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走吧，季让
第34章走吧，季让
季让咳了一天，还是乘着午休期间，打车去了郁氏楼下，他靠在车窗上，没精打采的发着呆。
不在云锦，在外面请教能有什么好事呢。
随便吧，经历了沈从文的事之后，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倒他了。
他和郁晓夕面对着面坐在咖啡店，这家装修粉嫩精致一看就是小女孩喜欢的风格。
郁晓夕使劲扣着手指踌躇了半天，终于开口接入正题：“你用什么威胁我哥和你在一起的？”
季让搅拌咖啡的手一顿，他低头不语，心里却嗤笑起来。
郁晓夕见他不回答，咬了咬嘴唇，坚定又不忍道：“季大哥，离开我哥吧，最近因为你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季让突兀的擡起眼，他端详着郁晓夕那张没有瑕疵的脸，与多年前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的样子判若两人，可爱又漂亮。
就是他用命换来的女孩子，说出了这样令他恶寒的话。
郁晓夕被他眼神吓得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继续出声：“你这种人我也见的挺多的，不就是为了钱吗，我给你，离开我哥，放我哥自由。”
“不管你用什么威胁我哥的，如果让我查到我一定不会放了你的，哥哥是我很亲的亲人，为了他，我不介意使些手段。”
郁晓夕越说越难受，她根本不敢直视季让的脸，她其实好喜欢眼前的这个哥哥的，可是林越哥哥说他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郁晓夕原先根本不信，季大哥虽然不爱说话，可她能感觉他内心的柔软，不然怎么会带她去燕大，从不拍照的人却愿意为他拍照。
后来连爸爸都说……她回忆起在郁家的事。
她带着对他们感情的好奇去问了父亲。
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晓夕啊，你哥哥那么疼你，如果有个很坏的人一直纠缠着你哥哥，你会怎么办？”
“我……我会帮哥哥处理掉他。”
“对了，这才是一家人，那个人啊他抓住你哥哥的把柄去威胁他。”
“什么样的把柄？”
“这个你哥哥没跟我们说，总之是关于郁氏的大事。”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帮哥哥？”
“我们是大人，怎么能对孩子动手呢。”
郁晓夕听完以后满眼都是憎恶，后来她又去问了打扫卫生的阿姨。
阿姨支支吾吾的告诉她，听他们吵架说过什么交易。
难怪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奇怪，这一切好像又说的通了。
所以她今天为了哥哥，是来和季让做商量的，他再喜欢眼前的人，都比不上她亲哥重要。
撂下这些话她就逃似的跑了，她再也不敢看季让的那张脸，那个眼神让她害怕，让她胆颤，让她的心好难受。
郁晓夕走后，季让干巴巴的望向某处，他没有震惊，也没有受伤。
“她活不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你用什么威胁我哥，我一定不会放了你。”
“我……没有义务救她。”
“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不就是为了钱。”
好，很好，都还给他了。
当年他的恶语都以恶语都还给他了。
可是他的肾呢，他的肾能不能也还给他。
郁晓夕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真相，他挺好奇的，如果郁晓夕知道身上带着一个她那么厌恶的人的肾，会作何感想。
他面无表情的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好苦，好苦啊。
苦的发涩。
季让猜过最后和郁淮扬的结局会因为他自己的离开，会因为郁淮扬的主动离开，他想过各种情况。
只是打死他都没想到，最后让他离开的是那个他用命去救的郁晓夕。
郁晓夕她怎么敢，怎么敢带着他的器官，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她又怎么不敢呢，郁淮扬当年愿意为了救他妹妹舍身成仁，如今郁晓夕也愿意为了她哥做个坏人。
郁家兄妹真是……一条心啊，真为……对方着想啊！
他真想拍手叫好，血缘纽带真好啊。
他对自己说，走吧季让，还赖在那干嘛。他现在强迫郁淮扬做的事和当年威逼利诱沈从文的那个人有什么两样。
并不是付出就可以美化的多么高尚，他也不算光明磊落。
现在恶心林越已经达不到任何快感了，重心已经变了，既然如此还利用郁淮扬干嘛呢！
走吧，季让，还不够累吗？公司一大堆事情，回到云锦都是半夜了，哪来这么多精力啊。
他要把时间更多的用在工作上啊，每天的出勤够他做好多事了。
走吧，季让，快六年了……够了。
离开吧，不是因为郁淮扬，不是因为郁晓夕，仅仅是工作太忙。
季让楞楞的发着呆，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一个人突然坐在他的对面。
他擡头看，是管宁。
管宁带着惊讶坐在他的对面问：“刚刚我就说背影像你，你怎么在这？”
季让怔怔的看着她，带着鼻音道：“谈个项目。”
“哦。”
两个人看起来都像有心事。
