣女的能力，当年是圣爷暗中扶持官本才得以继承王位。
后来圣爷遭圣女暗算而亡，丰通之国势力渐衰。
“隔空摄物的本事……”白尤指尖轻叩案面，震得樽中烛影支离破碎，“现任圣女用得可还顺手？”
当啷一声酒樽落在案几上。
“你怎么知道这些？”官本宁青打量着她，“谁告诉你的？”
“不如……我说点你不知道的。”白尤忽地轻笑，指尖敲打着案面，“裴知！”
“裴知？”这个名字让案头烛火剧烈晃动，泼洒的酒浆在官本宁青的纱袖绽开点点红梅。
是昔日助其父王登上帝位的圣女，恐已尸骨无存，那遥远而陌生的名字。
“你大概还不知道裴知身负预知之能吧？”白尤稳稳坐于原处，指尖把玩的酒樽忽地一顿，将带着余温的杯盏推至对方面前。桃花眼噙着三分寒意七分难辨的幽光，继续道：“若想活命，便离现任圣女远些。当年正是她亲手了结了……裴知性命。”
官本宁青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死死盯着白尤，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晓如此隐秘之事？”她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
白尤的尾音裹着夜风散开，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
“我是谁……重要吗？或许是因你乃官本仅存活口，故而心生怜悯了？！…谁知道呢？！”她转身时裙裾倏然翻卷，带起的罡风人影已消失。
月色漫过飞檐。
在青石板上淌成粼粼银溪，殿檐阴影里立着个白衣锦袍的男子。腰间盘蛇白玉佩泛着冷光，与月华相映成辉。
“乖乖，我来接你。”
白尤立在驼首廊柱前，指尖碾碎飘落的花瓣，绛紫花汁顺着掌纹蛇行而下。
倚着鎏金驼首的月白身影忽地轻笑，桃花眼含笑的看着他，广袖如云伸开双臂。
秦卓潇踏着满地碎银走来时，廊下已不见白衣少女，唯有裴赫泫倚柱而立。银色暗纹广袖下腰身是隆起的小腹，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无需多言。
北荒王后的皇印已落于和书，驼铃已响彻宫道。他们踏着将散的夜雾出城，身后金瓦朱墙渐次褪色成影。
斯兰策马追至西门时，晨光正刺破城墙。
他望着驼队最前端同骑一匹骆驼的两道剪影，他突然对着白尤大喊道。
“若是他负你，记得回来找我。”
城墙下的驼铃叮当渐远，在沙地上拖出两道纠缠的影。喊声散在风里，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心动，初见时她自轿掀帘，如今连那抹残红都随晨雾消散了。
离西城门不远处，九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主子一行到来，他目光在白尤青身上稍作停留。
随即利落地单膝跪地，向两位主子抱拳行礼：“属下给两位主子请安！”
云海被银芒撕裂的刹那，裴赫泫修长的龙身已掠过第七重流云，
秦卓潇单膝抵在龙脊凹陷处，看着下方苍茫大地如同被无形巨手掀开的长卷画轴，玄甲军正在下方缓慢行。
北荒的沙砾正在褪色，那些蒸腾着热浪的裂谷像逐渐冷却。银鳞折射着正午阳光，龙息扫过处半空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
“秦爹，可要降些高度？”龙吟声震得秦卓潇腰间盘蛇白玉佩微微颤动。
玄色锦袍猎猎翻飞间，他忽然瞥见西南天际若隐若现的雪峰轮廓。
“不必，再低那些玄甲兵就该发现你的踪迹了。”他指尖拂过蛟龙角处又问：“你累不累？”
裴赫泫摆尾搅动云海，声如闷雷：“我这是释放天性！好痛快！”
秦卓潇失笑环住冰凉鳞躯，银色龙鬃拂过脸颊：“若以乖乖的速度，日暮前就能抵达天合……”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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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封神演义》 虿盆指装满毒虫的坑或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