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之光无尽夏

??082看病找大仙?

082看病找大仙?

邵裕隆在电话里说,奶奶告诉他好多“晃去,还说要带她走,昨晚折腾到后半夜,睡了两三个小时,一大早醒来说“伯邵裕军家里,进门就傻了眼,客厅里烟气缭绕,混合着供香和艾草的味道。供桌上铺着大红布,摆着三摞供馒头、一碗白酒和几样山货。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男的盘腿坐在客厅中央。 奶奶的子女都到了,小辈儿也来了好几个。省外的四叔站在客厅最角落的位置,脸上有畏惧也有嫌弃。邵知言在和她四叔四目相对之前快速移开了目光,她对四叔邵裕民没什么好感,他一年只看望奶奶一两次,每次见面嘴都像是抹了蜜,好听的说得不少,物质上的付出几乎看不到。 邵裕隆看到邵知言和李天昂来了,招手让他们站到他身边,低声跟邵知言说:“你大伯母找的‘老仙家’。” 邵知言虽然平时偶尔听到邵裕隆和张佩兰提起找大仙儿这种事,但是她从没见过,还是很难相信2025年的溪源县,居然还会有这种事存在。 只见面前这位闭着眼的“老仙家”猝不及防地突然睁眼,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躺在沙发贵妃榻上的奶奶:“老嫂子,你这是招着没脸的了(指鬼魂)。”他说话带着浓重的溪源县口音,“他们惦记拽个伴儿,想找你下去。” 奶奶闻言把眼睛睁大,一下都不敢眨:“他们让我下去,不行我就下去吧,别这么折腾我啦。” 邵知言心疼地看着奶奶,她知道奶奶一定是备受折磨。 大伯听到奶奶这么说,赶紧给“老仙家”递上一个红包:“您多费心,看怎么能解一解?” 老头儿眼皮都没擡,把红包往供桌上一压,从怀里掏出个油光锃亮的驴皮鼓。他手腕一抖,“咚咚”两声脆响。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老头儿唱起了神调,声音忽高忽低,带着股说不出的瘆人劲儿。满屋子人都不敢吱声。 邵知言捅了捅李天昂:“我奶奶应该是脑神经方面的问题吧?上次照Ct,乔景航他妈说奶奶脑萎缩,是不是得再去神经科看看…

邵裕隆在电话里说,奶奶告诉他好多“晃去,还说要带她走,昨晚折腾到后半夜,睡了两三个小时,一大早醒来说“

邵知言和李天昂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伯邵裕军家里,进门就傻了眼,客厅里烟气缭绕,混合着供香和艾草的味道。供桌上铺着大红布,摆着三摞供馒头、一碗白酒和几样山货。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男的盘腿坐在客厅中央。

奶奶的子女都到了,小辈儿也来了好几个。省外的四叔站在客厅最角落的位置,脸上有畏惧也有嫌弃。邵知言在和她四叔四目相对之前快速移开了目光,她对四叔邵裕民没什么好感,他一年只看望奶奶一两次,每次见面嘴都像是抹了蜜,好听的说得不少,物质上的付出几乎看不到。

邵裕隆看到邵知言和李天昂来了,招手让他们站到他身边,低声跟邵知言说:“你大伯母找的‘老仙家’。”

邵知言虽然平时偶尔听到邵裕隆和张佩兰提起找大仙儿这种事,但是她从没见过,还是很难相信 2025 年的溪源县,居然还会有这种事存在。

只见面前这位闭着眼的“老仙家”猝不及防地突然睁眼,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躺在沙发贵妃榻上的奶奶:“老嫂子,你这是招着没脸的了(指鬼魂)。”他说话带着浓重的溪源县口音,“他们惦记拽个伴儿,想找你下去。”

奶奶闻言把眼睛睁大,一下都不敢眨:“他们让我下去,不行我就下去吧,别这么折腾我啦。”

邵知言心疼地看着奶奶,她知道奶奶一定是备受折磨。

大伯听到奶奶这么说,赶紧给“老仙家”递上一个红包:“您多费心,看怎么能解一解?”

老头儿眼皮都没擡,把红包往供桌上一压,从怀里掏出个油光锃亮的驴皮鼓。他手腕一抖,“咚咚”两声脆响。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老头儿唱起了神调,声音忽高忽低,带着股说不出的瘆人劲儿。满屋子人都不敢吱声。

邵知言捅了捅李天昂:“我奶奶应该是脑神经方面的问题吧?上次照 Ct,乔景航他妈说奶奶脑萎缩,是不是得再去神经科看看?”

旁边的张佩兰听见了,低声跟她说:“就是这么回事,你奶岁数太大了,脑袋病变,出现幻觉了,”她看邵知言想说什么,拦住她,“咱们先别提,这个出马仙儿可有名了,你大伯母专门找来的,等他走了再说。”

邵知言明白不能拂了大伯母的面子,毕竟奶奶常年住在大伯家,大伯母也是尽心尽力照顾,比别人付出的都多。但她看到奶奶被吓得不敢说话,心里实在难受。她担心大仙儿会不会像新闻里讲的那样,让奶奶喝符水之类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终于,大仙结束了他的操作,跟奶奶说:“老嫂子,我让他们走啦,你能安稳一阵子,但是保不齐他们还过来,你别害怕,要是看见了按我教你的跟他们说……”他念了一段词,大伯母怕奶奶记不住,急忙让邵知言的堂哥邵磊找纸笔记下来。

奶奶跟着念了一遍,轻轻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虚弱地说:“走了,走了,他们可算是走了。”

邵知言看到奶奶脸上有了血色,虽然她还是不放心,但也松了一口气,众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大伯和大伯母对大仙儿千恩万谢,给送出了门。

大伯母转过身念叨:“还得是这位!去年老刘家小子撞到了(中邪),医院查不出毛病,也是找他过去,才好的!”大伯母的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得意。

邵知言急忙坐到奶奶身边,问道:“奶,现在怎么样?”

