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寻飞

第753章 社会之道

原本我还愁的不行,心里头跟揣了个杆秤似的,左掂量右琢磨,究竟是该往温平那边多靠靠,还是该跟杜昂搭个更紧的伙?

这俩家伙,一个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一个是藏得深的狐狸,哪边都不好得罪,选哪边都怕站错队,愁得我好几宿没睡踏实。

可谁能想到啊,这俩前阵子还跟乌眼鸡似的玩意儿,转脸就抱成了一团,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亲!

虽说这出戏码看得人一愣一愣的,可对我来说,倒像是解开了系在脖子上的绳,管他娘的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反正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这下倒也好,省下我不少脑细胞!

至少不用再夜里翻来覆去琢磨该往哪边偏,不用再费尽心机想怎么不得罪这个又讨好那个。

他们俩现在是一回事,跟温平打交道,和跟杜昂搭话,都特么一个鸟样!

嘿,省心,真是太省心了!

“龙哥,那郎牙虽说跟咱打过几照面,勉强能算上半拉熟人,可你真摸透他啦?这么大的工地直接交给他,万一出点岔子...”

等王老三他们两伙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二盼立马拧着眉头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我用得着了解他吗?只要让他拎得清咱的分量,比啥都强。”

我往旁边的石头上啐了口烟蒂,嘴角勾着点冷笑,没当回事。

之前确实动过把郎牙那犊子收为己用的念头,可这小子半道上敢撂挑子走人,也算给我敲了记警钟,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我们自个儿队伍里揽的。

至于他心里藏没藏着别的弯弯绕?我懒得管。

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抱团取暖、大树底下好乘凉么?我只需要让他看清楚,蹲在龙腾的这棵树下,能拿到他打破头都挣不来的好处,那狗日的就不敢耍花样,只会像条哈巴狗似的,踏踏实实替我们把活儿干明白。

“那咱们接下来,是直接去青瓦会所?还是..”

二盼紧跟着又问。

“不急,你去把王老三再叫出来,让郎牙也跟着一块来,就他俩,多余的一个不许跟出来!”

我抽吸两口气,抬眼望了望工地深处示意。

“行,明白。”

二盼应承着就要抬脚。

“哎,等等。”

我忙喊住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赵勇超努嘴:“超哥,你陪他一块进去。”

“好嘞!”

赵勇超愣了下,随即点头。

看着两人往工地里走,我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腮帮子。

这段时间,就因为我一时的掉以轻心,手里攥着的东西丢了多少?

就因为小瞧了对手,三狗子、虾米损失惨重,老毕还在还离不开轮椅,弟兄们跟着我又吃了多少苦头?

现在我做任何事,都会在心里盘上三圈,只求一个“稳”字。

即便是多费点手脚,多过几道程序,也绝不能再让弟兄们因为我的一个错漏、一个决定,再遭罪、再寒心。

因为我肩膀头上扛着的不光是事,更是一群人的指望,半点闪失都担不起了!

没多一会儿功夫,二盼和赵勇超就带着王老三和郎牙出现在我面前。

“龙哥。”

二盼先开的口,他往旁边靠了靠,将两人让到我面前。

晚风卷着工地的尘土吹过来,带着股水泥和汗水混在一起的腥气。

我没看郎牙,视线直直钉在王老三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森寒:“王老三,我不管你以前搁你们这伙排老大还是老三,但从今晚上起,你们这帮人,郎牙说了算。”

听到我的话,王老三先是一愣,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挂满了错愕。

他张了张嘴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嘴角却忍不住往下撇,那表情,明摆着是不服气。

站在他身后的郎牙也明显僵了一下,眼睛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肩膀似乎更沉了些。

很显然,他也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这突如其来的“提拔”,让他比王老三还措手不及。

“现在,给郎牙鞠个躬,喊声大哥。”

我没管他俩的反应,继续狞笑。

“龙哥,这...这不合规矩吧?我好歹搁这片也玩了有些年..”

这话一出,王老三的脸“腾”地就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他猛地梗起脖子,粗声粗气地说。

“规矩?”

我冷笑一声,往前挪了半步,几乎凑到他脸前:“在这片工地上,老子的话就是规矩,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听?”

赵勇超和二盼往旁边站了站,阴影刚好把王老三罩在了中间。

这老小子的脸涨得发紫,牙齿咬的吱嘎作响,却迟迟没有动弹。

我心里已然有了数。

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他能痛痛快快照做。

混江湖的,谁不要点脸面?尤其是王老三这种在周边地痞圈也算有点资历的,让他给个半道插进来的郎牙低下脑袋,确实难。

但我要的不是他的心甘情愿,是他的畏惧!

只有怕了,才会服。

而只有服了,龙腾公司的名号在这片才算真正立住脚跟!

“龙哥,要杀要剐你随便,但让我给这小子鞠躬,我做不来!”

