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暗杀
北城门附近,却一反常态地喧闹起来。
原本拥挤不堪、充斥着驮兽嘶鸣、车轴吱呀声和守卫呵斥的城门通道,此刻被粗暴地清空了。
两队全副武装、穿着锃亮胸甲的卫兵手持长戟,凶神恶煞地将所有等待进出的商队、平民和奴隶驱赶到道路两侧,清出一条直通城门的宽阔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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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中,被驱赶的人群发出压抑的抱怨和惊恐的低语,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通道尽头。
孤狼骑在那匹纯白的安达卢西亚战马上,身姿挺拔如标枪。
深蓝色天鹅绒外套纤尘不染,猩红斗篷的镶金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前方被清空的城门和两侧黑压压的人群。
汉克骑着一匹普通的棕色驮马,紧随其后,努力挺直腰板,但紧握缰绳的指节发白。
琥珀色的眼睛紧张地扫视着周围肃杀的卫兵和城门高耸的箭楼,稚嫩的脸上极力维持镇定,却掩饰不住微微颤抖的嘴唇和额角渗出的细汗。
只见此时,弗雷德子爵亲自站在通道尽头,北城门的拱门下。
他换上了一身庄重的深紫色金边长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热切而略显浮夸的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如释重负?
管家福克纳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他身后半步,穿着笔挺的燕尾服,额头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恭敬,眼神却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孤狼和他身后的汉克。
当孤狼策马行至近前,子爵立刻迎上前几步,脸上堆满了遗憾与不舍:
“约瑟勋爵阁下!您…您这就要走了吗?法兰的陋室,难道就真的留不住您这位尊贵的客人吗?”
他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惋惜,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
孤狼优雅地翻身下马,动作流畅自然。
他微微颔首,声音平静而带着一丝疏离的礼貌:
“子爵大人的盛情,约瑟铭记于心。只是父命难违,黑铁关前线历练之事,不敢耽搁。
法兰的款待,约瑟感激不尽。”
子爵脸上的遗憾之色更浓,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握住孤狼的手,却又在半途停住,转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叹息道:
“哎呀呀!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
只是…只是勋爵阁下见到尊贵的威伯爵大人时,请务必代我弗雷德,表达最深的敬意和问候!
伯爵大人坐镇中枢,排程西征大局,劳苦功高,实乃我辈楷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热切:
“另外…我听闻,此次西征,教廷有意从地方选拔得力干才,担任军需统制一职,负责前线物资转运调配…
此职责任重大,关乎西征成败…
若…若伯爵大人方便,还望勋爵阁下能在伯爵大人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
我弗雷德虽不才,但坐镇法兰多年,于物资转运之道,也算略有心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身后的福克纳管家使了个眼色。
福克纳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个覆盖着猩红色天鹅绒的托盘,恭敬地呈到孤狼面前。
子爵亲自伸手,缓缓揭开了天鹅绒布。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岁月沉淀感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造型古朴、却散发着凌厉气息的长剑。
剑鞘由一整块瑟内法长角牛的顶级皮革包裹,边缘镶嵌着繁复的秘银符文,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剑柄由乌兹钢锻造,缠绕着防滑的、已经磨得发亮的深色布条,显然历经岁月洗礼。
整把剑透着一股内敛的锋芒和沉重的历史感。
子爵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这把长剑,如同捧着稀世珍宝,郑重地奉到孤狼面前:
“勋爵阁下,此剑名为‘赫尔德’,乃是家祖当年追随初代圣王西格玛陛下,于禁忌山脉征讨恶魔时所用的佩剑。
饮过无数恶魔之血,沾染过圣王的荣光!”
他脸上带着一丝缅怀和骄傲,随即又化作遗憾。
“可惜…我弗雷德不善武艺,此剑在我手中,如同明珠蒙尘,实乃愧对先祖。
今日,见勋爵阁下亦是使剑之人,英姿勃发,气度非凡!
此剑赠与阁下,正是宝剑配英雄!愿它能助勋爵阁下在黑铁关前线,再立新功!”
