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介绍个工作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李雪接通了。李雪睡意朦胧、含糊不清地说：“张扬，你干嘛呀，大清早的，我还睡着呢，你打什么电话嘛！”
“你还睡着呢，你都不看几点了。”张扬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继续啃着苹果，“雪儿，我刚到家，你不用操心我了。我以为你早就起床了，那你赶紧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这么快就到家了啊，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还在服务区吗？”李雪听张扬是给她报平安的，原本迷迷糊糊的她，立马清醒了许多，“张扬，你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声好！今年确实发生了突发情况，我实在没办法回去看望叔叔阿姨，还请叔叔阿姨能原谅。”
张扬转身看了看父母二人，都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张扬偷偷一笑，立即把手机开了外音，接着对着手机说：“雪儿，没事的。你叔叔阿姨现在就在我旁边，我把手机开了外音，你要是诚心给他们道歉的话，你亲自给他们说吧，他们都认真听着呢。”
张扬此话一出，立马让三个人都吃了一惊。张建国赶紧从沙发上腾空而起，想躲进卧室。王彩琴也是对张扬指指点点，不敢大声斥责，跟着张建国往卧室走。张扬拿着手机，跟着二人追进去，非得让他们听到李雪道歉的声音不可。
“张扬，你……”李雪在电话里想骂人，但一想到张扬用手机开的外音，肯定会被张扬的父母听到，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于是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清了一下嗓子，字正腔圆，感情饱满地说：“叔叔阿姨，过年好，提前给你们拜个早年！”
张扬给父母二人挤眼色，让他们赶紧回话。两人狠狠瞪着张扬，想骂人说不出口，憋在心里十分难受。张建国用胳膊不停打着王彩琴，让她赶紧回话。王彩琴一脸羞涩腼腆的表情，一时慌乱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张扬看他们扭扭捏捏，于是说：“爸妈，你们赶紧说话，李雪给你们说过年好呢！”
张建国和王彩琴被张扬整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一起说：“过年好，过年好！我们都好着呢，你爸妈都好吧？”
“都好着呢，叔叔阿姨！”李雪和张扬谈了这么多年恋爱，今天是第一次听到未来的公公婆婆的声音，说实话，浑身有些兴奋激动，“叔叔阿姨，实在对不起，我本来打算今年和张扬一起回来，给你们拜年呢！但是最近家里出了点急事，没办法回来了，等过完年了，我和张扬一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张建国坐在炕边上，一言不发，脸上浮现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他一听李雪说的普通话，而他们说着蹩脚的陕西方言版普通话，不知道李雪能不能听懂，会不会笑话他，就再也不愿意说话了，但心里甜得如糖似蜜。
王彩琴看自己的老汉不顶事，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往后躲。她只能硬着头皮给李雪说：“么事么事，张扬刚回来就给我们说了，我们能理解。你家里有事，就先忙家里的事，等以后你们有时间了，再回来转转也行。过年这几天，天冷，你一定要注意好身体，把衣服穿暖和，千万不要冻着了。”
张扬在一旁哈哈笑着：“妈，人家南方和咱们北方不一样，南方现在不冷，你不用操心。”
张扬说完，王彩琴用手指着张扬，动着嘴唇小声地指责着：“你不说话能死，就你懂得多，嫌你妈我没有知识，没有文化，让我在人家面前出丑。”
李雪在电话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谢谢阿姨关心，我一定会注意的。你和叔叔也是，天冷，多注意身体。等过完年之后，我一有时间，肯定要回来看你们。”
张扬把手机继续拿到张建国和王彩琴面前，想让他们继续说话。两人面面相觑，都紧紧地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张扬只好说：“雪儿，你叔叔阿姨现在还要忙其他事，你再睡一会吧。等有时间了，咱们再打电话。”
