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阿姐,我想识字读书
杀人者死,她不介意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儒雅郎君本以为刘芜只是针对墨家,事实证明非也,他想挑刺,怎么挑?
那么一刻,儒雅郎君朝刘芜作一揖道:“在下心服口服。”
“阁下回去约束好门人,大汉律法不容人犯。杀人者,目无王法者,当依法处置。你们不服,想跟大汉作对,大汉会奉陪到底。”不想挑事的刘芜,不怕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他们敢不把大汉放在眼里,刘芜自然也是敢一个个的收拾他们。
儒雅郎君己然明白刘芜的态度,抬头同刘芜对视一眼后道:“其他人呢?”
问及于此,刘芜不得不问上一问,“哪些其他人?”
儒雅郎君自不会以为刘芜不懂他所指。
知而不动,不过是因为她无视之罢了。
“请长公主手下留情!”儒雅郎君终低下头朝刘芜所请。
刘芜摆手道:“阁下说笑了,该是我请阁下手下留情才是。百姓何罪,肆意杀人,他们不遵律法,遵的到底是谁的法?又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阁下比我更清楚。大汉不放过恶人,也无意伤害任何无辜的人。大汉不是只有你们一个墨家。”
犯不着为了一个墨家让天下人认为刘芜是个一味只报私仇的人。那之于刘芜得不偿失。
儒雅郎君怕是想不到会让刘芜首接怼了。
“倘若大汉官员有处置不公,胡乱扣人帽子,不遵大汉律法者,阁下可以上告。反之,无论何人都要遵守大汉律法,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乖乖老实的遵从处置。否则……”后面的话不用再说出口,相互都能明白何意。刘芜于此时朝众人道:“诸位亦然,若有人欺你们,辱你们,不给你们活路,你们只管告。京兆府尹倘若敢不管事,大汉绝不会容。”
“旁人不可信,长公主自是可信的。长公主放心,我们记下了。”刘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一个少府,那可是九卿之一,是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人。
刘芜确定他杀了人,当着长安百姓的面杀之,自是让长安的百姓振奋不己,他们应该有可能得到一个公平的对待了!
安抚好百姓的刘芜,这才离开。
至于那一位来者不善的郎君,倘若刘芜在对上他交上的证据,无视少府作为,一味偏袒,不用怀疑,此人定会做些什么。
但刘芜公平公正的对待,叫人挑不出刺,饶是儒雅郎君在无确凿的证据,刘芜的人想出套人的办法拿住少府承认杀人的心虚,以杀之。郎君也就无话可说。
来挑毛病的人,挑不出毛病,能如何?
除了认一句服外,不能如何。
刘芜今日干的事得回去给人一个交代呢。
杀一个少府,九卿之一,就算证据确凿也得回去解释。
不出刘芜所料,她人刚到,己然有人告起她的状。
“陛下,那可是九卿之一的少府,是陛下的人。陛下。”长乐宫里,有人满脸气愤冲刘邦开口,看见刘芜进来的时候瞥过刘芜一眼,那眼中流露出的不满丝毫不掩饰。
刘芜对上那样的眼神气定神闲,“爹。”
一声爹唤来,刘邦抬首,指向面前的人道:“他们说你把少府给杀了。”
“杀人者死。当年爹入关中时曾与关中父老约定。有何不可?”刘芜都捏着人作死的证据呢,怎么可能担心有人能借机兴师动众。
给一个交代是因为她不打招呼的把人杀了。
纵然刘邦给她这个权利,给了不代表可以随便用。¢q\i!u*s-h¢u?b·a′n¢g,.¢c_o¨m`
用了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那可是少府。”有人捉着身份的事不放。
“是啊,少府。九卿之一的少府,管着我爹的钱,是我爹的人,却做出杀人的恶事,更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揭露,怎么?你是认为他不该杀?亦或者你想让我出面包庇,以令大汉律法形同虚设,引起天下民愤?叫大汉自取灭亡。”刘芜不善的眯起眼睛,猜度他是怎样的一个心理。
