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诛心
太史增虽然狼狈地像条老狗一样伏在地上，却依旧恶劣地看着云轻笑。
“你想让他亲口告诉你吗？”
“你还是从前一样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不见棺材不落泪。”
“哦……不， 你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在你父亲灵前，你都能忍住眼泪，真不容易啊，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太史增回忆着过往。
却如同刀子在凌迟云轻的心脏。
“在他来之前，我不会杀你。”
她淡淡道。
太史增笑了：“我死了无所谓，反正我轩辕氏的血脉流传下来了，其中还有你的功劳。”
滔天恨意在云轻心里翻涌。
“谢谢啊，我的爱徒！”
云轻嫌他太猖狂，一脚踏过去，直接碾碎了他的手骨。
太史增和一般人还真不一样。
他只是疼的抽了一口凉气，便像没事人一样。
仿佛伤的不是他自己。
他依然保持着令人厌恶的笑容，只是脸色比刚刚难看几分。
“都是我教你的折磨人的方法。”
“你还可以更狠一点。”
云轻问：“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拔出了匕首，道：“你教我的很多方法，我都学得很好，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然，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太史增笑着，“我很为你骄傲。”
“有你这么出色的姑娘，为我轩辕氏传宗接代，我很满意。”
他继续往云轻的伤口上撒盐。
当然，他是故意的。
为的就是让云轻无法再接受墨修。
只要她看见墨修和墨小白，就无法避免地想到他。
云轻越是爱墨修，就越是会厌恶她自己。
为仇人延续血脉，对她这样骄傲的人而言，是多么大的耻辱啊？
“我见过我的孙儿了，真是集合了你和我儿子全部的优点，长得又漂亮又精神，还很聪明。”
“我想，如果我还能活下来，他一定会比你和墨修更出色吧？”
“不过也无妨，有你和墨修这样的父母，他肯定差不了。”
“我轩辕一脉，不仅灭不了，还会欣欣向荣吧？”
“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云轻咬牙：“闭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
“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嘛。”
云轻恨透了他此时得意的样子。
她丢掉匕首，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
都没有用内力，只是用蛮力不断地捶打他。
只是单纯地泄愤而已。
他满脸都是血，却还是用可恶的笑看着她。
几乎奄奄一息了，还是那么恶毒。
“打死我，打死我啊！”
他叫嚣着。
“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我灭了你满门，还教唆你的妹妹仇恨你。”
“哦……司马湛他会背叛你，与你反目成仇，也是我在背后挑唆的。”
“所有你的人生灾难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倾倾，遇到我，你真是太可怜了！”
他不遗余力地勾起云轻的怒火。
仿佛一心求死。
云轻徒手，将他的骨头寸寸捏碎。
恨意依然无法遏制地生长。
已经分不清，她到底在恨什么了。
“轻轻！”
墨修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地上，太史增已经奄奄一息。
但他就像蟑螂一样，被踩扁了，还是没死掉。
云轻回过头，目光里倾泻而出的，是深深的憎恶。
墨修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一般，满脸惨白。
他颓然地松开了她的手。
踉跄几步。
这一刻，她和他之间，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却无法跨越的沟壑分开了两边。
“你早就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他？”
墨修颤抖着，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否认。
但他点了头。
他无法对云轻撒谎。
云轻猛地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将喉头泛起的血腥味咽了回去。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声音颤抖着问。
墨修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太史增。
太史增咧开嘴，满口鲜血随之涌出来，他毫不在意地冲墨修笑。
那笑容，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孩子，真对不起。”
“还是让她知道了。”
“不过你也不要怪我，没有我，哪有你啊？”
“没有我，也不会有她。”
“你们应该要感谢我才对。”
墨修深深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终究要面对云轻的恨。
“在无妄海，遇到你的那一年。”
说出这句话的声音，苍凉而又悲哀。
造化弄人，原来是这种感受。
“那么早啊……”她呢喃一句，似乎在叹息。
那么早。
连想为他找点借口都很困难。
不是欺骗是什么呢？
太史增好像还嫌墨修不够惨，继续道：“他的一身本事，可都是我教的。”
“我这辈子是死而无憾了，一手打造出你们两个神话。”
“孩子，为父对得起你了，当初留她一命，这不……她就为你生儿育女。”
墨修和云轻对视着。
谁也没有再继续听老鬼的话。
对他们而言，不重要了。
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对云轻和墨修而言，怎么面对彼此，才是他们最艰难的问题。
太史增很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结果。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亲手毁掉墨修和云轻的感情。
亲眼看着墨修心碎。
他最出色的儿子，一定会成长为他所期望的样子。
断情弃爱，走上至尊之路。
云轻，就是墨修最完美的磨刀石。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墨修成为他该成为的人。
太史增看着远方，太阳已经冉冉升起了，今天的天气着实很好。
碧蓝如洗，一片澄澈。
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列祖列宗，不肖子孙轩辕辙终不负使命，为轩辕氏的崛起，尽了毕生之力。
就在这时，王夫人走了出来。
她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太史增面前。
掏出藏于袖口的短刀，狠狠刺入了他的心口。
“你毁了我，还要毁了我的儿子和孙子，你这个恶棍，你死不足惜！”
她说完，才拔出了短刀。
任由喷溅出来的血洒在她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好像压在心头数十年的苦涩和郁闷都释放出来了。
一滴泪滑落眼眶，又被她轻轻抹去。
“将军，我终于为自己报仇了。”
她看了看天空，好像看见了亡夫在天上对她微笑。
丢下刀，她才抓住了云轻的手：“轻轻，你不要迁怒阿修。”
“都是我造的孽。”
“阿修他是无辜的，如果他有的选，他也不愿意成为这个恶魔的儿子。”
“你不要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