季让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结婚？”
“？”管宁疑惑的擡头。
季让比划着手解释：“上次吃饭，你和左训南？”
“哦，那个啊，”管宁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表情，可话语里全是苦涩与不舍：“我们分手了，我提的。”
季让珉着唇，想说不好意思。
管宁捕捉他的表情，安慰道：“小事。”
不知道是因为同乡，还是同病相怜，季让带着厚重的鼻音问：“我能问问为什么分吗？”
管宁咬着吸管，低垂着眼眸：“见了他父母，他父母觉得我是小地方来的，瞧不起我，字里行间都在侮辱我。”然后她故作不在意耸耸肩道：“既然瞧不起，也没必要绑在一起了。”
季让点了点头，看来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都被瞧不起，管宁比他好，至少对等的恋爱过，而他……从来都是交易。
两个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季让回到云锦，想起别墅里的老人很是照顾他，便想去买点东西，可买来买去，又觉得不够。最后又去提了很多现金，买的再多不如红包实在。王发还在新明等他，只能让刘香转交给他了。
季让把礼品给刘香时，她推搡着说什么也不拿，季让笑着把东西放进了厨房，然后他上楼回到了卧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季让脸上的笑容皱失，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用力敲打着，对心口说：“别疼了，别他妈跳了。”
他抱着脑袋瘫坐在地上。
季让觉得老天爷喜欢跟他作对，总是在幸福要慢慢靠近的时候，又突然收走。
都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他的童年却很幸福。
他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爸爸妈妈，他有一个做老师的奶奶，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惹人喜欢。
幼儿园的老师偏爱他，给他很多的零食。小学了，他的成绩优秀，是别人眼中的好孩子，那时他觉得自己鹤立鸡群，高出一等。
这一切都在来燕市变了。
他的母亲开始出现在荧幕上，季素芳开始坐上了昂贵的汽车，有别的小朋友开始叫她“妈妈。”
他的父亲开始日渐颓废，整日一蹶不振，他们开始吵架，吵架，吵架。
最后离婚。
季让不明白，爸爸对妈妈比对自己还好，她有什么不知足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季让一直是爸爸带大的。
他不懂但他也难过，但还好他还有爸爸。
后来沈从文也走了。
沈从文走后他以为他这辈子只会和奶奶相依为命了，可是他认识了郁淮扬，郁淮扬他那么爱笑，笑的比爸爸还爽朗，郁淮扬他那么乐于助人，会在他兼职后送他回家，会补课的时候给他带零食，季让问为什么。
郁淮扬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说：“我又不是免费送，你得给我补课，我要参加高考，咱们就当交换了可以吧。”
可最后郁淮扬也厌恶他了，他已经愿意跟他当朋友，郁淮扬却不屑一顾了。
有个人曾经那么不要脸的闯进他的生活，等他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候，那个人却不要了。
直到后来郁家找上他，他要报复林越，他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可以用自己换来奶奶好的生活。
他可以捆绑郁淮扬陪伴他，一个人的深夜真的好难熬。
等他确定喜欢郁淮扬以后，他想有底气的去告白的时候，生活又给了他重重一击，他不是不爱了，他只是太累了，工作太累了。
再次擡起脸的时候他已经面无表情，他还要生活，这点小事真的打不到他。
季让找出一个箱子，慢慢收拾着衣物，很快就收好了，箱子摆在他眼前，季让才发现，原来他在郁家的东西那么少。
他转身，擡起手打开左边从没打开的柜子，里面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手表，胸针，西服，他认识这些牌子，单拎出来都昂贵的吓人。
他从没用过郁淮扬给他准备的这些奢侈品，德不配位，
季让没用不配他身份的东西，可他却占了不配他身份的人。
季让把柜子关上以后，再也没看房间一眼，拎着箱子一步步的下楼了。
刘香在厨房摘菜，听到陌生的动静把头探出来看看，看到的这一幕吓得她手里的菜立马扔了。
刘香大惊失色，跑到季让面前，抓着他的箱子紧张问：“怎么了，怎么带箱子了？”
季让珉了珉唇，终于还是不忍骗这个照顾他多年的阿姨，他笑着解释：“最近公司太忙了，回来云锦不方便，所以打算在租的房子里过度一下。”
刘香抓着她的箱子，就是不松手，反而越抓越紧，她急迫道：“郁先生知道吗？”
季让身体一僵，然后摇了摇头。
刘香用双手抓着他的箱子，拦着他猛的摇头：“不能走，不能走，季先生，不能走。”说着说着刘香竟然带了哭腔。
季让理解她这种情感，在一起住这么多年，肯定是有点感情的，他轻声安慰道：“我是去过度一下，可能忙完了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