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川蜀危机
川蜀军区总指挥部，一座由天然岩洞和人造工事共同构筑而成的巨大地下堡垒，代号“地宫”。
总指挥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沼泽。巨大的环形电子沙盘上，代表着川蜀军区控制范围的绿色区域，正在被一片从东南方向汹涌而来的、触目惊心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侵蚀。那片红色，是如此的庞大、密集，以至于让整个电子沙盘的处理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黄仁政，这位五十二岁的川蜀军区总司令，正负手站在这片代表着死亡的红色光芒前。他身材中等，面容算不上英俊，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充满了枭雄特有的、不甘于人下的侵略性与猜忌。
他身上穿着笔挺的将官服，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但他没有看那片正在逼近的红色，而是死死地盯着沙盘的另一端——川南与云贵交界处的数个重要隘口。
那里，本该有一条由他亲自督造的、足以抵御千万尸潮的钢铁防线。但现在，那些代表着防御工事的蓝色光点，却被一片提前抵达的、深红色的丧尸标记所彻底淹没。
“说。”黄仁政没有回头，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一块生锈的铁片在砂纸上摩擦。
他身后，站着他的心腹，参谋长赵秉坤。赵秉坤微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谦卑而精明的笑容。他向前一步，微微躬身，用一种既能体现事态紧急、又不会过分惊扰到黄仁政的语调，快速而清晰地汇报着。
“司令，最新情报已经汇总完毕。根据我们派出的所有高空无人侦察机传回的实时画面综合分析，南方尸潮的主力，在昨天拂晓时分，突然全线加速了。”
赵秉坤的手在旁边的控制台飞快地操作着，调出了几幅关键的侦察画面。画面上，无边无际的尸潮如同黑色的洪水，正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速度，越过山川，填满平原，向着四川盆地疯狂涌来。它们的行动整齐划一，带着一种超越了生物本能的、冰冷的机械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棋盘上粗暴地推动着这些棋子。
“我们无法理解它们突然加速的原因，但我猜测可能与一天前发生在湖南邵阳地区的那场大规模爆炸有关。结果是明确的，它们的集结速度，比我们最悲观的预估，还要快上至少百分之三十。”
黄仁政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赵秉坤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更糟糕的是，根据最新的人工智能模型测算，这股尸潮的总数……已经突破了我们之前预估的上限。综合所有数据，它们的总数，在七亿五千万到八亿之间。”
“八亿……”黄仁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槽牙都在发紧。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限。
“是的，司令。”赵秉坤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也正是因为此，我们……我们最大的麻烦在于，部署在川南隘口的‘壁垒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根据情报，s5尸王似乎提前预判了我们的行动，它指挥范围内的所有丧尸在十天前就在往四川南部与云贵交界处集结了，目前那一带至少有两亿丧尸。当我们的工兵部队抵达预定地点时，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埋伏好的尸潮。我们……我们损失了三个工兵连和负责掩护的一个步兵营。”
这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仁政猛地转过身，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秉坤，眼神里的暴戾让这位八面玲珑的参谋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废物！一群废物！”黄仁政低声咆哮着，他一把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地砸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他胸中的怒火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两亿丧尸？它们是飞过去的吗！我们的情报部门，我们的前线侦察兵，全都是瞎子吗！”
“司令息怒，司令息怒！”赵秉坤连忙躬下身子，“这……这不能怪我们的人。那片区域山高林密，地形极其复杂，而且……而且那个s5尸王，它的指挥能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这……这简直是鬼神之能……”
“鬼神？”黄仁政停下了怒吼，他喘着粗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慢慢走回自己的指挥官宝座，那是一张由整块小叶紫檀打造、包裹着名贵皮料的巨大座椅。他重重地陷进椅子里，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
指挥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赵秉坤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黄仁政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暴戾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可以说是迷信的凝重。
“秉坤，”他缓缓开口，“我记得，基地里一直流传，有个算命的瞎子，据说是青城山下来的，铁口直断，从没算错过。灾难前，不少达官贵人都找他看过。你还有印象吗？”
赵秉坤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黄仁政的意思。他连忙点头哈腰道：“有！有印象！司令您真是好记性。那人叫陈瞎子，据说祖上是给封建王朝的皇帝算过国运的，一手铁板神数出神入化。灾难爆发后，他运气好，被他以前的一个老主顾给带进了基地，现在就住在三号生活区。”
“把他给我找来。”黄仁政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立刻。用我的车去接，清空道路，半小时内，我要见到他。”
“是！我马上去办！”赵秉坤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去。
他心中暗自感叹，司令还是那个司令。面对八亿尸潮，不想着如何排兵布阵，却想着要算命。
但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枭雄本色，当人力已到极限，便要问一问天命。
不到半小时，一位干瘦的老者，被赵秉坤亲自搀扶着，走进了这间代表着川蜀最高权力的指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