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同是一双
春末格外湿冷。
原本定于六月初八之后方始开衙的都门直隶司，亲王胥东青究竟以何种言辞说服承光帝，言会斟酌其建议。
这可能不是亲王的原意，幕后还有圣爷在暗中推手操控着。裴赫泫一边猜测，一边暗自琢磨着圣爷此举的深意。
圣爷在担心自己恐时日无多，还在暗中为他们谋划推进时间。
开衙时间提前必然会打乱一些人的计划，能让某些隐藏的线索更快浮出水面。
他这个可以预知的能力不清楚是不是遗传了裴知的基因，毕竟这个身体是原宿主的。
裴知说道，二十年前她的确去过秦府。
秦卓潇腰间的白玉佩就是她所赠之物，缘由是其预知未来，见他日后将与裴赫泫共抗朝廷之威。
他是天生菊花手纹之子，至阳之命格。若无此佩，必招诸多阴邪之命。
临走时圣爷又说了一句：“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亡。我也是…罪孽深重。”
圣爷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是裴赫泫也没能下去手取了她的性命。
裴赫泫也撂下一句狠话，“日后？你好自为之吧！”就和秦卓潇转身离开了。
裴府。
午时过后。
自那日从钰堂花楼回来，裴赫泫就大病了一场。一连数日精神都很萎靡不振，饮食也是厌厌的。
黄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的光影落下打在躺在湘妃竹榻上只穿着白色中衣的男人身上腿上，各处。
裴赫泫靠在温暖的怀里，“主儿，你说要不要私下问问她的身体状况？但是…她又做了那么多的恶事。”
短短几日怀里的人又瘦了一大圈，午膳后他还干呕了几次，可给秦卓潇心疼坏了。
说传郎中来府上瞧瞧，却让裴赫泫婉拒了。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刚刚喝的鱼汤发腻引起的不适。
身体绝无大碍。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那百里透粉的指尖，“派灵猫去办了，我见她的情况…时日无多。”
箭毒木的毒他最是清楚，她能活这么久已经算奇迹了。
最近裴赫泫还新添了一个毛病，只能在秦卓潇的怀里才能安稳入睡。怀里的人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没在说话。
葱白的指尖还会不自觉的摩挲着手上的蛇镯，冰冷刺透皮肤怎么都捂不热这个镯子。
虽然魆幻在的时候也是凉的，却和如今完全不同。
青石板缝里渗出的水珠凝成水汪，倒映着楼外楼朱红门廊下匆匆而过的靴影。
没过几日。
郡王胥荣前来楼外楼找秦卓潇和裴赫泫，眉眼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又透着兴奋。
告知众人，此次能提前开衙是因他恳求父亲代为面圣。
都门直隶司衙门既然已经落成，理当早日开府。也可尽快处理一些涉及朝廷命官贪污的大案，借此整顿朝纲。
大大的好事，他自然要助他一把。
胥荣还透露，程大人可能也会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他儿子也在直隶司共事。想崭露头角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其中一位还是未来的驸马。
裴赫泫满脸笑意的点点头，颔首道：“左长史在此谢过郡王暗中的相助，秦都督也会记在心里。”
“他？”
郡王手里握着墨海流光扇子，一下将扇子合上，“算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什么样我还不知？”
眼睛睨了睨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不语的秦卓潇，面部依旧没什么表情。
郡王一反常态睁大了眼睛，看了一下秦卓潇手中的茶盏。
惊呼一声：“我去！裴公子。你这样可不对啊！”
“郡王，此话何意？”
只见胥荣一把夺下秦卓潇手里的茶盏，手上一空。
拿到裴赫泫的眼前晃悠着，“裴公子为何如此偏心？我们用的是粉翠，他呢？用的这是顶好的玉门红珀。”
他的另一只手用扇子挠了挠头发，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不是也有一款玉门青珀，是一对？”
回头时，他就对上秦卓潇那双锋利的眼睛。
见状，裴赫泫赶忙打圆场，笑呵呵的插在二人中间。
“还是郡王眼尖！是还有一盏，和这个同是一双。若是郡王喜欢，我送郡王便是。”
接着，他朝门外喊了一声，让侍女去他的私库将茶盏取来。
…腰好疼！！！
「秦卓潇你敢掐我，等晚上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到他的心声后，秦卓潇的眼神儿一转，在刚掐完的位置给揉了揉，
秦卓潇收起外露的锋利感，指尖捏着玉门红珀盏又从胥荣的手中夺回。
转身离开，继续坐在太师椅上。
茶盏在指间把玩，“宫里什么没有？跑这来打混，堂堂郡王你也好意思！？左长史不必信他的，再说…”
推门进来的人打断了秦卓潇的话，三人望过去。是关羿伦、白沧兰、祁方在后来到了二楼夏字间。
“再说…什么？”白沧兰问着他，眼睛却一直看着关羿伦的后脑勺。
裴赫泫却在心里想着，「程家双子怎么没来，难道是郡王没有邀请？不应该啊？」
几人先后落座，郡王在上位，一左一右是秦卓潇，裴赫泫。
郡王对面是祁方，关白二人没有坐在玉敲桌上，而是在径直走到旁边的边座。
祁方的大手抚上桌上的玉敲发出清脆的声响，“关羿伦说他腰疼，今儿这玉敲我来。”
郡王低头开始码牌，裴赫泫不紧不慢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秦卓潇看着玉敲，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刚才的话：“再说，这玉门红珀盏原是我自己带来的，那个玉门青珀也是我送裴老板的。你能送他玉凉扇，我也可送他青珀盏。”
祁方：一股不确定的…敌意？
裴赫泫：真呛！醋坛子打翻了。
关白二人在一旁吃着果脯，关羿伦闻言掩着唇笑。
裴赫泫解释了一下他的意思，就是楼外楼不光可以带自己来喜欢的茶盏，还可以把喜欢的各样物件如酒、茶、书、衣物只要有你想带来的均可。
免费保存，登记在册。
啪啪啪击掌的声音传来，郡王控制不住的点着头。
“好，裴公子简直是天生的生意人，那刚刚是我错怪你了。不说是不是他送的，其实本王也没有真的想要。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可是裴公子说的。”
听到胥荣的这些话，秦卓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胜负欲。
“那可不行，今儿这玉敲是不是得赌点什么才行？真金白银多没意思，各位堵点什么……”
就在这时程家双子神色匆匆的赶到了春字间，后面紧跟着一位是杨子江。
“在下杨子江，听闻郡王在此，特来给郡王请安！”
郡王点头算是回应，摆着眼前的玉敲。
“你是杨庭杨大人的三子，可对？”
“回郡王，正是。”
程家双子进入包间站立在郡王胥荣的身后，程南哈腰俯身伸出手落在郡王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胥荣眼神无温，脸色未变。
秦卓潇却看到他的手离开玉敲，摸上墨海流光扇的扇柄紧握着。
“得得得。你别贴着我耳朵哈气，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大方方说就是。”
程南直起身子，慢慢向后退了半步。
“李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