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斥候探西境,两强遥相望

乌垒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三十名黄巾军斥候已备好行囊。他们的皮靴上涂着厚厚的羊脂,甲胄内侧垫着驼毛毡,腰间除了标配的环首刀,还多了一柄特制的短矛 —— 矛尖淬过天山雪莲汁,既能止血,又能抵御蛇虫。

“记住,此行只探不战。” 张角亲自为斥候队长赵敢系紧披风,指尖触到对方甲胄上的凹痕,那是上次与匈奴人搏杀时留下的,“若遇大秦人,尽量用安息语交流,切莫主动亮剑。”

赵敢单膝跪地,将腰间的酒囊解下递还:“大贤良师放心,末将定带回西境实情。” 酒囊里的烈酒晃出几滴,落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仿佛预示着前路的干涸与艰险。

斥候队的身影消失在丝路西端时,张角正站在都护府的地图前。他用朱笔在里海东岸画了个问号,旁边标注着 “三月为期”。张辽走进来时,见案上摆着那柄罗马短剑,剑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与旁边的环首刀形成鲜明对比。

“大贤良师是担心斥候们遇到不测?” 张辽拿起短剑,掂量着重量,“大秦的骑兵若真到了高加索山,离我们已不足千里。”

“千里之遥,足够他们看清大汉的旗帜。” 张角的手指划过葱岭的位置,“我要让大秦人知道,这片土地上,有能与他们抗衡的力量。”

三个月后,葱岭以西的草原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雨。赵敢趴在崖壁的灌木丛里,雨水顺着头盔的缝隙灌进甲胄,冻得他牙关打颤。下方的河谷里,三百余名罗马骑兵正围着篝火休整,他们的头盔呈弧形,甲片叠成鱼鳞状,与黄巾军的札甲截然不同。

“队长,那是什么?” 年轻斥候李石头的声音压得极低,他指着罗马人竖起的旗帜 —— 一根青铜鹰柱,鹰首直指东方,鹰嘴叼着闪电状的饰件,在雨雾中透着威严。

赵敢的瞳孔骤然收缩。出发前,马鲁夫曾描述过罗马军团的鹰旗,说那是他们的精神象征,旗在军在,旗失则全军覆没。“记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羊皮纸,用炭笔快速勾勒,“骑兵三百,甲胄精良,鹰旗一面,正向东南移动。”

暴雨停歇时,罗马骑兵突然拔营。赵敢率斥候远远尾随,见他们的马蹄铁呈 u 形,比黄巾军的更宽,在泥泞中不易打滑。领头的百夫长时不时勒住马缰,用手中的铜制权杖指向东方,权杖顶端的狼头纹饰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他们在找水源。” 赵敢判断道,他指着远处的咸海,“沿河南下,就是大宛的地界。”

斥候队与罗马骑兵的首次相遇,发生在一片胡杨林里。那日午后,赵敢正让士兵们晾晒受潮的弓弦,突然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他示意众人躲进树林,自己则握着环首刀,藏在最粗的胡杨后。

罗马百夫长的鹰旗首先出现在林间,紧接着是排列整齐的骑兵。当他们看到黄巾军晾晒的弓弦与头盔时,突然勒住马缰,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百夫长的目光扫过胡杨树上挂着的黄巾军斥候旗 —— 一面绣着黑鹰的三角旗,与罗马的鹰旗竟有几分神似。

“你们是谁?” 百夫长的安息语生硬难懂,他身后的士兵已搭箭上弦,箭簇的寒光透过树叶缝隙射来。

赵敢慢慢走出树林,双手摊开以示无恶意:“大汉斥候,路过此地。”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箭簇上,那些箭头呈三棱形,与黄巾军的破甲锥有异曲同工之妙。 百夫长的视线在赵敢的环首刀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他拔出短剑,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弧:“大秦的剑,比你们的锋利。”

赵敢也抽出环首刀,刀刃上的锻纹如流水般起伏:“大汉的刀,能劈开你们的甲。”

双方的士兵都绷紧了神经,胡杨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正在此时,一支安息商队路过,商人见势不妙,连忙上前翻译:“误会!都是误会!大汉与大秦都是文明国度,不应刀兵相向!”

百夫长盯着赵敢的眼睛,突然收起短剑:“告诉你们的首领,凯撒的军团,很快会到。” 他指了指鹰旗,“这面旗帜,将插在所有太阳照耀的地方。”

赵敢同样收刀入鞘:“大汉欢迎朋友,但若有人想抢我们的土地,环首刀不答应。”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仿制的罗马金币,抛给对方,“这个,还给你们的凯撒。”

罗马百夫长接住金币,看到上面的 “汉” 字小篆时,眉头微微一挑。他策马转身时,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回应着远方的号角。

斥候队返回乌垒城时,带回的不仅有罗马头盔的甲片,还有赵敢绘制的详细地图。甲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内侧的铸造纹路细密如织,刘铁山用卡尺量过后,脸色凝重:“这是用砂型铸造的,比我们的范铸法更省料,却更坚固。”

张角拿着地图,指尖落在高加索山脉的位置。赵敢的标注显示,那里至少驻扎着三个罗马军团,每个军团的人数都在六千以上。“文远,随我去葱岭。” 他突然起身,玄色道袍被风掀起,“我要亲眼看看,大秦人眼中的东方,是什么模样。”

葱岭之巅的寒风如刀割。张角站在雪线以上,西望万里黄沙,云层之下的草原如绿色的地毯,一直铺到天际。张辽的甲胄上结着薄冰,他望着张角的背影,突然明白对方为何坚持要登上这里。

“你看,” 张角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西域之外,尚有更大的世界。大秦的凯撒想让太阳照耀他的领土,而我们脚下的土地,同样需要文明的光芒。”

风声掠过耳边,带着某种奇异的回响,仿佛真的传来了罗马军团的号角。张角弯腰抓起一把冰雪,任由它们在掌心融化:“传令下去,兵工厂即刻改良兵器,我要让黄巾军的刀,能劈开罗马的甲;黄巾军的箭,能射穿他们的盾。”

下山时,赵敢指着远处的商队:“那是马鲁夫的队伍,说要带我们去见安息国王。” 安息商人正朝他们挥手,驼队的铜铃在山谷里回荡,与远方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奏响一场东西方相遇的序曲。

张角望着那支商队,突然想起胡杨林里罗马百夫长的眼神。那里面有警惕,有傲慢,却也藏着一丝好奇。或许,文明的碰撞,本就不止于刀兵相见。

当晚,都护府的灯火亮至天明。张角在地图上标注出罗马军团的位置,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鹰旗,与黄巾军的黄巾旗遥遥相对。他知道,这场隔着万里黄沙的对望,不会持续太久。当罗马的鹰旗真正越过葱岭时,便是东西方两大帝国正面交锋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