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明三暗五
都门直隶司两侧设有瞭望哨楼。
门前立——文武官员至此下马碑。
众人行至碑文前,纷纷下马落轿。
郡王下轿负手立于石阶前,看了看碑文,他第一个越过朱漆门槛。
衙中官吏各司其职,纵是见到郡王及其随行,也只是略施一礼便继续忙碌。都门直隶司自开衙以来,这些身兼虚衔的世家子弟从未到访,皆是第一次登衙。
衙门坐北朝南,最先入眼的是外衙。审案申冤,办案执勤之处,正中间有条通往内衙的通天大道。
后衙一墙之隔是飞骑营,他与前衙分处两地。飞骑营位于最北面,战地广阔向外延伸。足以容纳五万兵卒,大门朝北而开。
就未在内衙设有白沧兰的办案之所,他的办案处安置在北军营。
前日夜月又接到胡李将军暗中派来的一万玄甲,交接于白沧兰后他又转回到秦家校场操练士兵。
兵卒在前引路从甬道来到内衙,映入眼帘的就是横向排列的五个开间。
每间两扇朱漆大门,中央三间为主衙。
形成明三暗五格局。
“这衙门也太大,太壮观了些!”祁方还不忘说一句,“这程侍郎当总制使是不一样,真舍得让陛下批地…掏银子。”
在前的程南顿足侧目回头睨着祁方,祁方也混不愣的看着他。
「你爹都被人给劈了。还不知道在哪挺尸呢,还有能耐和我在这比比划划的。老子以前怕你们,如今时局斗转。哼,狗娘养狗的东西,我呸!!!」
“这不是程大人最后的皇功,我是在缅怀故人,一时竟然忘了他…死了。”笑嘻嘻的祁方假模假样得鞠了一躬,像是赔礼,“程兄莫怪。”
「你能拿我如何?」
正所谓红事不请不到,白事不请自来。
尤其是白事,各世家公子最重礼节。去程府吊唁都选择了黑色锦袍,在无他色。
只有程南身上的服饰和众人格格不入,披麻戴孝的冷色——十分醒目。
忘了?
自然是欺人之谈。
朝廷最盛行踩高捧低,在祁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会放屁就憋着,真让人倒胃口。”还没等祁方反应过来,白沧兰冷色冷语又道:“我看你早早晚晚,死在这张嘴上。”
他的脾气一向如此,路见不平都会拔刀相助,更何况眼下。
像个局外人的杨子江始终沉默不语,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他对白沧兰这个人的好感却与日俱增。
“你……”气的祁方直跺脚,“白沧兰,你敢咒我死?”
郡王袍袖一振,厉声喝道:“狗鴓捣灶的东西,给我闭嘴。”粗鄙之语直斥祁方,实有损皇家威严。他随即整肃神色,“再有妄言者,通通拉出去。”
心道:「废物东西就会添乱,我都不知道骂你什么好了!」
见郡王发火,祁方面色像霜打的茄子色,内心却越发不服气。
「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收拾你们兄弟。你爹要是早死些时日,你都甭想踏进来。」
“错在我,程老大你可别往心里去。”
这次程南竟然什么都没说?他竟然没有说话?要是照以前他肯定擡脚就踹,抄起东西毫不留情往死里揍他。
他心里又是一阵啧啧啧,「真是爹死,儿子怂。」
坐在房顶的目羊就瞧着王身后,压在最后的是比各公子多出几倍的奴才。
“真热闹!你最近买的烧鸡味道真好。我爱吃,下次还给我买这家!”
衙下拐角里,鼻烟壶壶嘴正怼着齐箴鼻眼接着用力一吸,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阿嚏——
用手背揉了揉鼻子,他把鼻咽壶稀罕八叉的又揣进袖袋。
仰着头向上瞧,“看在这玩意儿得情面上不防告诉你,这都是裴公子给你买的。想吃?你自己和他说去。”
鸡骨头吐在掌心,就看见目羊脸颊瞬间开始红晕,内心无声呐喊着:啊???啊!!!啊。。。
齐箴还在这和目羊碎嘴,嘟囔着不停。
吃着烧鸡的目羊想到他最开始说的话,“看在你告诉我烧鸡得情份上,我提醒你一下,主子说:让你来人去叫他。”
“嗯。”齐箴一掌拍在脑门上,“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祖宗饶命啊!请容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解释……”
看着逃跑的齐箴,目羊拽下最后一个鸡翅。这个部位是他的最爱,每次都留在最后才吃。
“傻子。”
内衙是都门直隶司各官员办案处。
左边是缉风司,右边是镇刑司。内查司被夹在正中间,梁上悬挂重庑殿匾额。
最外侧两边均设有连廊甬道通向后衙,后衙才是都门直隶司核心区。
内查司也是主议事厅,左边樯壁嵌着一个大实木牌上面写着:军务处、机要文书房、存兵符印信、沙盘推演室之地。
关羿伦挪步挡在白沧兰前面,隔绝掉二人视线,“怎么不见秦都督和左长史?”
关羿伦沉默寡言,却常与白沧兰形影不离,他对任何人皆保持着君子之交,不温不火的。
眼不见心不烦,祁方道:“刚刚我见秦都督身边的野猫,好像端着什么东西进了重庑殿,我猜他们就在这个。”
“重庑殿?”关羿伦自小便饱读诗书,擡头看着匾额,虚心请教道:“这匾…取字何意?”
他这一问刚好掩盖刚刚气氛,众人擡头望去。单他一人回头,趁其不备摸了摸白沧兰的指尖。
哑语道:“沧兰,别气!”
“没气。”白沧兰耸耸肩,擡臂将手紧握成拳朝前方比划了一下,“他,欠揍。”
看了半天没琢磨明白,郡王摇摇头。
“不懂。恕我学术不精,才疏学浅。”
回过头的关羿伦道:“听闻这是左长史所起,不如一会儿问问他。”
喘着粗气的齐箴正好跑了过来,鞠了个大躬,“奴才给各位主子、官爷请安!小的再单独给郡王问安,参见郡王!”
“你这奴才嘴还是这么甜,都督和左长史人呢?本王是顺路和大伙来看看,我不急可他们急啊!”他又指着重庑殿的大门,“还不速带路开门。”
直接开门定是不妥,万一有不该看的……那我的头就得跟程侍郎一样。
“各位爷都是第一天上衙,奴才带你们去后衙转转,那后面可大……”一个开门声传到齐箴耳朵,可好了!硬是没说出口。
回头就看到重庑殿的大门被祁方推开,“后衙一会儿再去,还有急事禀告都督,有关案情不得耽误。”
长逾六尺髹朱漆书案上一侧空空如也,满地的宣纸一片狼藉。
眼前此景,齐箴只想到一种可能。
“郡王,秦都督与左长史起了争执。左长史气的脸都红了,眼睛也湿漉漉的,你们快来劝劝。”
裴赫泫:“。。。”
秦卓潇:“???”
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