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6章 孙叔收快递,帮我家暂存的纸箱
周六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单元楼的防盗窗,我就被手机里接连弹出的快递取件码吵醒。屏幕上密密麻麻列着五条信息,全是前几天为新房装修囤的五金件和灯具,最大的一个纸箱标注着“60x40x50cm”,光是看着数字,我就想起上次搬洗衣机时累得腰杆发酸的模样。更棘手的是,爸妈去乡下走亲戚要下周才回,家里没人能帮忙暂存,我盯着屏幕叹气时,楼下传来“哗啦”一声——是孙叔在翻他那辆旧三轮车的车斗,铁架和木板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清亮。
孙叔住在一楼,门口总堆着几摞捆得整整齐齐的旧纸箱,车斗里常年放着麻绳和剪刀,小区里谁家要搬东西、寄快递,喊一声“孙叔”,他准会拎着工具跑过来。我扒着阳台栏杆往下喊,他仰起头应了声,草帽檐下的皱纹挤成一团:“丫头,是不是又有快递拿不动?”我把难处跟他说,他摆摆手:“放我这儿呗,我门口还能堆,就是你得跟快递员说清楚,别送错了。”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上周路过孙叔家时,他正蹲在门口拆一个印着“老年按摩仪”的纸箱,里面的泡沫板被他剪成小块,整齐地码在塑料盆里。当时我还好奇问他留这些干嘛,他说楼上张奶奶家的小孙子总爱用泡沫板拼小汽车,剪碎了更方便孩子搭造型。此刻我站在衣柜前找外套,忽然觉得那堆即将送来的纸箱,或许也能在孙叔手里变出些不一样的模样。
上午十点,快递车停在小区门口,快递员搬下五个纸箱时,额头上的汗已经浸湿了工牌。我正想上前搭把手,孙叔推着三轮车慢悠悠过来,车斗里铺了块旧帆布,他弯腰把最大的那个纸箱抱上车,帆布被压得往下陷了陷,他却笑得轻松:“这箱子够结实,留着以后寄东西正好。”我要帮忙搬剩下的,他不让,说我细胳膊细腿的,别闪了腰,“你去忙你的,我给你搬去门口,码整齐了,丢不了。”
等我忙完新房的装修对接,下午三点才想起去孙叔家取纸箱。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看见他蹲在纸箱旁,手里拿着一把卷尺,正对着其中一个印着“Led吸顶灯”的箱子量尺寸。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背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面的纸箱上,像给箱子盖了层暖烘烘的纱。“孙叔,您这是干嘛呢?”我走过去,看见他手里的笔记本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旁边标着“30cm”“25cm”的数字。
他抬头看见我,把笔记本递过来:“我看这箱子挺方正,想着给楼下李大爷做个小书架。他总说家里的药盒没处放,堆在桌子上乱糟糟的,这个箱子硬实,糊层纸就能用。”我凑过去看笔记本,上面除了尺寸,还画着几个小格子,有的标着“感冒药”,有的标着“降压药”,甚至还有个格子旁写着“李大爷的老花镜”。原来孙叔上午搬完纸箱,就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些“废料”,连李大爷的生活习惯都考虑进去了。
正说着,李大爷拄着拐杖从外面回来,看见门口的纸箱,笑着问:“老孙,你又琢磨什么好东西呢?”孙叔站起来,拍了拍纸箱:“给你做个小书架,以后药盒就有地方放了。”李大爷眼睛一亮,凑过来摸了摸纸箱:“这箱子真不错,比我家那个旧木盒结实多了。”我看着两位老人凑在一起讨论书架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孙叔也常帮小区里的孩子做玩具——用纸箱做的小火车,用瓶盖做的轮子,推起来“咕噜咕噜”响,我们一群孩子跟在后面跑,笑声能绕着单元楼转三圈。
孙叔说干就干,从家里拿出剪刀、胶水和几张彩色卡纸。他先把纸箱的盖子拆下来,用卷尺比着画好线,然后沿着线条慢慢剪,剪刀在纸箱上“咔嚓咔嚓”响,纸屑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小雪花。我想帮忙递工具,他却让我坐在旁边歇着:“你别动手,我这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做个小书架还是没问题的。”他剪卡纸的时候,手指有些发抖,原来前几天他搬东西时不小心扭了手腕,现在还没好利索。“这点小伤不算啥,”他摆摆手,“比起年轻时候在厂里搬机器,这算轻的。”
孙叔年轻时在机械厂上班,负责搬运重型零件,那时候没有叉车,全靠人力扛。有一次为了赶工期,他扛着五十多斤的零件走了十几趟,晚上回家发现肩膀肿得老高,贴了半个月的膏药才好。“那时候就想着,要是有个能省力气的工具就好了,”他边说边把卡纸贴在纸箱外侧,红色的卡纸被他剪成了波浪形,“现在好了,小区里谁家有难处,大家都能搭把手,比以前一个人硬扛强多了。”
