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躺平王大唐皇子开局被流放

第128章 胎动安西雨

“喜脉”两个字震得李恪脑子嗡嗡响。

他僵在原地,眼珠子死死盯住长孙雨按在小腹的手,又猛地转向杜明月那张严肃的脸。

一股滚烫的狂喜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要当爹了!在逻些城那场血战之前,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像野草一样顽强的姑娘,已经悄悄怀上了他们的骨肉!

可这欢喜刚冒头,就被冰冷的恐惧狠狠攥住。

逻些城的毒箭!她重伤昏迷!千里颠簸!风沙!血腥气!

她身子这么虚,怎么扛得住?

“雨娘!”李恪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小心扶住长孙雨微颤的肩膀,嗓子都劈了,“感觉咋样?哪难受?肚子疼不疼?”

他慌得像个新兵蛋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长孙雨脸上还带着惊愕,但那双清亮的眼睛已经沉淀下来,漾着温柔和一股子韧劲儿。

她轻轻摇头,冰凉的手按住李恪紧张的手背:“殿下…没事…刚才有点恶心…好了。”

她低头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嘴角忍不住弯起一点柔和的弧度,“他…很乖。”

杜明月赶紧凑近,压低声音:“殿下,娘子脉象虽弱,根基还算稳,胎气初凝。只是…重伤初愈,气血大亏,加上这一路折腾,这胎比常人凶险十倍!必须静养!半点操劳忧心不得,更不能颠簸震动!”

静养?李恪心里苦笑。

看看城外拖家带口的流民,看看远处烽火台上的狼烟,再看看怀里这倔姑娘,静养?做梦呢!

“走!立刻回凉州!”李恪斩钉截铁,半扶半抱着长孙雨塞回马车,“慢点!走稳!”

他厉声下令。杜明月紧跟着跳上车辕,寸步不离。

凉州城,安西大都护府临时行辕。

气氛沉得像灌了铅。

苏定方和秦红梅在议事厅等着,两人脸上都挂着连日苦战的疲惫。

“殿下!”苏定方见李恪扶着长孙雨进来,立刻起身抱拳,嗓子沙哑,“凉州暂时守住了!吐蕃和吐谷浑的杂碎攻城没占到便宜,退后二十里扎营。但人多,围着不打,专派小股骑兵骚扰粮道,想耗死咱们!更要命的是…”他眉头拧成疙瘩,“军中…爆发瘴热了!”

“瘴热?”李恪心一沉。

这玩意儿在古代就是阎王爷!

秦红梅脸色铁青:“是。流民扎堆,水源不干净,天又暖了,湿气重。不少兵士和民夫开始发烧、打摆子、上吐下泻!几天功夫倒下一大片!军医熬的药下去,屁用没有!再这样,不用敌人打,咱们自己就先躺下了!”

李恪小心扶着长孙雨在加了软垫的椅子上坐好,自己才坐下,眉头紧锁。

他懂点现代常识,这“瘴热”八成是疟疾之类。青蒿素?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柳树皮!水杨酸!退热镇痛!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脑子里猛地闪过这念头。

“立刻派人!去城外河边,砍柳树!剥树皮内层,越多越好!”李恪下令。

苏定方和秦红梅都愣了。砍柳树?树皮?治瘴热?

但苏定方没二话:“喏!末将亲自去!”

“还有,”李恪补充,“让军医把树皮捣碎,拿醋泡!泡出浓汁!给发烧的灌下去!先试试!”

长孙雨安静听着,眉头微蹙。听到“柳树皮醋汁”,她若有所思。

长孙府后院长大的经历,让她见过不少偏方,也懂点药性。

“殿下,”她轻声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柳树皮辛散苦燥,醋能行气活血,或可退热。但瘴热根在湿热秽气入侵,单退热不够。妾身…幼时见府中老仆用艾草、苍术、菖蒲焚烧烟熏,或佩戴香囊,可避秽浊,或可一试?”

李恪眼睛一亮!消毒!环境干预!靠谱!

“红梅!照办!”李恪精神一振,“大量收集艾草、苍术、菖蒲!在军营和流民堆里烧!缝香囊,装药草,人手一个!还有,严令所有人,必须喝煮开的水!饭前便后洗手!违令重罚!”

他差点把现代防疫口号秃噜出来。

“喏!”秦红梅虽觉“洗手”奇怪,但领命就走。

议事厅安静下来。

李恪看着长孙雨苍白的脸:“雨娘,去歇着,杜明月说了,你得静养…”

长孙雨轻轻摇头,目光落在桌上一小碗捣碎的柳树皮渣上:“殿下,我不累。这醋汁光泡,药力慢。我想试试熬煮浓缩,或加点别的药配伍,或许更好。”

她眼中闪着固执的光,那是医者的本能,也是一个母亲想守护腹中骨肉的决心。

李恪叹气,知道劝不住:“明月!你全程跟着!娘子只动嘴!捣药熬煮的力气活,你或找别人干!累着她一点,我找你!”

“属下明白!”杜明月肃然领命。

凉州城内外顿时成了大工地和防疫场。

城外,苏定方带骑兵巡弋戒备。秦红梅指挥流民,沿着祁连山北麓草原边缘,狂挖一条又宽又深的防火沟!

