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还会瞧得起我吗
“什么呀，扬扬，你千万不能犯傻。妈给你说，那王小龙可不是啥好东西。你经常不在家里，你是不知道王小龙是个啥人。我听村里人说，王小龙这几年在外面，不干啥好事。王小龙一开始在深圳偷自行车，后来偷摩托车，而且经常从派出所出来进去，都成了惯犯了。你还敢给他应承在你公司找工作，你说你是不是疯了？”王彩琴长叹一口气，不停摇着头，“扬扬，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千万不要让王小龙到你公司去。他平时小偷小摸习惯了，到你公司去之后，肯定不干好事。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处理的不好了，全村人都跟着说你闲话，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你。”
张扬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只感觉王彩琴说得这一番话简直让他醍醐灌顶，一想到万一王小龙像王彩琴说那样的做，真有些后怕。
“好，妈，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事我不管他了。”张扬把碗里剩下的面吃完，放下碗筷，心里一直想着母亲怎么对王小龙在深圳干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知道得这么清楚。
人常说，农村的女人只要挤堆堆钻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她们能把整个村子里所有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一遍，而且乐此不疲，每次都能说出新花样。谁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知道这些事的，谁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说出来的。她们很随意地聚到一起，哪怕半路加进来也可以，从来不用像公司正式开会需要提前准备材料一样让人有压力。
这些农村妇女经常聚集的地方，被人们习惯称之为农村的情报站。她们能发挥超长的才能，通过非正常的手段，能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最新的消息。不管是好的，坏的，长的，短的，过去的，现在的，男的，女的，娃娃的……她们都不会过滤，还会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还原出来最原始最真实的面貌。
说她们拉家常消磨时间也罢，说张说李搬弄是非也罢，没有人能制止得了她们的存在。
所以张扬认为母亲作为农村情报站的一员，从那里得到的有关王小龙的说法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十有八九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会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绝对不会胡编乱造。
张扬心里想着王小龙既然从传销组织里跑出来了，为什么不会找个正经工作从头做起。也许王小龙的思想早已被传销组织浇灌的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总想着不劳而获，能挣快钱的好事。
不管王小龙这事，是真是假，张扬在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每个人的认知决定了他今后要走的路的宽窄。一个人犯了错，是他在某一时间段内的认知浅薄，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必怨天尤人。
张扬害怕王小龙再次来家里找他，于是吃完饭之后，就开着车去了县城。大年初一，县城的人不多，张扬开着车在只有两条主干道的街道转了几圈，突然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扬害怕认错人，将车开到那人前面，停到路边，从车上下来。
还没等张扬开口说话，那女孩就大声吆喝着：“张扬，你怎么到县里来了？”
张扬看着赵婷嘻嘻笑着，冲着他小跑过来，于是伸出手，给赵婷打招呼。
“张扬，你今年开车回来的吗？”赵婷欢喜得像个小鸟，看着张扬冲她点了点头。
“你换车了呀！早知道你开车回来，我就不用挤火车了。从深圳坐火车回来，要坐二十几个小时，实在太难受了！”赵婷说完之后，突然瞅了一眼张扬的奔驰车，“你女朋友呢？她跟你一块回来的吗？”
“没有，我一个人回来的。年前姚岚她爸突然去世了，李雪本来打算回来，但是想着要照顾姚岚和他妈，就没有回来。”张扬感觉手有些冷，把手放进裤兜里站着。
“啊！不会吧！”赵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姚岚她爸应该还年轻吧，真是太可惜了！是因为什么啊，生病了吗？”
“不是，被车撞的。”张扬说完，接着问，“赵婷，你怎么来县了，是有事吗？”
“不是，我们家在县里买了房，我们搬到城里住着了。我今天在家里待着，感觉无聊，就想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竟然碰见你了，真是太巧了！”赵婷穿着粉色的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上有一圈棕色的细毛，随着寒风兀自摆动。
“哦。那挺好的，城里的房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不像农村，夏天热，冬天冷，真是太不方便了！”张扬随口说了一句。
“张扬，那你是到县里干什么，是有事吗？”赵婷把手插进粉色羽绒服的口袋，不停活动着脚，只感觉地面上的冷气顺着她的脚和腿，直往羽绒服里面钻。
“我没什么事，村里的发小不停叫着去喝酒。我不想去，好多年都没见了，坐在一起又不知道说啥，只感觉尴尬，于是就找借口到县城转转。”
赵婷听张扬说完，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明亮的光，于是继续说：“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咱们去河堤随便走走。”
张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二人来到河堤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冬日里的风虽说不大，但挺欺负人，找着机会往衣服里面钻。
“张扬，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突然想不起来了？”赵婷找着话题，跟张扬聊天，以缓解略微尴尬的气氛。
“她叫李雪，木子李，下雪的雪。”张扬一张嘴，呼出白花花的雾气。
“哦，这名字好听。我还没见过你女朋友呢，有时间带你女朋友让我见见呗，让我看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赵婷浅浅说道。