孤狼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和郑重,双手接过长剑。
入手沉重,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刺痛灵魂的锋锐感顺着剑柄传来。
他心念微动,系统面板瞬间弹出:
“赫尔德长剑”
等级:大师巅峰(紫色)
状态:已从亚圣器(橙色)滑落
描述:瑟内法王国传奇矮人大师赫尔德·铁砧为初代圣王西格玛麾下猛将弗雷德里克·冯·法兰锻造的佩剑。
剑身由陨星铁混合秘银打造,锋利无匹,自带破魔与震慑威压。
曾镶嵌三颗“圣光增幅宝石”,现仅存两颗。
因核心宝石缺失及漫长岁月侵蚀,威能大幅下降。
特殊效果:
破魔锋刃:对恶魔、亡灵及能量护盾伤害提升30%。
震慑威压:攻击时有机率使低阶敌人陷入短暂恐惧。
(残缺)圣光灌注:可引导圣光能量进行短暂爆发攻击。
子爵看着孤狼郑重接过长剑,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很快被更深的算计掩盖。
他继续说道:
“唉,只是可惜…当年先祖与一头深渊恶魔领主决战时,剑身之上镶嵌的三颗增幅宝石,被那恶魔临死反扑,击碎了一颗核心宝石…
否则,此剑威能当不止于此…”他话锋一转,脸上又堆起笑容。
“不过,若勋爵阁下日后能寻得合适的宝石,未尝不可令其重现昔日荣光!”
他再次示意福克纳。管家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用金色丝带系好的、散发着微弱魔法波动的羊皮纸卷轴,恭敬地递给孤狼。
“这是……”
孤狼接过卷轴,并未立刻开启。
子爵脸上带着一丝矜持的自豪,声音压低,却足以让近前的孤狼听清:
“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算是…我对伯爵大人知遇之恩的微薄回报。”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孤狼心中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郑重地将卷轴收入怀中:
“子爵大人厚意,约瑟代家父先行谢过。您的话,我定会带到。”
“好!好!”
子爵满意地大笑,随即挥手。
“开城门!为勋爵阁下送行!”
沉重的北城门在绞盘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孤狼翻身上马,对着子爵和福克纳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轻夹马腹。
白马迈着优雅的步伐,踏出城门。
汉克紧随其后。
两人在子爵“勋爵阁下保重!一路顺风!”的呼喊和卫兵们列队敬畏的目光中,身影逐渐消失在通往西北方向的官道晨雾之中。
一个半小时后,孤狼和汉克抵达了法兰军镇西北方约二十里外的一个小镇。
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一个规模稍大的、死气沉沉的村落。
低矮破败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多是老弱妇孺,脸上带着麻木和忧虑。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和柴火烟混合的沉闷气味。
小镇的萧条破败,与不远处的法兰军镇形成鲜明对比,显然是战争征召抽走了大量青壮劳力所致。
孤狼勒住马缰,目光锐利地扫过小镇入口处一根歪斜的木桩。
木桩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如同鸟爪般的符号。
他不动声色,策马缓缓前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沿途的墙壁、门板、甚至井沿,捕捉着一个个只有他能识别的隐秘标记。
这些标记如同黑暗中的路标,指引着方向。
确认无人跟踪后,孤狼带着汉克,沿着标记的指引,悄无声息地穿过死寂的小镇,从另一端离开,来到了一片位于小镇边缘、早已废弃的晾晒场。
这里杂草丛生,几座坍塌的土坯房废墟散落其间,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烂稻草的气息,荒凉而僻静。
孤狼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汉克:
“看好马,待在原地,不要乱走,不要出声。”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汉克用力点头,紧紧抓住缰绳,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和坚定。
孤狼如同幽灵般在晾晒场废墟间快速移动,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仔细检查着每一处角落,每一堵断墙,确认绝对安全后,开始布置。
他从行囊中取出几块刻画着繁复精灵符文的黑色石块和闪烁着微光的秘银丝线,动作迅捷而精准地在废墟中央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上布置起来。
他的手法与之前在“鼹鼠洞”旅店地下室布置“暗影之息”时如出一辙。
很快,一个由符文石和秘银丝线构成的、直径约两米的复杂法阵在地面上成型——精灵单向传送阵。
这是五百年前精灵族开发、后被暗夜精灵发扬光大的隐秘技术。
特点是消耗低,启动快,能量波动极其微弱且难以追踪,启用后完成一次双向传送便会自我销毁,不留痕迹。
布置完成,孤狼站在法阵边缘,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暗影能量,轻轻点在法阵核心的符文石上。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能量嗡鸣响起。
法阵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
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随即又迅速收敛。
孤狼立刻开始行动。
他快速脱下那身华贵的约瑟少爷服饰,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夜行衣。
他动作麻利地从行囊中取出破旧肮脏的乞丐装束套在外面,又用特制的油彩和灰土涂抹在脸上、手上,掩盖住原本的肤色和轮廓。
最后,他戴上蓬乱肮脏的假发,将一个破碗和一根充当拐杖的弯曲木棍塞进怀里。
转眼间,那个矜贵优雅的勋爵阁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眼神浑浊、微微跛着腿的中年流浪汉。
他将脱下的约瑟少爷服饰、那柄珍贵的赫尔德长剑、以及装有契约的卷轴,一股脑塞进一个结实的皮袋里,递给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汉克。
“拿好。”
孤狼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如同真正的流浪汉,“躲到那边的废墟后面去。
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刻捏碎这个!”