李恪的意图赤裸裸:你想烧草场逼我退?我先挖沟隔断!

同时,流民们挥汗如雨,用水泥石块加固城墙,修烽燧堡垒。管饭给盐!一道简陋却坚固的“水泥长城”雏形,在祁连山下疯长。

城内,药草日夜焚烧,浓烟弥漫。兵士民夫腰挂香囊。

长孙雨不顾反对,在杜明月搀扶下,拖着病体在制药房忙碌。指挥人手将柳树皮反复醋泡、熬煮、过滤、浓缩,加入甘草、生姜调和,最终熬出一种深褐色、气味冲鼻但退热效果更好的浓缩药汁。

这药汁救回不少高热病人,军中士气一振。

坏消息还是来了。

“报——!”斥候满身烟尘冲进来,“大都护!吐谷浑骑兵绕道祁连山南麓,在上风处放火了!火借风势,烧着山脚草场!正朝咱们防火沟扑来!浓烟遮天!”

议事厅气氛骤紧。

“来了!”李恪霍然起身,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放火!红梅!沟挖得怎样?”

“回殿下!”秦红梅语速飞快,“主沟通了!宽两丈,深一丈五!关键地段水泥加固了内壁!不是火龙卷,应该能挡住!但…火太大,浓烟滚滚,风向不利!沟这边的人马流民,怕是要被烟呛死!”

浓烟!这才是杀手!

“传令!”李恪断喝,“沟内所有人!湿布捂口鼻!就近取水泼湿身子!没湿布,用湿泥糊脸!不许乱跑!坚守岗位!等火头过去!”

命令飞传。

李恪和苏定方、秦红梅冲上城楼。只见祁连山南麓方向,浓烟如巨魔升腾,半边天都黑了!炽烈火光在浓烟底部翻滚,借着猛烈的西风,直扑凉州,扑向那条新挖的防火沟!

空气里满是呛人的焦糊味和灼热气浪。

城下顿时乱成一团。撕衣襟沾水的,趴地糊泥巴的,咳嗽呼喊,恐惧蔓延。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却疲惫的声音,透过李恪临时捣鼓的铁皮喇叭,在城门楼上炸响:

“安西大都护府令!”长孙雨在杜明月搀扶下,竟也登上了城楼!小腹微隆,脸色苍白,身子却挺得笔直,声音清晰传遍城下,“凡死守防火沟不退者!凡扑灭零星火头者!事后,凭工牌,每人额外领三份‘安西驱瘴药’!此药退瘴热,保家人平安!”

驱瘴药!救命的药!三份!救自己!救家人!

城下的混乱像被掐住了脖子。

想退缩的流民,看着越来越近的恐怖火墙浓烟,又死死攥住能换药的工牌,眼里猛地爆出凶光!

“捂严实!别乱!”

“水!泼水!把沟边草浇透!”

“为了药!为了娃!拼了!”

求生的本能和对“驱瘴药”的渴望,压倒了恐惧。

无数身影顶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呛死人的浓烟,拼命往防火沟边的土上泼水,用简陋工具扑打随风飘来的火星。

那条水泥和人力筑起的深沟,成了最后的防线!

火墙狠狠撞上防火沟!烈焰舔舐沟壁,噼啪爆响,浓烟吞噬了沟这边!

热浪烤得人皮肉生疼,喘不过气。但那宽深的沟和提前浇湿的沟壁,死死挡住了火头!火魔只能在沟对面咆哮!

城楼上,李恪看着下方烟火中死扛不退的身影,又看看身边扶着城墙、脸色惨白却眼神如铁的长孙雨,心头滚烫。

是她的“驱瘴药”,稳住了人心!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

防火沟成功阻断了火势,保住了草场和工事。不少人被烟熏伤,但伤亡远小于预期。

李恪兑现承诺,由长孙雨亲自监督,分发浓缩的“安西驱瘴药”,赢得流民一片感激涕零。

凉州危机暂缓。但李恪清楚,硬仗在后头。他需要更稳定的水源和粮道。

这天,他带着小队亲卫,顶着烈日巡视凉州西北戈壁,想找找新水源。

黄沙漫漫,热浪扭曲视线。

前方斥候快马奔回,声音惊疑:“大都护!前面…有个小绿洲!边上…有人!穿着…像是前隋的破皮甲!”

前隋?皮甲?

李恪心头猛跳!隋朝亡了三十多年了!这鬼地方还有前隋的兵?

他打马疾驰。果然,一小片胡杨林环绕的水潭边,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影,正警惕地握着木矛石斧。身上破烂皮甲,样式正是前隋边军!

更让李恪震惊的是,为首一个白发老者,看到他身上的唐军铠甲和旗帜,非但不怕,反而颤巍巍上前,浑浊老眼滚下热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层层包裹、看着就年代久远的卷轴,用嘶哑干涩、带着浓重河西方言的汉话,激动大喊:

“将军!是王师吗?!终于…等到了!小老儿…是前隋玉门关戍卒之后!祖上…传下此物!说是…敦煌的命脉!献…献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