“好的，叔叔阿姨，再见！祝你们猴年大吉，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电话挂了之后，张建国紧绷的身体瞬间散落下来。王彩琴抬起手掌冲着张扬的后背拍了一下，随即和张建国一起出了卧室，去忙各自的事去了。
没一会，张扬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打开微信一看，是李雪发过来的消息。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言简意赅的六个字：张扬，你大爷的！
张扬会心一笑，只回复了更简单的一个字：哎！
接下来的几天，跟往年一样，每天不停置办过年要用的各种年货。只要去了县城的年集，总有买不完的东西。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腊月二十四扫房子，腊月二十五磨面压面发豆芽，腊月二十六洗澡又理发，腊月二十七洗被褥，腊月二十八红纸黑字写对联，腊月二十九蒸馒头，腊月三十上坟请祖，贴对联，过除夕，迎新年。
年年如此，年年惊喜。老家的箭筈岭巍峨高大，世世代代庇护着那些背靠山而居的村民，从未有所懈怠。生于斯，长于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不会忘了他是箭筈岭哺育长大的子民。不管他们走到哪里，永远拴着每个人的心，让他们不会忘记这里是他们的根。
除夕夜里，张扬和李雪发视频，互相拜年。张扬在视频里看到姚岚和姚岚的母亲叶兰娟都在李雪家里过年。张扬看见他们眉开眼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正从姚兴旺离世的阴霾里走了出来，还是迫不得已给人展示出来的假象。
2016年春节联欢晚会，以央视一号演播厅为中心，设置泉州、西安、广州、呼伦贝尔分会场，采取新的形式给全国广大观众呈现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晚会。晚会打破空间格局，以实现“东西南北中、全民大联欢”的创作基调，在五个城市共同发声，实现了五地同唱一首歌，共迎新年到的恢弘场面。只是让人比较可惜的是2016年的春晚少了沈腾和马丽的小品，让人颇感遗憾。张扬没怎么看，只等着春晚必唱的歌曲《难忘今宵》一响，立即到院子里烧柏朵，燃旺火。
李雪问张扬什么时候回深圳，张扬想了想，初五动身，应该赶初七能回来。李雪高兴地说着，等张扬来了深圳，一定要让李地山和刘珍给张扬做他喜欢吃的饭菜。
第二天，张扬正在热腾腾的炕上睡觉，突然听到有人喊叫他的名字。王彩琴推开门进来，叫张扬赶紧起来，说发小王小龙来找他。张扬一听，一下子清醒了，立即从炕上一跃而起，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只看到王小龙正站在院子里和父亲张建国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张扬看王小龙的装扮，发型还像三年前见他的时候一样，十分非主流，鬓角的头发很长，前额的刘海遮住了右眼，只用左眼看人。这样的发型可能在王小龙心里很时髦，但是这几年早就不流行这样的发型了，只是王小龙忘不了自己当年帅气迷人的时光。
两人见面，没有说过多的话，微微一笑。张扬走到王小龙身边，立即接过王小龙递过来的烟，笑着和王小龙打招呼。王小龙随后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要给张扬点烟。张扬无法推辞，只好让王小龙点着烟，叫着王小龙进自己的房里，坐下来聊天。
等二人进了房间，王彩琴偷偷给张建国说：“人家都说大年初一不走亲戚不串门。这娃冷腾腾的，往咱屋乱跑啥呢。”
张建国抽着王小龙给他发的烟，无奈地摇着头说：“少说话，赶紧下面。现在的年轻人谁还讲究这些老规矩，时代变了，人也变了。”
王小龙和张扬坐在房子里，把烟抽得烟山土雾，满屋子都飘着灰蒙蒙的烟气，如同云绕雾漫的仙境。
二人聊了半天，互相打听了对方这几年的处境。王小龙最后很难为情地开口说：“兄弟，当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把你拉进传销，你千万不要记恨我。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联系了你。我知道你脑子活，能折腾，千万不要因为这事，影响咱这么多年发小的感情。”