他指了指汉克胸口处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用黑色皮革包裹的硬物——
正是之前给过他的那个保命传送装置,
“只要你捏碎它,我就会知道情况有变。明白吗?”
汉克紧紧攥住皮袋和那个硬物,用力点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紧张和决然:
“明白!大人!”
孤狼不再多言,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传送阵中心!
光芒瞬间将他吞没。
法兰军镇,“鼹鼠洞”旅店,最底层那个阴暗潮湿、散发着恶臭的地下室房间内。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地面上那个由符文石和秘银丝线构成的传送阵,毫无征兆地亮起幽蓝色的光芒。
光芒一闪即逝。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微微跛着腿的身影,如同从虚空中挤出般,出现在房间中央。
孤狼落地无声。他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房间内的情况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霉味、尿臊味、腐烂食物味混合的恶臭;
墙角那张破木板床上肮脏的草席;
墙壁上渗出的水珠;
门外隐约传来的鼾声和咳嗽声……
他快速检查了门缝处自己离开时夹着的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透明丝线,又检查了锁孔内留下的细微印记。
确认安全后,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弓着背,拖着那条“跛腿”,一瘸一拐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融入了法兰军镇白日里混乱而肮脏的街道。
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敬畏的目光和谄媚的笑容。
小市民厌恶地捂着鼻子避开他;
巡街的军士看到他挡路,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唾骂着“滚开!臭乞丐!”;
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故意伸脚绊他,看着他踉跄摔倒,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
甚至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乞丐,也因为他“闯入”了他们的地盘,围上来对他拳打脚踢,抢夺他破碗里那几枚可怜的铜板……
孤狼蜷缩在地上,护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和求饶声,如同一个真正懦弱无能的流浪汉。
他浑浊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这种屈辱和暴力,对他而言,不过是曾经早已习惯的日常。
他挣扎着爬起来,捡起被打掉的破碗和木棍,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行。
然而,当他“行乞”路过一条狭窄小巷深处,一扇歪斜的木门前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打满补丁旧衣的老妇人。
她拄着一根瘸腿的椅子充当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门口。
当她的目光落在孤狼身上时,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期待。
不过随即又像是发现了什么,那期待迅速褪去,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怜悯?同情?亦或是……一丝微弱的失望?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蹒跚地走进屋内,片刻后,拿着一块又干又硬、边缘发霉的黑面包走了出来,默默地塞到孤狼手中,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
孤狼握着那块冰冷坚硬的黑面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随即又归于死寂。
他默默地将面包塞进怀里,继续一瘸一拐地前行。
他沿着肮脏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行乞”,经过宏伟却散发着无形冰冷气息的圣西斯大教堂附近。
穿过喧闹却对他充满恶意的集市,最终在黄昏前,“流浪”到了军营区的外围。
这座处于战争动员状态的军镇,仿佛彻底遗忘了这个如同蝼蚁般的流浪汉。
守卫森严的军营大门前,士兵们对他视若无睹;
巡逻的军士看到他靠近,也只是厌恶地挥手驱赶。
孤狼浑浊的目光看似呆滞地扫过军营的栅栏、哨塔、营房布局,将昨夜未能看清的角落细节,与脑海中早已记录的资讯一一核对、补充。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军营区比昨夜更加空旷寂寥——又一批新训练的军士,已于今日清晨踏上了西征之路。
这正是凯勒博尔选定的最佳暗杀之夜!
