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我杀过我的至亲
“你杀了湛哥哥！你杀了湛哥哥，你这个恶魔，你这个冷血恶魔！”
叶云九扑向云轻，像个疯子一样。
云轻只轻轻把她推开了。
“如果不是父亲留下遗言，希望我护你周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么？”云轻问。
叶云九却根本不听她的话：“你为什么杀了他？”
“为什么连一个我爱的人都不给我留下来。”
“为什么？！”
云轻问：“你爱他？”
“当然，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残忍无情么？”叶云九问，“在你不在的日子，是湛哥哥一直陪着我。”
“他带我去骑马，带我去放风筝，他给我买好看的衣裳，他教我写字画画，我哭了他会安慰我，我冷了他会把衣服给我穿！”
“他给了我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的温暖和关心。”
“你怎么能够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叶云九嘶吼着，泪流满面，如痴如狂。
“所以为了他这些小恩小惠，你就背叛我？”云轻问，“害死了那些一直照顾你的人？”
叶云九理直气壮：“你根本不懂！”
“你不懂湛哥哥对我的意义。”
“你不在乎他，我在乎，你不爱他，我爱他！”
“可你明明不爱他，却还答应要嫁给他，你真的是世上最残忍的人！”
“你还记得么，我当初问你的话？”
云轻微微有些迷茫。
显然是不记得了。
叶云九笑了：“你果然不记得。”
“我问你，你想嫁给湛哥哥吗？”
“你说你不想，你说你只是为了稳住他，怕拒绝他的求婚，会让朝局不稳，国家动荡。”
“说白了，你是为了你的权力和地位。”
“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云轻也笑了，问：“你是这么想的么？”
“不然呢！”叶云九冷笑，“难道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认为你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苍生大义？”
云轻认真地看着她：“陈国覆灭的那天，我看着宋国的铁蹄踏破了我所熟悉的街道。”
“很多人死了，很多人在哭。”
“其中也有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像你一样。”
“父亲把你交到我手里， 让我保护你。”
“他说因为我们是女孩子，我们还有希望活下去。而他要以自己的命，换取多一点百姓生存的希望。”
“宋国的将军下令，屠城十日，上到八十老翁，下到会走路的小孩，都不放过。。”
“他们说，只要杀光男人，这个国家就再也没有复仇的能力，因为女孩子不足为惧。”
“甚至女人还可以把带回去给宋国男人生儿育女，生下男子，给他们补充兵力。”
云轻说到这里，一滴眼泪滑落眼角。
“我发誓，我一定要做能复仇的女人！”
“我去找了宋国的将军，我说我想活下来，我要追随他。”
“他给了我一把弓箭，说如果我能射中挂在城墙上的陈国皇帝，就收留我。”
“我做到了，一箭命中了父亲的心脏。”
“所以我活了下来，你也活了下来。”
云轻看着叶云九。
“正如你所言，我杀过我的至亲！”
她看着自己的手。
可惜，这已经不是她从前的手了。
她从前的那双手，手心有一道清晰的疤痕，是弓弦勒出来的。
她永远记得自己亲手射死了父亲。
后来，她带兵灭了宋国，将那个将军和他的儿子抓起来，逼着他们玩残酷的游戏。
这件事传遍天下，她成了人人口中残忍的女魔头，就喜欢看人家父子相残，以杀戮游戏为乐。
叶云九嘴唇颤抖着，看着云轻。
“你撒谎，不是这样的！”
“湛哥哥说，你是为了苟且偷生，出卖了父亲，出卖了陈国！”
“你通敌叛国，你是夜家的罪人！”
云轻点头：“你可以选择你愿意相信的。”
“这不重要，阿九……这不重要。”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的命，是父亲交托给我的。”
她手中银针闪烁着寒芒。
然后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叶云九的头部。
“但是我希望你做个傻子，这样你我都会比较轻松一点。”
叶云九软软地倒在了她怀中。
她轻抚着妹妹的头。
“主子！”醉月惊呼出声。
云轻将叶云九交给醉月：“她醒来之后，找人照顾她。”
醉月泪流满面，点点头。
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明白，一切语言都很苍白。
没有人能理解云轻内心的悲伤。
因为没有人经历过她经历过的痛苦。
她只是把这些都压在心里，化成无与伦比的力量。
“大司马万岁万万岁！”
“大司马万岁万万岁！”
“大司马万岁万万岁！”
云轻还没擦掉眼泪，周围已经跪倒了一片。
文武百官，宫中侍从，包括那些侍卫。
一瞬间，所有人都臣服在她脚下。
她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和快意。
她本来今天要大获全胜，好好地羞辱一下司马湛，然后让他亲眼看看，他这三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她没料到妹妹阿九会牵扯进来。
“平身吧。”
云轻摆摆手，觉得有些累了。
“那谁，马洪文！”
云轻忽然冲着跪在角落里的马洪文招招手。
马洪文险些瘫软在地上。
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了。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尤其是慕容悼那几个。
马洪文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我知道我刚刚冒犯了大司马，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挺硬气啊！”云轻笑了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那么教训我么？”
“当然！”马洪文点头，“我认为你作为臣子，不该冒犯君上！”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分尊卑，那成何体统？”
“那现在呢？”云轻又问，“我可是犯了弑君大罪。”
马洪文攥起拳头，道：“当然，你犯了弑君大罪。”
“你觉得我该死么？”云轻又问。
马洪文摇头。
“为什么不该死？弑君可是诛九族的罪！”云轻觉得好笑。
马洪文给出了令她惊讶的答案：“因为北齐需要您，只有您才能带领北齐，抵御外敌，与其他三国分庭抗礼！”
“你作为臣子，自然是很糟糕的。可是你作为北齐大司马，却是无可替代的。”
“而且……陛下已经死了，如果你再伏法，北齐会立刻乱起来，那我们的百姓，可能会像您的母国陈国一样，被外敌入侵，国破家亡！”
“我作为北齐人，作为北齐的官员，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所以，现在你可以杀我了！”
他仰起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