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昏君当道
“急什么？”
魆幻从他手腕的阴影中游弋而出，如今时而可以化成人形。它染着丹蔻的手指挑起裴赫泫下颌，眼尾在烛火下如凝血滴落。
“主人越往后越慢，第三个蛇孔需要你自己完成。”
裴赫泫猛然攥住它的手腕，抓了个空。却见自己手背鳞片正与魆幻的蛇纹融为一体。
铜镜映出诡谲画面他已经是半人半蛇，雌雄同体之态。
“待第三枚蛇孔结成金环，你这身子…”它冰凉的指尖划过他胸前红樱，“便能同时承得住…龙凤！”
“龙凤？到底什么意思？”
这时裴赫泫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唤他，忽远忽近，“阿泫？阿泫？”
怀里的人不自觉的攥着手心，眉头紧锁梦魇着一直说着：“龙凤，龙凤，龙…”
“阿泫！醒醒？”
猛然惊醒擡头就看到秦卓潇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血管清晰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在给他试汗。
“做梦了？噩梦？”
竟然是做梦！
他摇摇头，往秦卓潇的怀里更深处探了探。竟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何时被抱着上的马车他都不知道，睡的如此沉。
神色一时恍惚缓了片刻，才慢慢睁开菡萏的眸子。
“主儿！”
“嗯，在呢，醒了。”
灵猫勒紧缰绳吁吁吁，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的声音传入轿内，“主子到了！”
已经到楼外楼，想着白沧兰、关羿伦、杨子江都在二楼冬字间候着他们议事。
“喔！”显然怀里人还没缓过来揉着眼睛，身骨动了动，“走。”
二楼冬字间候着的三人，白沧兰挨着关羿伦二人靠窗而坐，白沧兰手中端着玉雕半透瓷盏和关羿伦有说有笑，一个喝茶一个添茶。
白沧兰在杨子江记忆里一直冷漠的不近人情，关羿伦则和他们世家公子很少往来，高冷姿态拒人千里。
他们父辈同朝为官，杨子江虽然和二位不熟，但也认识。
不知道二人谁先到的，杨子江到的时候他俩就在，迈进冬字间，三人颔首互相介绍了一下。
“杨子江。”
“白沧兰。”
“关羿伦。”
杨子江在他们俩对面找了个黄花梨镂空八仙过海太师椅坐下，相互招呼后就没有人言语，杨子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默默的喝着茶。
杨子江是工部杨庭三子，母亲不是世家女子，原是杨府大房的陪嫁丫鬟，从小就不得宠。
他母亲是个江南女，小家碧玉的模样。杨庭娶大房也是迫不得已，当时看到这个陪嫁丫鬟就动了心。
前些年杨庭畏惧大房身后娘家势力，还要靠着娘家那边的高攀引荐入朝为官，有心却不敢对大房身边的丫鬟下手。
待杨庭在朝中权利渐渐稳固，他才敢对大房陪嫁丫鬟下手，一直到杨子江上私塾他娘才有个名分。
那几年真是茍活于世，杨子江和他娘亲一直住在耳房，受人欺凌。
在喜欢也经不住时间的厌倦，久而久之杨子江和杨庭的关系也越发生疏，经常意见相背，就喜欢和他爹对着干。
都说母凭子贵，他娘可完全没有。家中大房的两个儿子更是见他如眼中钉肉中刺，拿欺凌他为乐，母子在杨府举步艰难。
一日。
裴赫泫用灵蛇请君术探查到大房长子设计陷害他，预测到未来他是可用之人，便命秦卓潇派人在钰堂花楼救了杨子江一命。
杨子江审时度势顺势而为，自小他就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他要摆脱杨府，在京都拼得一席之地。
他对秦卓潇一表忠心，愿以他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三人等待期间侍女来过冬之间两次添茶倒水，都让白沧兰请了出去。
“各位久等了！”
扬子江手中端着的茶盏在手中一抖，目不转睛的盯着进来的男人。墨黑长发一前一后落在珍珠白锦袍肩上，五官英隽，绿色的眼瞳含笑正打量着各位。
和那张脸相比，他腰间镶嵌的红宝石都黯然失色了，看着他手中的茶水倾斜已经倾潵在青色锦袍上。
随后而入的是秦卓潇，黑发长发高高挽起拘在头顶，发尾的玉坠随着动作晃动。吞月别在腰间，杨子江自然是认得他。
他感觉到秦卓潇眉眼隐现出一股莫名的——敌意。
白沧兰闻言未语还是喝着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一弯一直。
关羿伦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朝二位走来。
颔首道：“裴大人，秦都督。”
裴赫泫微微欠身回应，“以后同门为官，你我不必客气。”
裴大人？扬子江这才知道面生的人是楼外楼的老板，也是都门直隶司左长史。
秦卓潇道：“右长史不必客气，随便坐就是。”
裴赫泫看着坐在太师上愣神的扬子江。
“这位就是扬公子吧！在下裴赫泫。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扬子江回神，将茶盏放在身边的案几上，这裴公子简直惊为天人，比那花楼里的女娇娥还要美！
赶忙起身走到裴赫泫身前，“扬子江。”湿漉漉的大手举在半空就要握上裴赫泫的手时。
身穿玄色暗红条锦袍的秦卓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嗒一下，丝毫未手下留情，打落他举在半空的手。
秦卓潇沉声道：“坐。”
二人默契得往太师椅走去，他让开椅子给裴赫泫先坐，关羿伦依旧落座于白沧兰一侧。
被人打了手背，他脸上依旧不红不白。扬子江把湿手在锦袍上胡乱的擦了擦，也笑呵呵的落座了。
秦卓潇将今日国公爷接到边关密函一事如实禀告，事关黄段山战事。
前日关羿伦见过祁方想一起商讨都门内查司事宜，祁方在程北那得知，都门直隶司已经在收尾阶段，可皇上之意是等公主完婚后开衙。
裴赫泫道：“那岂不是要等到六月初八以后？那李景美人壶案，童子血案…”
“是在拖延。”秦卓潇斩钉截铁，一脸不悦，“除非他不知道自己天天喝的是何物？他为了延长寿命天天以人血为饮，明知如此，还害人性命。”
昏君当道，民不聊生。
关羿伦起身，玉佩随着动作轻晃，“这黄段山若此时出现战役，依我看他定派国公爷出征，秦都督怎会坐视不理？你若不在京都那都门易主岂不是名正言顺，正合他意？”
杨子江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那我的雄心壮志岂不是一场空？”
都门是他唯一翻身机会，抓贪官污吏，惩治当朝腐败。
“杨公子淡定，右长史所言在理。”裴赫泫顿了顿，“要是那样都门必变，但是据我所知眼下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去打仗。他会求和。”
白沧兰撂下茶盏，冷冷道：“黄段山我们先不谈，那李景也不见得等开府审，不如直接抓来。”
杨子江道：“你是想，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