夜幕彻底笼罩法兰军镇。军营区内,灯火稀疏,人声寥落。
孤狼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守备官巴尔多的营帐附近。
他褪去了肮脏的乞丐伪装,露出紧身的黑色夜行衣,脸上覆盖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
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只见两道幽暗的乌光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地撕裂夜色,精准地没入营帐门口两名亲卫的咽喉。
他们的眼睛骤然瞪大,惊恐之色尚未完全浮现,便已凝固。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昨夜更加磅礴、更加凝练的暗影能量以孤狼为中心骤然爆发、
如同一个无声扩张的黑色气泡,瞬间将半径五米的营帐及其周边区域彻底吞噬、隔绝、
两名守卫软倒的身影被孤狼如鬼魅般迅捷地扶住,轻柔地放倒在地,未发出一丝声响。
也就在这绝对的寂静降临的刹那,营帐内巴尔多的粗野笑声和女人微弱的啜泣声,如同被利刃切断般,戛然而止。
确认四周再无任何动静后,孤狼才如同分开一道黑色的水幕般,缓缓掀开那被暗影能量微微扭曲、仿佛笼罩在稀薄黑雾中的帐篷门帘,侧身滑入。
帐内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灯火摇曳下,守备官巴尔多那魁梧如山、仅着一条皮裤的丑陋身躯格外扎眼。
满身横肉和浓密的体毛散发着野兽般的凶戾气息。
他脚边蜷缩着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女性身影,衣衫破碎,裸露的面板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和结痂的伤口,正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巴尔多毕竟是历经沙场的老兵,对危险的直觉极其敏锐。
几乎在孤狼踏入的瞬间,他便有所察觉。
当孤狼带着冰冷的怒意甩手掷出一柄灌注了暗影之力的飞刀,直取其咽喉时,这凶徒竟狞笑一声,反应快得骇人。
他一把抓起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如同挥舞一件人肉盾牌,惨叫着砸向飞刀的轨迹!
“噗嗤!”利刃入肉的闷响在死寂的帐内格外清晰。
紧随其后的,是巴尔多一声因惊怒而爆发的、却被结界彻底吞噬的狂暴吼声。
他铜铃般的眼睛迅速扫过毫无动静的帐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探手从床榻架子上抄起那柄沉重的巨剑,竟以宽大的剑身作为盾牌,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蛮牛。
藉着女子身体制造出的短暂视野盲区,以与其庞大身躯不符的惊人速度,朝着孤狼方才站立的位置猛撞过去!
孤狼并未选择硬撼其锋芒,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轻盈地侧身闪避。
在交错而过的瞬间,他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冷电,精准地刺向巴尔多毫无防护的肋下!
“铛——!”
一声如同敲击锈铁般的刺耳锐响!
剑尖竟只在他坚韧的面板上划开一道细浅的血口,渗出的鲜血并不多。
巴尔多的‘铁壁’之名显然极为了得。
巴尔多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的得意,他甚至看都没看地上那因二次重创而吐血蜷缩、如同被踩烂的虾米般的女子,赤脚毫不留情地踏过她的身体。
但他的目标并非已闪至一旁的孤狼,而是毫不犹豫地猛扑向营帐的门帘!
他试图以巨剑开道,剑锋裹挟着狂暴的风压,狠狠劈向门帘——
这一击既是为了试探门外是否还有埋伏,更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冲出这个令他感到致命威胁的狭小空间!
然而,巨剑剑尖传来的,却是一股沉重如山、坚不可摧的反震之力!
仿佛他劈中的不是帆布,而是浇筑了钢铁的城墙!
巴尔多的脸色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心沉到了谷底。
他瞬间明白,不杀掉眼前的刺客,绝无生路!
两人并无废话。
电光石火间,仿佛背后长眼,巴尔多劈向门帘的巨剑竟以一种违背惯性的刁钻角度猛然回扫。
精准地格挡住了从背后无声袭来的几枚淬毒飞刃,发出一连串“叮叮叮”的脆响!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孤狼已如鬼魅般贴地疾掠,从他巨剑难以回防的左翼死角切入,沿着帐篷的弧形内壁袭来!