张扬哈哈一乐：“都过去好几年的事了，不说这事了。小龙，你好几年没有回来了，今年终于回来了，你妈肯定高兴坏了吧！”
王小龙闷吸一口烟，然后捏着烟头在烟灰缸里弹烟灰。他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对张扬说：“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不回来，我也是么办法。咱出去到外面打工，事么弄成，哪有脸回来显摆。”
张扬一听，立即有些好奇，于是问：“小龙，你是怎么从传销里面出来的，那时候我看你干得挺好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肯定挣了不少钱吧！”
王小龙摇着头，叹息一声：“哎！不说了，都过去的事了，那能挣啥钱，都是一个哄一个，一个骗一个。你走了时间不长，我也想办法跑出来了。出来了之后，也没有找个正经事干，在外面胡混呢。我不像你，有知识，有文化，脑子活。你把书念哈了，倒是不一样。想当年咱这一拨人，就你念书好。人就是要好好念书呢，懂点知识文化，走哪都不怕！”
张扬笑了笑，明知道从王小龙嘴里问不出和传销有关的东西，也就放弃了。
王小龙最后说：“张扬，我听村里人说你在深圳弄成了，能不能给兄弟找个事干，哪怕让我给你公司看个大门，我也愿意。这年一过，人都往出走，我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干点事。”
张扬听了之后，有些犯难，说了半天，王小龙突然来找他，是让他介绍工作。虽然张扬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现在锣对锣鼓对鼓，不管怎么也得给王小龙一个说法。
张扬挠了挠头，给王小龙发了一根烟，于是说：“这事好办啊，我这公司现在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确实缺人，但是我这也是和几个人合伙经营的小本生意。我不管人事这一块，你等我过完年，去了深圳，到时候问一下其他人，到时候给你回话。”
王小龙一听，这事有点眉头，有点希望，不免有些高兴。于是要拉着张扬找村里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人喝酒，张扬再三推辞拒绝，和王小龙拉拉扯扯。
正在这时，王彩琴突然端着热气腾腾的臊子面，从门里进来了。
王彩琴一进门就吆喝着：“我的天神爷，你俩真是要成仙了！你看这房里烟山土雾的，能把人熏死。把门帘赶紧拉起来，你俩在房里不嫌呛吗？”
王彩琴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然后把臊子面给王小龙和张扬一人递了一碗，接着把门帘挂起来。房子里的烟呼呼呼往门外飘，让房子里立马清亮了不少。
“姨，我不吃了，我刚在屋里吃过了，真吃不下了。”王小龙有些为难地说。
“你赶紧吃，就一碗面，你一个大小伙子，不吃三碗，都说不过去。”王彩琴哈哈笑着，“你赶紧吃。过年里，到谁家还能不吃一碗饭？你不嫌人说闲话，我还嫌人说我不对呢！”
王小龙只好端着碗，拿起筷子，开始吸溜吸溜吃起来，边吃边说：“姨，你做的这臊子面真是好吃，比我妈做的都好吃。你看这色香味俱全，这绝对是饭店的手艺。”
王彩琴被一顿夸，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好吃，你就多吃几碗，吃完了，姨给你再调一碗干的，吃饱。”
王小龙一听，赶紧说：“姨，你不敢再下面了，我吃一碗就够了，真吃不了了。我要是饿的话，肯定不用你说，绝对能吃三碗。”
“好好好！”王彩琴笑着走了。
吃完面之后，王小龙再次叫张扬一起去他家里和村上的几个人吃饭喝酒。张扬借口说，今天有要紧事要办，一会还要去县里。王小龙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空碗端进灶房，然后要走了。
走了没有几步，转过身，对张扬喊着：“张扬，刚给你说的事，你一定记着，到深圳了，给兄弟帮个忙，兄弟等你电话。”
张扬把嘴里的面快速嚼着吃完，给王小龙回应着：“好，你先走。我记着呢，你到时候等我电话。”
王小龙走了没有多长时间，王彩琴从灶房出来，站在大门口往左右两边看了看，然后风风火火跑进灶房，一边捞面，一边问张扬：“张扬，王小龙让你给他帮啥忙？”
张扬说：“王小龙让我给他介绍个工作，想到我公司干活。”
“啥？你说啥？你得是疯了？”王彩琴惊得张大了嘴巴，连挑在筷子里的面都忘了放在碗里，一直盯着张扬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