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尘封的情事

粮草筹措的初步方案在姜隐的慷慨解囊之下,很快有了眉目。;3卡o\ˉ卡+?小?,>说%x?网o? !??无%[错¢)e内%¨§容|]?

眼瞅着时辰也不早了,二人便起身告辞,往书架旁的密道走去。

就在萧自楠将将要踏入洞口之时,姜隐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入他耳中:“萧统领请留步。”

萧自楠脚步一顿,回身望来,一双深邃的眼眸满含不解地看着她。

姜隐上前一步,目光坦荡地直视着他:“齐阳长公主殿下玉体违和,似乎病得不轻。”她顿了顿,仔细捕捉着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反应,“萧统领可知晓此事?”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萧自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昏暗的密道口,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姜隐几乎可以认定他不会回答。

最终,只听得一声极轻极沉的长叹,仿佛承载了千钧重负,从喉间逸出,以及一个淡淡的字眼:“恩。”

他没有再出声,只是对着姜隐和馀佑安的方向,极轻微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密道入口的阴影里,只留下那声叹息的馀韵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g+u+g+e\y/u_e!d?u·.?c.o?m·

萧自闲看了一眼萧自楠消失的方向,眼中掠过一抹复杂难言的痛色,对着馀佑安夫妇拱了拱手,也无声地跟了进去。

密道的机关悄然合拢,书房内只剩下跳跃的烛火和一对相伴的人影。

夜已深沉,寝房内只馀一盏朦胧的羊角灯。

馀佑安拥着姜隐,两人靠坐在床头锦缎迎枕上。

白日里的惊心动魄和书房中的筹谋仿佛被这温暖的帐幔隔开,只馀下夫妻间亲昵的私语。

馀佑安把玩着姜隐一缕柔顺的青丝,想起方才书房那一幕,低声问道:“方才,你为何特意将长公主病重之事告诉萧兄?”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她行事向来有章法,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姜隐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又透着清醒。

“长公主殿下缠绵病榻数日之久,宫里宫外的医者都惊动了,这消息在宗室勋贵圈子里并非秘密。我告诉他,并非指望他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罢了。”

她微微仰头,看着馀佑安刚毅的下颌线:“长公主殿下对他一片痴心,这么多年,始终不渝,可我总觉得这份情意,象是长公主殿下一个人在唱着独角戏,叫人瞧着心酸。¨5′0′2_t¨x^t\.,c\o·m/”

馀佑安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缓缓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些,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窗外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更显得室内静谧。

“阿隐,”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流淌,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悠远,“萧兄他,并非无心。我虽比他小几岁,但当年之事,也并非全然不知。”

姜隐立刻在他怀中转过身,一双明眸在昏暗光线下熠熠生辉,充满了探知的渴望:“你是说他们之间确实有过”

“恩。”馀佑安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陷入回忆。

“那时萧兄意气风发,第一次随定国公出征南疆,就在驱逐一支扰边的南蛮骑兵小队时,设计活捉了对方的副首领,立下头功。南疆流兵稍平,他便匆匆回京述职。”

“陛下龙颜大悦,在金殿上问他想要什么赏赐。”馀佑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萧兄当时毫不迟疑,请求陛下为他与齐阳长公主殿下赐婚。”

姜隐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他。

“陛下当时笑了,说:‘萧卿年纪轻轻,小小劳绩便想娶走朕最疼爱的妹妹?此事朕需得问过太后的意思。’”

馀佑安模仿着记忆中帝王那听似温和却带着无形威压的语气:“但陛下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若太后首肯,朕自当成全,让你如愿。’”

姜隐不知馀佑安当时到底在不在场,只是他的神形俱全,让她仿佛也置身在了那个场景。

“所有人,包括长公主殿下和萧兄都以为一段金玉良缘即将成就。”馀佑安的声音染上了一层阴霾,“谁承想,就在这当口,太后娘娘突然病倒了,赐婚之事自然也因此搁置下来。”

“更不巧的是,南疆那边谈判在即,陛下派了萧兄前往,君命难违,萧兄再次匆匆离京南下。”馀佑安的语气变得沉重,“而他这一走,便是风云突变。”

“林章平当时颇得圣心,萧兄离京不过数日,他便趁机向陛下求娶长公主殿下。更令人心寒的是,陛下和太后,都同意了!”

馀佑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这桩婚事定得很仓促,从陛下赐下婚事,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便强行将长公主殿下嫁入了林府!”

姜隐听得心头揪紧,忍不住攥紧了馀佑安的衣襟。

她可以想象,远在南疆的萧自楠接到这个消息时,是何等的晴天霹雳,痛彻心扉。

“那后来呢?”她声音微颤地问。

馀佑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沉的无奈:“长公主殿下何等刚烈,她岂会甘心屈从,洞房花烛夜血溅新房,她用金簪刺伤了林章平。”

“自那以后,长公主殿下心如死灰,与林章平形同陌路,幽居深府。而萧兄”馀佑安长叹一声,“他背负着定国公府的荣辱,待匆匆回到京都,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心爱之人嫁作他人妇,他不见长公主,或许是不敢,不忍,抑或是无颜?”最后一句反问,轻飘飘落在寂静的夜里,却重若千钧。

姜隐久久无言,只是更紧地依偎进馀佑安的怀抱,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后来,陛下与萧兄密谈了半日,他前脚回府,后脚为他赐婚的圣旨便送到了定国公府,萧兄接了旨意,娶了妻,便来后来的萧少夫人。”

馀佑安轻叹了一声:“初时,萧兄与夫人相敬如宾,他又常年驻守边陲,而长公主则搬出了林府,宁可待在庄子里,或是与青灯古佛相伴,也未再踏足林府半步。”

“再后来,萧兄在双亲的苦劝下,回京待了半年,萧少夫人也怀上了萧兄的孩子,那时便听闻长公主大病了一场,足养了半年的光景,再之后,萧家便出事了。”

姜隐长叹了一声,原来那段被尘封的情事,竟是如此惨烈,如此无奈。

长公主的痴情并非独角戏,而是两个被皇权与命运无情撕扯开的有情人,各自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在漫长的岁月里无声地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