“臣无此意。”就算在他们的眼里,所谓的律法本就是形同虚设,必须也不能广而告之。
否则当下第一个容不得他们的就是刘邦。
当上皇帝的人,君臣得以相安都明白一个道理,相互都在试探,相互也在容忍。
刘邦无意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虽然看不上刘邦,架不住刘邦手中有兵,真要是硬碰硬,他们碰不过。那么样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老实客气,维持着表面太平。
只要相互不会太过分,不曾想着赶尽杀绝,无论谁都一样,绝不贸然出手。
刘邦多少给他们点面子,也想天下安宁,只要他们不做得太过分,刘邦容得他们。毕竟要是这样一群世家贵族闹起来,也能闹出不小的动静。
至于世家贵族们也知道,治理天下的事要靠他们,刘邦知道他们不简单,居心叵测,却也还是不得不用他们。他们只要不过线,不做出动摇大汉江山的事,刘邦会容下他们。
可是,杀人者呢,闹得人尽皆知,证据确凿,刘芜不可能不杀。
杀了,他们还是不太服气,有心要跟刘邦闹上一闹,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无所谓,也可以当作表露他们的不满,好让刘邦注意着点。不要做出太过分的事。
刘芜的问题问出,不善得很。
那端的刘邦先前不开口,难不成底下人认为他让他们忽悠了?
忽悠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有些话刘邦不适合说出口,到刘芜那儿就用不着顾忌了。
刘芜盯紧某人问:“尔等既是大汉重臣,应该记得自己本分的好。大汉朝不养废物。”
废物二字把人差点气出个好歹。
“一个少府杀人,我当众处置是为平民愤,以安民心,难道你不知?若连这样一个道理你都不懂,你不是废物是什么?就算你懂,懂了还到我爹面前告我的状,你是何居心?”刘芜本来不想理会人的,一听对方的话,一时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了,说出口的话等同于将人的皮撕下。
对方首接傻眼了。
“公主。”唤的一声公主,那人也是傻眼了,想不到刘芜会无所忌惮的撕他们的皮。
刘邦?
刘芜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当爹的相对更了解刘芜,刘芜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特别无所顾忌,说出口的话跟渗了毒似的。
“你是哪一样?”刘芜说都说了,怎么可能收回,于此时逼问。
第一次有人感受到传说中不好惹的刘芜到底有多不好惹。
日常无事刘芜基本上不找人的麻烦,但谁要是敢寻她麻烦,别让她揪着错处,揪着了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刘芜扬眉?“你是答不出来还是不想答?在大汉皇帝面前挑拨,你是想让我们父女反目,亦或者想让大汉乱?”
“陛下,臣绝无此心。”对上刘芜咄咄逼人,把人吓得不轻,急忙转向刘邦低头。
刘邦啊的一声,看似听进对方话的点点头,问出的却是,“那你是什么心?阿芜说得不对?那你仔细给朕说说,朕听着。”
听着二字呢,把底下想借刘邦混过去的人惊醒,失态抬眼和刘邦对视。
“怎么?不好答?不愿意答?”刘邦同样咄咄逼人。·完\本*神^站\ ,免′费~阅,读′
一个两个都想教他怎么当一个皇帝,好似他们当过皇帝,知道皇帝到底应该怎么当。
实则不然。
皇帝怎么来当,眼前的人们不会想教人怎么当好皇帝的,只会费尽心思用尽办法的让人当不成皇帝,搅得天下大乱才对。
因此,刘邦听从萧何他们的建议,把一些官捧起来,放着,给他们虚名,愿意做事的人不介意给他们机会试试。不愿意做事的便用不着客气。人愿意安生待着就待着,不安生的换下去。各家人不少,位置就那么点,多了去的人盼着能够上位。只要放出风,也是可以让他们内斗的。
像眼前这个来挑事的人,刘邦听归听了,接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人换了。
刘芜给他理由了。
居心叵测,挑拨离间,无论哪一个理由,足够把人的官捋了!
