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远远不够
夕阳中秦卓潇整肃衣冠，稳步走向静候的宫轿。
腰间盘蛇白玉佩在暖阳下流转着诡异的冷光，恰如一条蛰伏的白蛇。
他的右手掌心忽然传来隐隐灼痛，这是第二次有这种异样感觉。
第一次这般灼烧之感，还是在魆幻离去那日。腰间玉佩上的白蛇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飘起最后落在他掌心，在右掌烙下深深印记和皮肤融合。
轿帘落下时，他最后望了一眼都门直隶司的匾额，心中隐约升起不祥的预感。
宫轿一路摇摇晃晃秦卓潇一路闭目养神，右手掌心的灼痛如影随形。
突然宫轿猛地一停，外面传来护卫紧张的声音：“都督，前方出现诡异雾气，怕是有蹊跷。”
晴天白日——雾气？
轿内的秦卓潇缓缓睁开眼睛，大手掀帘而出，只见那雾气浓稠如墨，隐隐有股熟悉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蛇影从黑雾中缓缓爬出来竟是——魆幻。
她的眼神却冰冷陌生与往日判若两蛇/人。秦卓潇刚想开口，魆幻却率先攻来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秦卓潇一边抵挡，一边想要呼喊着魆幻的名字试图唤醒她，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管他如何用力，都如哑巴一般。
魆幻不为所动，战斗中秦卓潇右手掌心的印记愈发滚烫光芒大盛。
“绝不可再让那个狗皇帝接近主人！”她厉声喝道：“那疯子若知晓主人身份，必会痛下杀手带来杀机。你不是曾答应过要保护主人周全？ ”
两人僵持不下时，雾气中又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一个神秘黑影若隐若现冷冷道：“你们都逃不掉，逃不掉……”
就在此时，轿外传来细如蚊子的声音：“老奴奉陛下旨意，在此恭候都督！”
轿中人闻声幽幽转醒，这才惊觉自己竟在轿中昏沉睡去被梦魇缠身。方才种种历历在目，真实得令人心悸。
他擡起右手掌心举起在眼前看着，手心里的白蛇似乎在皮肤下游动。
只做个都督还不够，远远不够。
要必须变得更强，要强到能与承光帝抗衡才行，否则如何护得住心尖上的人？
而今陛下尚不知裴赫泫的真实身份，倘若圣爷那边稍有差池，后果难以预料。
前有豺狼环伺，后有承光帝紧逼，这般处境着实艰难。
更何况裴赫泫如今身怀六甲，他不得不防患未然——未雨绸缪。
他收起思绪掀开轿帘躬身下轿。
“有劳李公公，在此等候多时！”
手握拂尘的李公公在前引路，压低声音道：“我怕他招裴大人来诊脉不妥才要你携带案子进宫，秦都督没怪罪老奴擅自做主吧？”
是李公公的意思还是圣爷听到消息有意让他放消息给我？
如果是她，那她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担心儿子，心窝子没被毒药全侵成黑色！
“公公客气！我本也是要来觐见陛下呈案件进展，不知裴……”
李公公顿住脚步悄悄地道：“不瞒都督，那位最近夜里越来越奇怪，经常闭着眼睛在地上来回游荡，有时还会自残扼住自己的喉咙。第二天问他昨儿休息的可好？他都说好，根本不记得夜里发生了何事。”
声音又小了几分，“自知道程侍郎被人……”李公公比划着手势，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刀，“就开始咳血，今晨程北呈上奏折要在原定日迎娶公主。陛下观之猛然又吐出一口鲜血，昏厥于案。”
“这才传裴大人进宫？”身后的秦卓潇又问道：“那婚事？”
李公公回身用手中拂尘扫过来，“是在担心裴大人？”白色绒毛落过秦卓潇的锦袍，又收回拂尘搭在臂弯处。
秦卓潇道：“我是在担心…陛下！”
“婚事还没来得及说，这不国公爷拿着八百里加急密函进宫觐见，说黄段山那边要多加三千匹马，四千只羊才可。还有……”
剩下的话李公公欲言又止他也没问，只道：“国公爷还在？”
“回了。国公爷走后陛下才让老奴去请的裴大人。”
秦卓潇点点头，“陛下为民割地求和都可，想必这牲口…”
“这事……”一脸无奈的他摇摇头，“秦都督走吧！不光裴大人在，听闻皇上龙体抱恙亲王和郡王也都特来请安。”
秦卓潇僵着脊背，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指尖轻轻打转，同李公公往御书房走去。
暮色四合时分，养心殿内已点起了数十盏宫灯。烛火摇曳间将殿内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映在朱红柱子上。
承光帝胥卓瘦骨嶙峋的身形，佝偻着坐在龙案后，一袭明黄龙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面容如灰带着若隐若现的喘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正看着他们。
砰——
陛下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茶水溅湿了摊开的卷宗，那是秦卓潇刚呈上来的画押案情。
“据他交代，是和李景大人因美人壶一案发生分歧，在这之前已经因分赃不均匀起过争执，这才一时起了杀念。”
“杨庭好大的胆子！”皇帝的声音低沉如雷，在殿内隆隆回荡。
下首右侧的亲王胥东青在喝着茶，静静听着不语。
胥荣落坐在亲王的下方，手中的扇子一直未展紧紧握在手心。
坐在下首左侧首位的裴赫泫微微擡眼，「都挺能装的，美人壶第一个享受的不就是你这个狗皇帝。」
他一袭靛青锦袍，腰间玉带未佩任何饰物。整个人如他此刻的表情一般素净，修长的手指搭在膝上纹丝不动。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更显得那双眸子深不可测，辗转流光。
“陛下息怒。”裴赫泫开口，声音如清泉不疾不徐，他从袖袋中掏出那封信笺，“臣也有物证呈上，事关程行野大人。”
“呈上来。”
李公公走下台阶接过信笺转呈给陛下。
乱臣贼子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承光帝脸色越发难看，他想不明白这是何意。
陛下问道：“就这？”
左侧裴赫泫下方的秦卓潇闻言冷笑，玉冠束发的秦卓潇起身离开椅子，剑眉醒目低垂，身体微微前倾颔首。
“回陛下只有这一封信，程侍郎的尸身也已经找到，人已经送回程府。”
“什么？”郡王胥荣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坐在裴赫泫对面的胥东青亲王轻咳一声。
亲王穿着墨蓝团龙常服，面容与皇上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此刻他手指轻敲扶手，眉头微蹙。
郡王胥荣解释道：“那太好了！总算能让程大人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