张扬听赵婷说得有些含蓄委婉，心里猜到赵婷是不是因为当初他移情别恋，故意这么说话。
“好啊，李雪就是一个普通女孩，没有什么特别的。咱们上次吃饭的时候，她本来要来，但是当时我和李雪正在吵架，所以就没有来。”张扬淡淡说道。
“挺好的，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能吵架才能说明都在乎对方，要是不吵架的话，那都是凑活着在一起。”赵婷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当赵婷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但是木已成舟，只有静观其变。
“你说得也对，吵吵闹闹，热热闹闹。”张扬笑了几声，“你呢，找到男朋友了吗？”
赵婷转过头看了张扬一眼，眼睛里有些湿润，但没有被张扬发现。她想了一会，才说：“我没有找，先这么着吧！感情这东西，随缘吧，等有机会再说吧！”
张扬故意惊讶地说道：“不是吧，我还以为你研究生毕业以后，是跟着男朋友来了深圳。”
“是啊，我是冲着男朋友去的，可是我谈的那个男朋友找了新的女朋友，我能有什么办法！”赵婷说完，绷直了后背，随意笑着。
“好吧，像你这么好的女孩，不怕没有男朋友，我估计追你的男的肯定有不少，只是你眼光高吧！你要是碰到了有眼缘的，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万一碰到了合适的，千万别错过了！”张扬安慰着赵婷，真希望赵婷能找到心仪的男朋友。
“真的吗？”赵婷转过身子，睁大眼睛看着张扬点头，“既然我是一个好女孩，那你为什么不等我呢？”
赵婷这个问题，一下子让张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着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赵婷斩钉截铁说的那些话，他怎么猜得到赵婷当时是什么心思。哪怕是现在，即使他知道了，又能怎么办，他总不可能丢下李雪，和赵婷重新和好吧！
河堤边的柳树摇摆着枯黄的树枝，冷冰冰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张扬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他想了想随后说：“赵婷，我不是不等你。我当初是害怕配不上你。三年后你研究生毕业，而我还是一个满大街乱跑的本科生，我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赵婷突然感觉有沙子进了眼睛，用手背揉了揉：“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又是开了公司当老板，又是开着奔驰，怎么可能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吧！我是研究生怎么了，研究生还不是照样到深圳到处找工作，给别人打工！”
“那要是我当初到深圳没有混出个人样，还像当初在大学的时候那样浑浑噩噩混日子，你还会瞧得起我吗？”张扬索性把话说开了，也不怕赵婷听了之后生气。
自从赵婷研究生毕业之后，来到深圳和张扬见了面。张扬在心里一直有所愧疚，他不知道该怎么给赵婷解释。他当然能猜到赵婷心里的一些想法，但是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没办法反悔。他想给赵婷解释清楚，想让赵婷明白，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选择重新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结局。
张扬说完看了看赵婷，只见赵婷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们沿着河堤已经走到了头，又接着掉头往回走。
赵婷一直是把手插进羽绒服口袋，她不是怕冷，她此时真想像上大学的时候那样，把手伸进张扬的裤兜，让张扬紧紧握着她的手，帮她暖手。可现在张扬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男朋友，她又怎么能多此一举，惹张扬嫌弃。
但是当她听到张扬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些疼，像刀片切进胳膊里一样疼。
“张扬，我知道咱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千万不要当真。”赵婷故作坚强地笑了笑，“你放心，过年期间，我家里人给我介绍了好几个相亲对象，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见一见，我总感觉相亲挺讨厌的，我真不想让我的感情通过相亲这种方式解决。我真想谈一场两厢情愿的恋爱，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心甘情愿。”
张扬呵呵一笑：“见吧见吧！万一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那不是挺好的。感情这东西，不是主动就是被动，关键得创造机会。”
“那你跟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是一见钟情吗？”赵婷好奇地问。
张扬面露尴尬之色，真后悔自己多嘴，不该说这样的话。他只感觉现在只要和赵婷说什么话，总能扯到他身上，让他十分难堪。
“我们也是当时贺旭刚介绍我进姚岚她爸的简风家具的时候，请我吃饭，正好碰见了，后来慢慢相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一起了。反正不是你说的那种两厢情愿，没有什么浪漫，都觉得凑活吧！想当初我是一穷二白，姚岚她爸的简风家具突然破产倒闭了，我失业没有了工作，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李雪陪着我出主意，经营淘宝店卖衣服，慢慢发展起来了。”张扬开始回忆着当初悲惨的经历，越回忆越觉得李雪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他绝对不能辜负李雪。
“那挺好的啊，你们有了这样的感情基础，那才是真爱！”赵婷抿着嘴唇，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如果碰到能伸出手帮你一把的人，千万不能辜负。”
张扬点了点头，赞同赵婷的说法。他们走着走着，又走了回来，于是沿着来的路线，走到张扬的奔驰车旁边。
赵婷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张扬，那我回去了，咱们有机会再聊。你什么时候走啊，等咱们到深圳了，一定要带你女朋友让我见见。”
张扬站在车旁边，笑着说：“好，没问题。我打算初五就走，初七应该能到。你什么时候走啊，到时候咱们一块去深圳，反正就我一个人，咱们俩一起过去，正好是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