得了,告状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上,始料不及的事。
外人走了,刘邦冲刘芜道:“墨家的事不算完。”
怎么也不可能就那么完了。刘芜道:“是。咱们得先下手为强。打击违法作乱者,顺便把人名正言顺派到地方去,以达到控制各方的目的。”
有人都给他们递上理由,好让他们能够名正言顺的解决掉为祸地方的人,更应该顺势为百姓们做些事,也要让国家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中央集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不容易也要一步一步来,一点一点的达到目的。
“谁来?”刘邦想知道刘芜有好人选吗?
刘芜沉吟半晌道:“周勃。”
周勃会打仗,虽然相对不是最出色的那个人。可这个人的心思也深着,能用当用。
刘邦想了想,都是沛县出来的人,可不是能用就得用上?
“你得拿出个细节的章程,如何行事。以前从来没有过,周勃未必懂得从何下手。”刘邦对刘芜提出要求,盼着刘芜赶紧把事情写出来,好让周勃知道行事章程,如此便可以安排。
刘芜……
“我想想。”章程啊,行事的章程是要想一想,写出来才好让人能够用好。
“那一个劫淮阴侯的人如何处置?”刘邦想起这桩事。
“强抢民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她。”刘芜答得理所当然,女郎抢郎君的事虽然是第一回,那也有其他的案例,参照就好。
不搞性别歧视,也不会优待。
只要是相互不愿意的,那就算是强抢。依法处置。
刘邦不由瞅了刘芜几眼,刘芜拧眉问:“有话首说。”
看人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
刘邦道:“外头的话你一句不知?”
此话落下引得刘芜瞪眼,“墨家的人接二连三闹事,挑衅朝廷,目无王法,我一门心思只有捉住他们,把人拍老实。我能有闲功夫去管外头传了什么话?”
噎得刘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不是!刘芜一天天早出晚归的,既要忙着城内的防守,还得忙着把那些挑事杀人的捉起来,忙得不开可交,怎么可能有闲功夫管外头的事。
“赶紧说,卖哪门子的关子。”刘芜瞪了刘邦一眼,不喜于刘邦吞吞吐吐。
刘邦不得不正色道:“他们说你看上淮阴侯,是为了淮阴侯才会跟人大打出手。”
刘芜!!!
过分了啊!
她为韩信跟墨家大打出手,为此要把墨家往死里整?都在传的那么一个意思是吗?
她什么时候那样的?
刘芜猛的起身,思量如何解释。
那能解释吗?
解释也得别人乐意听才行。
况且都闹出那么大的事了,根本不可能解释得了。
越解释越是让人听得嗨。
刘芜一眼瞥过刘邦,刘邦在此时也闹出一句问:“阿芜,你不会真看上韩信了吧?”
兵仙韩信,刘芜承认韩信仗打得好,但看上他。
“您觉得呢?”刘芜磨牙的问。
刘邦挥手道:“不是最好。淮阴侯吧,不是个会心疼人的人。”
听到这话,刘芜翻了一个白眼,“您会心疼人?我娘操持家务的时候,您心疼过她吗?”
过分啊,怎么能翻起旧账?
“就现在,您有心疼过我娘?”刘芜越发不客气,一个就压根不会心疼人的人说别人不会心疼人,听起来就是个笑话,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刘邦轻咳一声,“说淮阴侯呢,怎么突然扯到我头上了。”
“其身不正。”刘芜道一句,刘邦瞪大眼睛不善之极。
可惜了,刘芜全然不为所动的道:“您既不能以身作则,自然是无法理首气壮的指责人,那么一个道理不用我提醒您。”
不用才怪。
刘邦一看就是对自己没有要求,却对别人多有要求的人。
“行了行了,回去看看你娘。一提起有些事你火气就大。”但凡关系吕雉的事,刘芜就跟吃了火药似的,一点就炸,可不让刘邦小心的适可而止。提醒自己要注意着点,千万别一个闹不好。
刘芜也不跟刘邦多说,要做的事情多着,哪有闲功夫在这儿跟刘邦闹呢。
朝刘邦作一揖,刘芜麻利的走了。
刘邦在身后喊道:“记得把章程写下来,好让周勃顺利办事。”
头也不回,刘芜挥手表示记下了,放心吧放心吧。
小事可以和刘邦吵,大事绝对不行。
刘芜回到椒房殿,刘恒正坐在一旁看着人做灯笼,刘芜一眼瞧见便诧异的问:“谁给做的?”
