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神魂俱灭
秦卓潇紧攥龙角，银蛟载着他在雷云中穿梭，其嘶吼声甚至盖过了轰鸣的雷霆。
“你这苍穹谶语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俯身贴近龙首询问。
暗金竖瞳掠过狡黠流光，蛟龙喉间滚出闷雷般的笑声：“秦爹都信了？！那不过是现编的幌子。北荒与丰通正在密谋，我就是要搅浑天下这潭死水！”
龙尾扫过云层，炸开万丈电光。
秦卓潇道：“不出半月，真龙降世北荒之说定会传遍诸国。”
“你我既为同契，本君何不助你问鼎天下？纵使翻天覆地，又有何不可！”
此时，地面上众人望着天空的神龙现世，皆面露惊色。
孛日巴彦双腿一软跪地，高呼：“神龙降临北荒！神龙降临北荒！神龙降临……”
十丈之外。
圣女与官本宁青目光凌空相撞，同时望向云层间游弋的龙影。银色鳞片在雷光中明灭，龙须搅动着翻涌的墨云。
“生门、死门？”官本宁青掐着指尖骤然凝滞，天穹突然传来龙吟隐去消失，“为何龙会现身北荒？”
圣女扯下颈间镌刻蛟图腾纹的骨哨，将其悬于半空。
她仰首望向天穹，原本浓云密布的天幕间，酝酿多时的大雨终未落下，此刻竟转作澄明夜色。
“我们定能劈出条生路来。”她向官本宁青深深折腰，“这些年忍辱侍奉天合皇帝，裴氏全族唯盼光复南蛮大成之国，誓为官本前驱。何况……”话音稍顿，目光投向远处孛日巴彦的轮廓，“那位与两国结盟，那天合此番求和之资……”
官本宁青神色微动，思索片刻后道：“我此次悄然北上，只为见秦卓潇。事不宜迟，明日就去传语诚挚相邀。”她目光落于孛日巴彦，沉声道：“这北荒需得小心谨慎，他们向来野心勃勃。”
圣女微微颔首，眸中闪过冷光：“自然，我们不过是借他之力。待事成之后……是杀是留，不过你我一个念头的事。”
“但……”她话音稍顿，指尖轻扣骨哨，“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究竟是何来历？不仅知晓我们全盘计划，竟还能识破你我伪装。”
官本宁青沉吟片刻，自袖中取出一卷名册：“此番天合议和共进献九十九名妙龄少女，你且去盘查问问。再传令天合那个暗桩，务必将此女身份彻查清楚。”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另选出十名天合贵女备着，丰通帝沉溺美色，总得带回些佳人稳住那位昏君。”
圣女道：“是。”
四名侍卫正念叨着主子，忽闻天际传来龙吟。
秦卓潇乘银蛟破云而下，银鳞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堪堪落在寝殿之外的空地上。
目羊率先跃下房檐，望着盘桓半空的银蛟倒吸冷气，“是神龙？！”
在场众人皆屏息垂首，齐箴壮着胆子擡眼，“主上，这……”
秦卓潇抚过银蛟冰凉的鳞片，唇角微翘：“就是他！”
话音未落，银蛟骤然化作人形落地，裴赫泫满头银发无风自动。
俊杰踉跄着扶住廊柱，狠狠掐了把耳垂，才颤巍巍拱手：“敢问……这是龙啊？”转向下又看到男人隆起的小腹，一阵狐疑却不敢多问。
灵猫与齐箴对视一眼，疾步上前单膝跪地：“属下给主子们请安！”
裴赫泫广袖一拂，那俊杰便踉跄扶柱而倒晕了过去。
“此人本君无意携归天合，此夜事未睹忘了好。日后命他看守猫头岭监察北荒动向，但有异动即可传回天合。”
银发裴赫泫眸光扫过众人，声若寒泉击玉：“既见本君真身，自此刻起……”他指尖凝出点点星芒没入众人眉心，“对生外心者，自神魂俱灭。”
众人齐声应诺“是！”声震殿宇。
秦卓潇将人拦腰抱起，越过院中八位美人，径直往内殿走去。
被震飞出来的女人依旧昏迷不醒，即便惊雷阵阵，也未能将她惊醒，依旧静静的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主子尚未发话如何处置这些女人，众人也不敢多言，便任由其继续躺在原地。
翌日破晓。
晨光落下织成密网，金丝腰封下的流苏随步伐轻晃。她借着大殿下的光斑打量那人，与记忆暗杀那日渐渐重合。
之前裴赫泫拼死相护之人，正是眼前这个颀长身影。
圣女指尖抚过袖中淬毒的银针，所幸秦卓潇从未见过她真容。神秘女人报出她和官本宁青家门时，秦卓潇连眼尾都不曾颤动分毫。
因官本宁青在，她尚未得空问秦卓潇与裴赫泫的渊源。
所以她还存在侥幸心理。
圣女状若无意地贴近秦卓潇，眼波流转间轻笑道：“秦大人，官本宁青特嘱我邀您相见。”
“不必。”秦卓潇目不斜视，眼神始终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我与官本或是丰通之国素无交情。”他脚下步伐未有丝毫停顿。
“那日裴赫泫为你舍命相搏……”数枚银针拿在右手把玩，圣女轻叩银针的指尖一顿，“这般生死相托，你们之间情谊不浅吧？”
“裴赫泫？！”秦卓潇脚步骤然一顿，寒星般的眸子似要穿透她的脑袋，“圣女这般作态，不觉得可笑么？”
垂在广袖中的手指蓦地攥紧，她面上仍带着蛊惑笑意：“不过同秦大人闲谈罢了，如今他既已……”
“何必明知故问！我记得你说过至阴为引，至阳为炉。”秦卓潇突然逼近半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圣女踉跄后退半步，纤弱身形堪堪到他肩膀。
骨节分明的手大探入袖中，玄铁匕首已抵住她咽喉，“如今至阴之躯已亡，单剩我这至阳之躯炼不成……不死丹。”刀锋擦过圣女喉头激起细碎血珠，“炼不成阴阳不死丹，你很失望吧？！”
匕首游蛇般下移，刀尖勾起她悬在脖颈的蛟图腾骨哨。
“正统的大成裴氏是裴赫泫， 你为了得到权利暗杀他和裴知……”鎏金错银的哨身在阳光下泛着诡谲幽光，“你的这些秘密，官本宁青可知晓？六年前你为了向承光帝自表忠心，不是还想暗杀我爹？！如此想来……我还真应该去见见她。”
“你……”圣女眼睫忽颤，她感到胸腔深处传来轰鸣声响。
寒光乍现。
镌刻着蛟图腾纹的骨哨应声坠地，在石板地上撞出清越鸣响。
圣女屈膝捡宝贝时，男人白色锦袍下摆已掠过石阶。待她擡眼人已走远数丈，徒留圣女立在原地。
“待本座寻得新的至阴之体……”指腹摩擦着骨哨，“纵使官本氏要借重你秦家军之势……”血色瞳孔倒映着天边东阳，“我也定要将你剥皮抽髓，炼作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