可这老王老三,骨头倒是比我想的硬,他梗着脖子僵持了足有半分钟,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好,很好。”

我点点头,没再看他,只是朝赵勇超和二盼抬了抬下巴颏,声音平静的开口:“废了他一条腿,记住,别弄出人命,让他以后走路一颠一跛时候能想起来今天这事就行!”

“唰!”

赵勇超二话没说,直接向前一步,利索的攥住了王老三的胳膊。

二盼虽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迅速抄起了旁边堆着的一根钢管,不是那种粗重的螺纹钢,是刷着红漆的脚手架管,分量够重,打下去够疼,却不容易一下致命。

“姓樊的,你特么敢碰我..我就..”

王老三这才慌了,挣扎着骂道。

他的话没说完,已经被赵勇超给死死按在了地上。

二盼咬了咬牙,抡起钢管,朝着他的右腿膝盖就夯了下去。

“咔嚓!”

“卧槽尼玛啊..”

一声脆响,混着王老三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空旷的工地上泛起。

那声音太过刺耳,连一直低着头的郎牙都猛地抬起了头,脸色煞白,不可思议的望向我。

“啊呀..疼..”

“救..救命啊..”

王老三在地上滚来滚去,满脸遍布豆大的汗珠子,嘴里的咒骂也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赵勇超松开手,往旁边退了两步,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并没起丁点的波澜。

我蹲下身,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戳在王老三嘴边。

“樊龙,我...卧槽尼..”

他没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破口大骂。

我自己点上烟,吐了口烟圈,慢悠悠地说:“王老三,就算是现在,我仍旧在给你机会,不然不止是一条腿那么简单。”

他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别这么看着我。”

我弹了弹烟灰,沉声道:“你这条腿,换的是你以后的安稳,打明天开始,不要出现在崇市的任何地面,不然谁也不敢保证你会少了身上啥零碎。”

说罢话,我站起身子,转头拍了拍郎牙的肩膀。

他的肩膀硬得像块铁板,我一碰到,他就哆嗦了一下。

“看清楚啦?以后团伙里有不听你的,就照这个样子办,出了事,我担着。”

我扬起嘴角微笑。

“是,龙哥。”

郎牙猛地抬头,眼里又是惊又是怕,最后重重地往下点了点头。

“好好干,公司赚钱了,不会亏待付出的弟兄。”

我将抽到半截的香烟塞进他的嘴里,而后拔腿就朝不远处的“皮卡”车方向迈腿。

“龙哥,刚才..是不是太狠了点?王老三毕竟混的年头也不短了,这么一来,怕是要结上死仇了。”

二盼跟了上来,走了几步,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远处还在哀嚎的王老三,又看了看二盼那张带着点不忍的脸。

这犊子跟家里的大部分兄弟都不太一样,他的眼里总揣着那点“江湖道义”的念想。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我轻轻摇头,声音放得缓了些:“想要立足,就得人服!而服气从不靠嘴巴,要的是狠辣,要的是所有人的心惊肉麻!”

“这世道啊,又脏又无奈,不是咱想当好人就能当的,但凡你软一分,别人就敢硬十分,你让一步,别人就敢踩进你的心窝子里。”

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咱们手底下这么多弟兄,要吃饭,要活命,身后还有家人等着,我要是心慈手软,总有一天被废的可能就是你,明天躺进棺材的可能就是我。”

二盼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觉得王老三可怜?他能立足这一带,手里能干净吗?前年城南拆迁,他带人把不肯搬的老头老太太从屋里拖出来,把人家的锅碗瓢盆全扔到大街上,那时候他怎么没想过‘狠不狠’?”

我冷笑一声:“江湖不是戏台,不能光看谁哭得惨,就觉得对方是小狗篮。”

“没辙啊!人狠才能命硬,命硬才配谈输赢!”

我语重心长的喘息一口:“这不是什么大道理,是活命的规矩,你我就得像狼崽子似的,刚生下来必须学会撕咬,不然连奶都抢不到,早晚会饿死,咱们混在这泥坑里,不变成狼不化身虎,就特么得成为别人嘴里的肉。”

我俩刚刚钻进皮卡车内,不远处隐约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估摸着留下来善后的赵勇超打电话叫的,废了他的腿,却不能真让他死在这儿,这也是规矩。

“兄弟,你记住了!”

我拍了拍二盼的肩膀,表情认真道:“咱们手里的狠,就像藏在腰后的刀,平时藏着,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必须得敢拔出来,敢往敌人心窝子里捅,不然,那刀就是块废铁,连吓唬人都白扯!”

二盼抬起头,眼里的不忍渐渐淡了,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明白了,又像是在琢磨。

“我懂了,龙哥。”

良久之后,他才重重点头。

“懂了就好。”

我笑了笑,抬手招呼:“走吧,去青瓦会所,老板们还等咱汇报工作呢!”

车子缓缓启动,我倚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闪过王老三刚才那声惨叫,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不是铁石心肠,是我早就明白,这条路一旦踏进来,就由不得自己心软。

江湖,就是这么回事,要么狠,要么滚!没有任何中间路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