贴完卡纸,孙叔又从家里拿出几个旧纽扣,钉在书架的侧面当装饰。他钉纽扣的时候特别认真,眼睛离纸箱只有几厘米,生怕钉歪了。李大爷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杯茶水,时不时给孙叔递过去:“慢点弄,不急,我又不着急用。”孙叔却摇摇头:“早弄好早让你用上,省得你药盒总乱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我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孙叔低头钉纽扣,李大爷举着茶杯,纸箱上的红色波浪形卡纸,在阳光下像跳动的火焰。
傍晚的时候,小书架终于做好了。孙叔把它搬到李大爷家,我也跟着过去帮忙。李大爷的客厅很小,一张旧沙发占了大半空间,茶几上果然堆着好几个药盒,还有一副老花镜放在报纸上。孙叔把书架放在茶几旁边,刚好能放下所有药盒,他还特意把降压药放在最下层,方便李大爷拿取。“你看,这样是不是整齐多了?”孙叔拍了拍书架,脸上满是得意。李大爷拿起老花镜,戴上后凑近书架看了看,笑着说:“整齐,太整齐了,比我家孩子买的还好用。”
从李大爷家出来,孙叔又带我去看他堆在门口的纸箱。除了我要拿的五个,还有几个是其他邻居暂存的,他都在箱子上贴了纸条,写着邻居的名字和暂存日期。“这样就不会弄混了,”他指着纸条说,“上次王阿姨暂存的纸箱,我忘了贴名字,差点跟张叔的弄混,后来找了半天才找到。”我看着那些纸条,有的是用圆珠笔写的,有的是用钢笔写的,字迹虽然不工整,却一笔一划很认真。
我要把纸箱搬去新房,孙叔非要帮忙。他推着三轮车,我在旁边扶着纸箱,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小区的石板路上。路过便利店时,我进去买了两瓶冰汽水,递给他一瓶:“孙叔,谢谢您今天帮我。”他接过汽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笑着说:“谢啥,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再说,这些纸箱还能做书架,我也乐呵。”
到了新房楼下,孙叔帮我把纸箱搬上楼。打开最大的那个纸箱,里面是我买的吸顶灯,灯罩是白色的,边缘有一圈花纹。孙叔凑过去看了看:“这灯真好看,装在客厅里肯定亮堂。”我忽然想起他帮李大爷做的书架,说:“孙叔,等我装修好了,请您和李大爷来家里吃饭。”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啊,到时候我再给你带点我种的西红柿,可甜了。”
搬完纸箱,孙叔要回去了。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推着三轮车慢慢走远,夕阳照在他的草帽上,像给草帽镀了层金边。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是小区业主群里的,有人发了孙叔帮李大爷做书架的照片,下面跟着一串点赞和评论:“孙叔真是热心肠”“下次我家有旧纸箱,也给孙叔留着”“咱们小区有孙叔,真是太幸福了”。我看着那些评论,忽然觉得,这些看似普通的纸箱,不仅装着我的装修材料,还装着邻居之间的温暖,装着孙叔的热心,装着生活里最朴实的快乐。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爸妈视频,说起孙叔帮我暂存纸箱、给李大爷做书架的事。妈妈笑着说:“孙叔一直都是这样,以前你小时候发烧,你爸不在家,还是孙叔背着你去的医院。”我忽然想起这件事,那时候我才五岁,烧得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有人背着我,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后来才知道是孙叔。原来,孙叔的热心,早就藏在我成长的点点滴滴里。
挂了视频,我走到窗边,看着小区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孙叔家的灯也亮着,透过窗户,能看见他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摆弄什么。或许,他又在为哪个邻居琢磨着利用旧纸箱做些什么吧。那些曾经装着货物的纸箱,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没用的废品,但在孙叔眼里,却能变成书架、玩具,变成传递温暖的载体。
其实,生活就像这些纸箱,看似普通,却藏着无限可能。只要我们有一颗热心,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就能把平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就能在烟火气里,找到最真实的快乐。就像孙叔,用他的双手,把一个个旧纸箱变成了温暖的礼物,也把邻里之间的情感,编织成了一张紧密的网,让整个小区都充满了人情味。
以后,我也要像孙叔一样,多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多伸出援手,把这份温暖传递下去。或许,下次邻居有快递需要暂存,我也能像孙叔一样,笑着说一句:“放我这儿吧,没问题。”而那些曾经暂存的纸箱,也会在不经意间,开出最美的花,结出最甜的果,让人间烟火,永远充满温暖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