奶奶微闭着眼睛,轻声念叨:“没事了,没事了,都走了。”

邵知言的伯伯叔叔们终于放松下来,邵裕隆上前把奶奶抱回了卧室,奶奶的几个子女都说让她去睡一会儿,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

邵知言的四叔从角落里走到大家面前:“我看等妈休息好了,咱们还是去趟医院吧,再做做检查。”

大伯母脸色微微变了,说道:“裕民,妈是岁数大了,身体太虚,就容易被

四叔邵裕民刚要开口反驳,大伯母又说:“再说去医院做这检查,那检查,兴许还得住院,妈这身体现在也经不起折腾啦,陪床陪护也是个问题。”

四叔邵裕民听到“陪床陪护”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家不在县里,人也没退休,做不到过来陪护,所以就没有“发言权”了。

邵知言因为张俊伟和孙玉娇的事儿,不想再站出来说话,毕竟奶奶有儿女们管,况且她一直不太喜欢她这个四叔,所以即便同意他的建议,也不想附和。但她没想到的事,其他人居然也都沉默着。

在他们这种小地方,八九十岁的老人生病了很少去医院,子女和身边的人都默认他们“到年纪”了,做好了随时送他们离去的准备。从小到大,邵知言几乎没听说哪家有这个年纪的老人长期在医院治病,他们通常都是在家里挨完最后的日子。但是,她接受不了奶奶也是这样。

邵知言犹豫之下,还是开口:“我觉得老叔说得没错,还是去检查检查吧,要是能治就更好,”她看了眼大伯母,“需要陪护的话,我可以在医院。”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邵知言身上,四叔邵裕民微笑着看她:“我侄女大城市回来的,知道大医院和咱们这小地方的不一样哈。”

邵知言起了个头,堂哥邵磊像是被推了一把,也站出来说:“今天让奶奶先休息,明天上午要是身体状况还行,我送她去医院。”三叔家的堂哥邵勇也说:“去看看吧,看了放心。”

奶奶的儿女们达成共识,小辈儿们也附和,大伯母没再提反对意见。但是邵知言明显感觉到,大伯母看她的眼神好像变了。

邵知言姑姑先给乔景航妈妈打了个电话,描述了老人家的症状。她开了免提,邵知言也在旁边听着。

乔景航的妈妈听完邵裕静说的以后,说邵奶奶有可能是神经退行,简单来说就是大脑老化了。

邵知言问:“郭大夫,阿尔茨海默就属于神经退行吧?那这种……是不是治不好,只能延缓恶化。”

乔景航妈妈感觉到是她的声音,顿了顿:“对,老太太岁数大了。咱们人的大脑就好比手机,用得时间太长了,电池越来越不抗用,用着也卡。”

邵裕静问:“郭大夫,那依你看,还有必要做进一步检查么?上次不是照了 Ct 么?”

“你们要是想进一步看,就直接去市里医院做个磁共振,让专家给看看。但说实话,我觉得意义不大。”

邵知言心里隐隐也有这种猜测,因为老人没什么基础病,她觉得大概率就是脑部老化了。可是亲耳听到医生这么说,还是觉得难受得透不过气。

邵裕静又跟乔景航妈妈客套了几句,正准备挂电话,对方却突然问:“我听景航他姑说,你侄女处对象了哈?我们家景航也处了,你说说这俩孩子,到底还是没这个缘分。”

邵裕静看了邵知言一眼,说:“啊,是么?那恭喜你啊,郭大夫。”

“嗨,当父母的就是操心,景航对象和他是同行,在省城做财务的,丫头长得挺漂亮的,下半年准备结婚呢,到时候可得来喝喜酒啊。”

邵知言微微皱眉,乔景航的女朋友是财务?那他和沈倩是怎么回事?邵裕静见她表情不对,还以为是心里不舒服了,赶紧随便搪塞几句,挂了电话。

第二天,邵家人带着邵奶奶去了趟市里医院,诊断结果跟乔景航妈妈说的差不多。邵知言看着邵裕隆闷闷不乐,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邵裕隆心情复杂,一方面知道母亲的状况只能越来越差,他心里难受,另一方面知道了是这样的结果,又好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回来之后,邵知言在奶奶房间陪她,老人家从去年开始日渐消瘦,跌倒伤了脚以后瘦得更明显,此刻已经几乎是皮包骨。邵知言觉得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给奶奶盖了盖被子,安静地守在旁边。

邵知言实在觉得烦闷,想起乔景航的八卦,给何嘉琳发了微信:“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沈倩?先不说她之前给我介绍过兼职工作,就是同为女性,我也不想看到她跟渣男浪费时间。”

何嘉琳回复:“这种事,我觉得旁人还是不要插手吧,兴许沈倩自己也知道,这都很难说。”

邵知言想想也是,她不能什么都管,就像孙玉娇和张俊伟的事儿,张睿泽作为儿子出面,三两下就解决了,虽然方法不寻常,但是“师出有名”。她盼着乔景航早点结婚才好,省得他脚踩两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