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她怀孕后
烛火摇曳。
灵堂内人影被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射在素白的帷幔上。
几位身着素缟的夫人跪成一排，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青石地面磕着头。
“南、北。求求你们，别杀我！”
“别杀我，我们怎么也是跟过老爷的人。”
也有人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直用手不停的作揖求冰冷冷的灵牌。
还有人吓得一句话话都说不出来，身体抖的像簸箕筛糠似的。
清雅肃穆的檀香与死亡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摆放的棺椁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刚刚程南摔碎的松烟墨汁，正沿着青砖缝隙缓缓蜿蜒流淌着。
六寸厚的黑漆樯木棺椁程北倚靠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女人，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棺内。
天气越来越热，尸身又没找到。程侍郎的首级已经命人送到了都门直隶司的镇刑司冰窖。
他爹的头七过后，也就是明天程北就要开始当值，派人去查线索里提到的嫌疑人——杨庭。
“饶了你们？”声音由低转高怒吼着道：“那谁饶过我爹？要是有一个人发现也不至于，所以……你们都该死。”
他右手拖着一把长剑缓缓前行，剑锋刮过青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钝刀在慢慢切割骨头的声音。
摔了个松烟墨汁后程南就一直跪在蒲垫上给他爹烧买路钱。
一边烧纸钱一边念叨着：“爹，儿子给你送的买路钱也不知道你收没收到？我和程南决定了不守孝三年，你不会怪我们不孝的对不对？请帖下来我就烧一份给你，你要是有话想说就托梦给我。知道你在
那刺耳的剑声离她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程北慢慢低下了头盯着她们每一张脸看过去。
女人道：“你杀我们会遭天谴的！你们兄弟二人当时又在做什么？”
程北一口唾沫吐到她的脸上，“我呸！留着你的命去找下一家？我们……”
他们在寻花问柳，勾栏听曲，在陪着杀父仇人饮酒作欢。
可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跪在蒲垫上的程南起身不紧不慢地先把身上的孝衣脱掉，朝那个女人走来。
一把将程北手中的剑夺下，对着刚刚说话的女人脖颈处就是干净利落的【咔嚓】一刀。
人头落地。
女人大睁着眼睛，嘴巴还是保持着死前要说话的模样。
血柱带着温度喷了程南一身，只需要片刻青石地上便凝出一大滩的红色。
跪着的五六个女人都站了起来想逃跑，乱哄哄的喊着：“啊啊啊！杀人了！死了！死人了！”
“程南杀人了……”
又听程南命令下人，“一个别留。明日我爹头七他一个人在
这些时日程南一直在想裴赫泫来吊唁那天在程府说的话——害程侍郎的凶手可能与李景死一样。
都是身边人。
吊唁完的裴赫泫让程南找了安静的书房，想单独问点事情。
“昨夜程侍郎不在府上，那你们在哪？”
程家双子没有隐瞒，说二人都在钰堂花楼赏曲喝酒。冰嬉姑娘作陪，弹奏琵琶曲《月下独》和首次弹奏的新曲《晓情晚》。
一时兴起贪杯兄弟俩就喝多了，天未亮他们才回府。
裴赫泫道：“还有谁？”
还有一人——郡王。
可是程南想了想却没提到他，只道：“没有别人，就我们兄弟二人。”
程北点点头，“就我和我哥。”
程北不能人道所以一直偷偷逛红馆都是找别人伺候他，那程南带他去钰堂花楼，哥俩就为了听曲？
不可信。
自从魆幻走后裴赫泫还没有试过灵蛇请君术，想着不如晚上试试，谁成想晚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滑脉！
后来的问话就都是程北一个人在回答，在一旁的程南一直是冷淡淡的表情。
他变得更深沉，又收起了锋利的獠牙。因为他现在谁都不敢相信，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背后杀他爹的凶手。
就连裴赫泫和秦卓潇也不能不防。
见裴赫泫脸色不好，秦卓潇倒了杯水给他，“你喝水，我问。”
将水盏接过来，裴赫泫点点头。
他道：“据我所知，程侍郎不止一房妻妾。他一夜未归，竟然无人知晓？”
这次程南才说话，说那几房太太都已以为老爷在她们的房间。就是大房以为他在二房那过夜，二房以为老爷在三房过夜。
再有就是，她们那天都睡的特别死。
裴赫泫道：“难道，府上被人下药了？”
这个时代没有检测化验这个东西，除非是抓到现行。
兄弟二人默不作声。
后来盘问到看门的小厮，他说有一个不高的男人拿着老爷的令牌来府上。说老爷有事晚点回来，都不用等。
裴赫泫幽幽开口：“不高的男人？”
天太黑小厮也没看清那个的模样，他的头压的很低很低，只记得他个子不高。
暮色渐浓，来程府前来吊唁的宾客众多，二人遂辞别而去乘车赶往国公府。
如今程家虽然未家道中落，可眼下两兄弟仅在都门直隶司有个官而已。
程南之所以隐瞒不提郡王在场，是因为他认定此事绝不可能是郡王所为。毕竟，父亲一向以亲王马首是瞻，誓死追随亲王。
兄弟二人又追随郡王左右，不愿让人知晓他们与郡王的私下来往，因此他刻意略过了胥荣的存在。
程北在他们走后和大哥说，他要在原定的六月十八那天迎娶元美公主。
好在裴赫泫没有将他这个隐病说出去，知道他不能人道的少之又少。
抛开公主豢养面首那些丑事，这是最快在朝中稳定程家地位的办法。
静静的听着的程南，没说话。
时间紧迫治病已然来不及，程北问他哥：“你上次没回答我的那个问题，今天再问你一次，结婚当日你能不能和她……”
程南、程北长的极像，个子、身高、胖瘦几乎一般无二。
只是性格略微有所不同，不说话眼神控制好外人根本不能分辨。
外人分辨他俩完全是靠穿衣服饰，程南以青色为主，程北以蓝色为主。
程北继续道：“娶进来只要让她怀孕诞下子嗣，那时她还能翻出天去？生完孩子她这个婊子也就没有价值了，扔之弃之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她怀孕后，我就不会再碰她一下。”
程南这几日一直都在想，裴赫泫临走时说你们没有说实话，我知道！
会是陛下吗？
难道发现了亲王和他爹的秘密？
在钰堂花楼那次，程家双子都看见了裴赫泫的能力。
他想明日过完爹的头七就去裴府，求他施法就像在钰堂花楼那天的——回溯。
看看他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只要能看到那天的画面，让他做什么要都行。
程北指着奴才道：“动手。愣着干嘛？你们下去记得和我爹解释一下那夜为什么都当死人。”
“哥，爹的……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想那日裴赫泫来府上说的话，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明日去裴府，爹案子我来查案。你要好好准备——迎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