长剑撕裂空气,直取其脖颈,距离已不足半米!
巴尔多惊骇之下,只能勉强以手臂硬扛剑身,利用剑柄险之又险地格挡开这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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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
孤狼的难缠与速度远超他的预料!
他暴喝一声,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瞬间拧身,一记势大力沉的左腿如同钢鞭般抽向孤狼持剑的手腕,试图以绝对的力量破解这精妙的刺杀!
然而,就在他腿风将至未至的刹那——
“铛!”一声金铁交鸣!
孤狼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刻,他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巴尔多身后,紧贴着帐篷幕布,长剑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狠狠劈砍在巴尔多吃痛猛然后缩、并瞬间运起硬化防御的右侧脖颈上!
一道不深却血流如注的血槽瞬间出现!
“呃啊!”
巴尔多借力狼狈前冲,拉开距离,左手紧握巨剑,右手死死捂住滋滋冒血、正试图依靠强悍体质快速愈合的伤口。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嘶声吼道:
“你是处刑者!”
孤狼面无表情,手腕一抖,甩落剑刃上的血珠,动作冷静得令人心寒。
巴尔多一边继续后退,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钱!我给买命钱!只要你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
这位白银巅峰的屠夫毫无廉耻地嘶喊着,将凶残背后的卑劣暴露无遗。
但孤狼的心志早已冷如坚冰。
在护具的属性增幅下,他的力量与敏捷已被催谷至极致。
只见他身影再次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悍然冲向伤口尚未完全愈合的巴尔多!
“铁壁”巴尔多也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杀意,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全部潜力!
他狂吼一声,双手紧握巨剑,技能“蛮力爆发”的光晕在体表一闪而逝!
巨剑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被他以自身为中心,抡出一道死亡半圆!
轰隆隆——!
帐内的一切——床榻、盔甲架、桌椅、乃至他那套未穿戴的沉重盔甲——
在这无差别的恐怖斩击下,如同纸糊般被彻底撕碎、绞烂!
整个营帐内部瞬间化作了被钢铁风暴洗礼过的废墟,木屑纷飞,烟尘弥漫!
巴尔多气喘吁吁,脸上带着疯狂而确信的狞笑,他坚信在这毫无死角的毁灭性攻击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然而,烟尘稍散,那笼罩帐篷的隔绝法阵却依然存在,纹丝不动!
一丝不祥的预感骤然掠过心头!
他还未想明白,身体却已本能地想要动作——却惊恐地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也就在这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本应被撕碎的身影,竟诡异地、如同失去重力般斜站在对面的帐篷壁上。
紧接着,那人影开始高速旋转,带起一片模糊的剑光残影。
然后,他看到了……
一具无比熟悉、魁梧却无头的身体,正握着他的巨剑,缓缓跪倒。
无尽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就在巴尔多将巨剑挥舞至极限,的那个微不可察的瞬间,孤狼动了。
他利用‘暗影闪’并非进行长距离位移,而是完成了两次精妙绝伦的、几乎无间隔的极限短距闪烁——
第一次闪至巴尔多左侧巨剑攻击的死角,第二次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其右侧脖颈旁!
剑光一闪!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一切,都发生在百分之一秒内。
帐内重归死寂,一片狼藉。
除了地上胸口尚有微弱起伏、奄奄一息的女子,以及那具紧握巨剑的无头尸身,几乎再无完整之物。
孤狼冷静地补刀确认后,才走到那名女子身边。
她遍体鳞伤,望向孤狼的眼中淌下泪水,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
孤狼沉默地俯身,完成了一次冰冷的“送别”。
令人意外的是,这无名女子在生命最后一刻,嘴角竟泛起一丝解脱般的、微不可察的笑意。
五分钟后,当孤狼的身影即将抵达“鼹鼠洞”旅店时,身后军营的方向才猛然爆发出混乱的喧嚣声——
隔绝法阵时效已过,巴尔多的营帐终于被人发现了。
而孤狼,早已透过地下室那个一次性的传送阵,安然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小镇荒凉的晾晒场后院。
但令人不安的是,不远处篝火跳动,汉克被捆得结结实实,在地上无助地蠕动呜咽。
一旁石墩上,那道披着斗篷的黑影,正悠闲地晃着腿,哼唱着那首曲调古怪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