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蛟龙灵物
郡王今晨进宫觐见陛下拿出近日名动京都之药，陛下对胥荣呈上的云北白药颇有兴味。
承光帝忽然起身离开龙椅，按住胥荣的肩头，“这是裴赫泫所治？”
“回陛下，千真万确！”
皇帝枯瘦的手指抚过白瓷瓶，指节在云北一字处重重叩了三下。
修纂都门直隶司法典，他能在短时间内杜撰出来，如此不简单。
那他和秦卓潇的关系又如何？
喉间突然涌上的腥甜被龙涎香压住，承光帝盯着案头青玉药碗里晃动的残渣，这是李公公新呈上来的新药。
承光帝眯起眼睛，看着烛火在云北白药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手指蓦地收紧，薄如蝉翼的宣纸在掌心皱成一团，又缓缓展平。
“传旨……”
裴赫泫却俯身抓起未化的雪在手心紧握成雪球，呵气间凝成雾气。
玉白的手又用力一掐，手中的雪球又瞬间粉碎成渣。
“有劳公公跑这一套，并将药品一事告知于我。”
御旨已接秦卓潇走上前和孙公公打了个照面，“齐箴，送公公去客房休息，好生打点。”
孙公公甩着手中的拂尘道：“奴家还要回宫复命，不可多留。”
“齐箴，去取百金分给公公们！”
“你们，还不谢过秦小公子！”
孙公公身后站着的十二位身着绯衣内侍齐齐颔首道：“谢过秦小公子！”
裴赫泫接过御旨，只见泥金笺上未时三刻的墨字被水渍晕开。
「魆幻，岁首那日看到的画面…就是今日。」
「嗯，理应不会如此简单，需去试探一番。」
秦卓潇未被传旨，自然不可随意进宫。眼下他也有一件事情要处理，裴赫泫一人入宫他还是十分放心不下。
“有我陪着，不必担心！”魆幻道。
“你不是要…说朱敏的事情？九天他们还在盯着李景，可有何动静？”
秦卓潇未语，一把将人揽入怀中，“那我等你回来。”
裴赫泫离府，秦卓潇就驾着红宝赶来营帐。外朔风呼啸，秦卓潇却只着单衣盘坐案前，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不见喜色。
案头温着的酒腾起袅袅白雾，氤氲了那双深邃的眸子。
夜月撩开帐帘带进几片雪花，躬身颔首道：“主子。”
“进展如何？”
“回主子，我当着刺客面手手杀了其余两人。人好像疯了整日拿脑袋撞墙，这个刺客如今如何处理？”
秦卓潇没擡眼，指腹摩挲着青瓷酒盏上的冰裂纹，突然笑出声来：“硬骨头？也没硬到哪里？他交待的线索如何？”
他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间，帐外传来战马嘶鸣和士兵操练的声音。
“回主子，他说大成裴氏以纯白色蛟龙为灵物。余孽有多少他不知，每次行动都会有人手持骨哨和密函给他们下达命令。最近在京都的接头点是美周院和钰堂花楼，刺客没人回去复命近日不会再有动静。”
蛟龙？他想到裴赫泫手腕处的那条可以随意转换的手镯，是条白蛇并非蛟龙。
那裴赫泫到底是何身份？
秦卓潇摸着腰间的佩剑吞月，“又是美周院和钰堂花楼！九天一直盯着那帮狗贼，狗这几日都很安分，俗话说夹着尾巴的狗才咬人。很好，把尾巴夹的越紧才越有趣，说明他们怕了！”
夜月继续禀告最新校场情况。
“主子，这批新招的私兵和战马开销也太大了！那银子像流水似的往外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银子之事，我自会想办法。新兵入营，头三个月务必立好规矩。”
夜月颔首，沉稳有力道：“是。主子尽可放心。”
他正要告退，却见主子抓起银狐大氅往外走，夹在发间的玉坠子和腰间吞月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吞月和玉佩发出金玉交击的脆响。
校场上新到的战马正尥蹶子，新兵营的士兵操练有序。秦卓潇手指抵着唇打了一个响哨，红宝从远处疾驰而来。
信手扯过缰绳，掌心贴着马颈慢慢捋，红宝渐渐收了狂性。
秦卓潇一跃上马，忽然转头冲夜月道：“硬骨头的命就算疯了也留着，我要让他看着他们如何覆灭！”
然后，一骑绝尘。
秦卓潇骑着红宝回到国公府，直接去二进院见娘亲。朱敏之事他犹豫再三，觉得由老夫人出面同朱婆讲比较好。
行色匆匆赶回，身上还带着寒气，平日这个时辰老夫人一般会待在茶室，他直奔茶室急行。
正值午时刚过，阳光直直打下来，透过窗纸把扩大的梅花纹投在青石地砖上。
茶室暖意阳阳，姚渥丹手中依旧握着那串西域进贡的十八子手串。
“潇儿，回来了！”她往儿子身后瞧瞧，后面没在有人，手持佛珠的手渐收，“你一个人来的？裴公子人呢？”
姚渥丹命令红果给少爷拿温水净手，青果给少爷倒茶暖胃。
见朱婆不在茶室，时机正好。
“今儿他有事，傍晚能回来，我也想同娘亲单独说点事儿。”
下人把事情都做好后，秦卓潇秉去左右，茶室只剩母子二人。
“什么？孩子就在四进院？被人砍断…”
姚渥丹身形猛地一僵，须臾之间，面色变得惨白如纸。
秦卓潇看着母亲的反应，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儿。
“是，我是年前才刚找到她。娘亲，如今该如何同朱婆讲，还需您拿个主意。”
姚渥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神中充满复杂，“这可怜的娃娃，为娘懂你的意思，我陪她同去四进院。”
她缓缓站起身，在茶室里来回踱步，思索良久后道。
“此事不能声张，先将孩子安置好，别让人发现了。就怕…朱婆那老身板受不住，那朱管家？”
秦卓潇应道：“娘亲说得是，我会安排妥当。只是这背后或许还有隐情，我还在继续查探，都门建立好会更方便。朱管家已经被父亲叫出府喝酒，应该就是为了告知此事。”
姚渥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行事我放心，还要多留意宫里的动静。这些人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
秦卓潇坚定地点头，“我明白，娘亲放心，我自会处理好一切。”
说罢，他便同娘亲去找朱婆，准备去四进院见朱敏。
一场暗潮，正无声无息地涌动。
与此同时，秦悦之正与朱管家于外间酒楼对饮，裴赫泫亦已至宫中，正在觐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