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错特错
胡李将军中箭。
那时随军的军医已经死的七七八八，药石无医命悬一线之际，李景拿出了救人之药。
他因此功一步登天，不知道当时的承光帝看着大获全胜的父子二人归京是何心情。
秦卓潇问：“他和裴氏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那要说说何为交易。”圣爷看着升腾的龙延香，“南蛮大败，大成裴氏已然茍延残喘。刺杀算是一个邀功，阐明留下他们还有用处。”
太师椅上裴赫泫看着秦卓潇呢喃细语，“如果真如她所言，那现在刺杀你的余孽都是受承光帝授意？”
秦卓潇心道：「若是大成裴氏不听他的话，碾死他们一族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圣爷点点头，“暗杀，是从去年开始。”
秦卓潇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李景是你的人，那美人壶也是出自你手。还有凝魂汤和数千名童子性命，你若说你是好人，自己会不会信？”
“出自我手？”
圣爷摇摇头，“大错特错。李景授我意救人，那你们可知是谁在背后射的冷箭？”
闻她此言，秦卓潇和裴赫泫四目相对。
异口同声道：“李景？？？”
“就是他。他是刺杀者，也是施救者。”
李景才是真正两面三刀的小人，这个事，圣爷也是后来才知道。
他为了保命，也为紧握手中的权力，不仅只听从她的指令，或许还会同时成为亲王、陛下、圣女的走狗。
“还有一人也是我的座上宾客，亲王胥东青。他才是一直想让承光帝死的人，想扶自己儿子称帝。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他，翁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说是不是？”
裴赫泫面露异色，瞳孔骤缩。
“亲王？那胥荣……”
那胥荣是否知晓他爹于暗中所谋之事？
“我的傻儿子！你猜他知不知道？”
裴赫泫向上挑眉，翻了一个白眼。
“我可不是你儿子。”
圣爷细白的指尖在茶盏上来回摩挲，眼神儿微眯，含笑着打量他。
继续道：“祁连山与程行野两位重臣，看似效忠陛下，实则早将身家性命系于亲王。” 她端起茶盏声线压低，“暗地里还试图笼络关鸣与白君霄，只是关白二人秉性刚直，祁程二臣始终未敢轻举妄动。可谁曾想…”
青玉盏底磕在八角玲珑桌几上，“关家之子关羿伦竟与我儿一见如故，还将白沧兰一同带入都门直隶司。胥荣也在暗中拉拢人心，祁方和程家双子都在跟随胥荣。郡王把玉尘凉友扇子送你，为何？”
有意拉拢他！
高高在上的狗皇帝，自以为都是他的心腹，其实早已易主他人。
秦卓潇冷冷道：“给承光帝下毒的…是胥东青？”
“亲王欲置他于死地，已是迫不及待。我不过略施小计他便信以为真，五年前便开始暗中下毒。”
裴赫泫道：“让亲王下毒，又让李公公奉上良药，那养心殿里的剑钮八卦纹青铜镜是谁？不是很自相矛盾吗？”
“是我放的。因为…胥卓还不到死的时候，时机未到。”
“时机？什么时机？”
秦卓潇看着悠哉品茶之人，淡定开口道：“因为，她想让你——称帝！圣爷，我说的对吗？”
圣爷的眼神越过裴赫泫看过去，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这秦小公子果真聪明！
“是。等待我儿可以登帝的时机，黄段山战役需要你亲自领兵出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凯旋而归。”
她喝着茶，擡眸看着裴赫泫，“我还知道你出征，他定会帮你。如今魆幻真身为了救那些冤魂以亡，他怎么放心你一人去战场？”
“他帮我？你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我去不去！会不会听命于你！”
圣爷放下手中的茶盏，举起手来指着秦卓潇。
“那我问你，你能看着他死吗？如果能…那随你。承光帝死前必然要灭了秦府。因为这是他的心病，必须除之。”
裴赫泫不语。
秦卓潇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他的小手臂上，轻轻安抚一下。
和他摇摇头，不要在意她的话。
见状，圣爷继续道：“还有那些冤魂是皇上之意，我只是帮把手而已。他求我救救他，我糊口胡诌一个方子有意试探一下他的良心。说童子血要取其十二童子的某个部位每日饮食以形补形才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还说喝的很好。”
“你说说到底是谁丧心病狂？是我吗？”
簪头上面垂下的夜明珠幽光里，眼前的画面越发的不清晰。
不管是承光帝、亲王、郡王、李景还是眼前的女人，裴赫泫觉得她们简直就是恶魔。
裴赫泫冷言道：“不过…你算错了，我根本不会去。”
“喔？你不去，他就得去。狗皇帝会留着他不用？尤其在他提出成立都门直隶司后，留给秦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现在仗还打不起来，那也只是时间问题。割地求和会让狼尝到肉味，他们又能等多久呢？
裴赫泫觉得自己具有上帝视角，而圣爷则是手握剧本npC。
“狗皇帝必死，但你要记住…”檐角铜铃被夜风撞碎，她突然咳出一口黑血，“待你结出第三枚蛇孔成金环时，那才是破局的关键一步。”
“你中毒了？”
她掩唇闷咳，帕子上的胭脂印比往常艳三分，“不知我这副身子，还够能不能挺到你…”
她说的对，也说的不对。
裴赫泫闭上眼睛，虽然闭上眼睛同样可视物，嫩白双手虎口抵在眼窝上使着劲。
他想静静。
十年前。
井底青苔缠上她脚踝那夜，月光正照着圣女指尖滴落的毒。冰片混着箭毒木汁液的剧毒渗入裴知口中时，像条阴冷的蛇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原该三刻毙命的毒，偏生撞上她异于常人的心脉……倒生的血脉如同荆棘丛林，硬生生将相冲的毒素绞进骨缝。
如今调香时总要多加三钱祖传秘香，才能盖住衣领下透出的腐木气息。
须臾之间，所闻消息冲击力过猛，尚未消化，又闻因原宿主降生，致使生母沉井未亡，且已身中剧毒。
裴赫泫不语放下手，奶白的手握成拳，葱白的指尖透出粉色。
秦卓潇毫不避讳的握住他的手腕，又一点点往下，将扣进肉里的指尖缓缓打开。
他问道：“二十年前…你可来过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