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白色蛇头

昨夜秦卓潇刚离去不久，榻上沉睡的裴赫泫便预见到他遭人刺杀的画面，那颗小的夜明珠在轿子内来回滚动。

待其醒来，竟发现那颗浑圆的夜明珠真被秦卓潇留在了内寝，拿走的是那颗小的夜明珠。

他还留下一个捏丝戗金五彩盒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裴赫泫偷看。

地上还有几个大红的楠木箱笼，看着应该是些用品和衣物。

看着齐箴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擡进院时，他还打趣着说了一句，“你们主子是要常住沙家浜啊！”

命人干活的齐箴不语，一脸温和还透着那点无奈之色。

「主子住不住我也管不了啊！」

魆幻也有所感应，“主人，是今晚。”

自上次目睹秦卓潇拔剑吞月之景，他深知其武功之高，于京都可谓无敌。

然而，刚刚预知的画面中竟是数十人对其出手，他心中仍不免为其安危担忧。

“走。”

“主人，我去就可。”

“速战速决，不可恋战。我等你回来，咱俩商量一下宫中之事。”

魆幻摆尾绝尘，闪失在眼前。

睡意全无，他看着那个捏丝戗金五彩盒子，缓缓打开木盒。

里面是他第一次送给他的云北白药，第二次暗杀得来的蛟图腾暗纹骨哨，被他没收的玉尘凉友，他第一次穿过的那件…肚兜。

这…也太无语了！

晨雾未散，秦卓潇就悄悄赶回了裴府。

裴赫泫未睁开眼睛就撞秦卓潇腕间玄铁护甲擦过脸颊，身着的并非常服。蹭得那道半干的血渍在冷白肤色上洇开更艳。

秦卓潇拿锦帕擦了擦脸，神色有些凝重，床榻上的人赶紧起身坐起来看着他。

“你受伤了？”

“吵醒你了？血不是我的夫人别怕！”

“少贫嘴！”

“我来看看你，就得回府。”

热水备好，齐箴将水送来堂屋转身退了出去。秦卓潇褪去身上沾着血的外袍，在净手净脸，皂角沫子沾了满脸。

他甩着湿漉漉的袖子，后襟翻飞时露出暗袋里半截密函边角。

裴赫泫悬着的心刚落回胸腔，却又被案头那封染血的密函勾得发痒。他屈指叩了叩脖颈上肚兜的丝绳，案台釉面映着将那道暗红血痕。

“是他们又来刺杀你了？”话尾悬在喉间打了个转，“不对，昨夜魆幻去助你化险为夷，一时半会他们不敢贸然出手才是。我也不曾感知到你有危险，是今早的？你杀了谁？”

“我把拐卖你的人牙子给杀了。”

“啊？”

他忽地将密函拍在鎏金狻猊镇纸下，“杀了才放心，他们知道你是哪里人，不能留。”

黄麻纸被掀起一角，露出大成二字。

晨光打在秦卓潇眉骨投下刀刻般的阴影，他喉结动了动，“是昨夜让齐箴去查了房管事一些事情，遇到些小麻烦，这密函是刚得到的消息事关…大成。”

“裴氏的？”

秦卓潇凝视着他的神色，心头忽地一紧，大成一直派人在京都找人。

有可能就是在找他。

昨夜魆幻助他走后，齐箴并未归府，而是拿着裴先生给的吐真药，偷偷潜入房管事的房中先是对他五花大绑，而后用了吐真言。

四周漆黑一片，齐箴隐在暗处坐在太师椅上。

眼神锐利地看着房管事，命手下将吐真言灌进他的嘴里，把知道的事都如实招来。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吐真言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原来房管事知道老鸨茶姐背后竟牵扯着裴氏一族在大成的隐秘势力。

茶姐每次收人都带着房管事，人牙子和房管事关系也算可以。花金子买绿瞳女子的时候，无意间说漏了嘴。

之前他行商也路过大成，听说过那个神秘的裴氏，在看看眼前大成女子的瞳色，难免不多生猜测。

有位神秘人在幕后暗中操控着钰堂花楼，他们受人威胁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事。

神秘人时常现身于二楼白字间，此地严禁外人进入，唯有老鸨茶姐可单独与之会面，他会向茶姐下达某些指令。

他每次现身皆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出没无常，就连房管事也未曾目睹其真容。

具体密谋何事，无人得知。

那些被抓来的童男童女貌似也是他要的，老鸨茶姐没办法只能照办。老鸨每次从白字包间出来都会捧着相同的白木匣，房管事猜想那里装的是金锭。

神秘人一来包间门口就会挂出一个红灯笼上面绘有个白色蛇头，暗示外人不许靠近。

“白色蛇头？”

秦卓潇点点头。

还会有一种独特的胭脂气从包间内飘出，再有那个冰嬉姑娘，是他带来安排在钰堂花楼的人。

秦卓潇又道：“齐箴去探查了，用了你给的吐真言，冰嬉表示她没见过他的面容，每次说话都会变声，不知道是男是女。”

魆幻趴扶着在案几上，嘶嘶嘶的吐着红信子。

秦卓潇和裴赫泫一同道：“圣爷？”

而李公公与孙公公每次皆于二楼雅间相对的青字间，也是不许外人靠近，不如神秘人那般神秘。

裴赫泫咬着嘴唇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加害我的圣女定是知道真相，我要回大成一趟。”

“就算是她，一个想杀你的人，你回去不是正好落入陷阱。”

秦卓潇还在担心另一件事，就是他的真实身份不可让任何人知晓，事关生死，不容他大意。

“阿泫，李景我没杀他已经将他关了起来，人牙子定不能留命，杀了放心。裴氏根基尚在，你独自一人前往不可。明日就要进行都门直隶司筛选官员，你若不在…恐难搪塞过去。再有承光帝，不知何时在下旨召你进宫。”

眼中满是忧虑的裴赫泫，看着他道：“显然大成已经和朝廷内部人员勾结，恐怕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案几上的灵蛇突然摇身一变。

两人看着它的模样不禁眼神一顿，白蛇魆幻竟然变成了女童模样。

“主人，我可以去大成。”

“年，你成人形了？！”

檐角残雨滴砸在青石砖上的声响忽轻忽重，两人携手出了房门，消失在晨雾之中。

裴赫泫决意与秦卓潇一同返回国公府，亲自询问老夫人府中为何皆不佩戴耳坠，是否与大成裴氏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