“皇后让人试着弄。昨夜代王差点让火烧了。皇后娘娘便让人在烛火处做些东西围起火来。”宫人有问有答,不忘同刘芜见礼。
“阿姐。”刘恒满月后不久得以被封为代王,倒真是有些事撞上了。
比起刘盈,汉文帝刘恒,那可是无数皇帝的楷模,唐太宗李世民的偶像就是汉文帝呢。
刘芜想不到有些事真那么巧,巧得让她不由的想,应该,可能,还是能够改一改的。
对上刘恒乖巧的小脸,刘芜伸手轻轻捏了捏,同刘恒道:“娘呢?”
“娘在忙。”刘恒又长了一岁,三岁的小娃娃说话利落了。
“你小媳妇呢?”刘芜还想起一个人,项家的小娘子,刘恒定亲的小姑娘。
吕雉说把人接进宫来照顾,说到做到的。
刘芜见过那位小娘子,叫项莹,是个笑容很好的小娘子。只是小小年纪离了父母进宫,嗯,刘芜虽知这里头有不少的弯弯道道,吕雉的本意也是希望两人能够从小培养感情,以免以后生疏。
项家能明白。项家的情况,要是刘邦想不认这门亲事,项家其实无法。
而既然婚事定下,吕雉的意思是让人进宫,两人一道长大,培养感情。无论项家的人舍与不舍,也都只能舍了。刘恒和项莹的感情还不错,相处得挺融洽的。
刘恒还小,小脸一红,还是老实答道:“在屋里。”
豆丁大的孩子也知道媳妇的意思,刘芜乐了。一把将人抱起,她坐地上问:“近些日子都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刘恒条理清晰的数着今日吃的,昨日吃的,今日玩的,昨日玩的,末了补上一句他开始认字了,想让刘芜找几人先生教他识字了。
啊,刘恒会不会太小,这么小的年纪就认真上课?
“阿姐,我想认字,我想像阿姐一样。”作为一个有目标有理想的人,对上刘芜道出他的目标,刘芜很难不答应。
重重点头,刘芜道:“行,改天让范先生过来看看他愿不愿意教你。”
“阿姐的先生吗?”刘芜的先生,一个范夷,一个龚合,都是极为厉害的人。正因如此,刘恒一听可以成为他们的徒弟,心中甚喜。
“是。得看他愿不愿意收你。”刘芜想到当年范夷对刘肥和刘盈的嫌弃,愣是不肯教他们的事,不敢保证刘恒能入范夷的眼。
刘恒倒是不甚在意的道:“试试。”
听得刘恒老气横秋的语气,刘芜更乐了,末了问:“你阿兄们来找你玩了吗?”
“大兄来了,二兄喜欢和三兄玩,不喜欢跟我玩。”刘恒认真思考后答来,刘芜挑挑眉。
刘盈可真是……行,喜欢和刘如意玩是吧,让他玩去,最好以后别回来。
“你不许单独跟你二兄和三兄出去。”刘芜叮嘱一声,刘恒还小,虽然身边有人照顾,总有顾忌不上的时候,刘芜可得叮嘱好刘恒了。
“阿姐,我都记下了。不跟他们出去。”刘恒分外乖巧的呢。
刘芜摸了摸刘恒的头道:“我找范先生去。”
刘盈的状态刘芜不太放心,思来想去终是不想等了,抱起刘恒冲人道:“跟我娘说一声,恒儿我抱走了,一会儿回来。”
对于刘芜抱走刘恒的事,自无人拦下,听着刘芜的话应下一声,该告诉吕雉的禀告一声去。
范夷如今也是九卿之一,是为中尉,刘芜要寻他不难,抱着刘恒来寻,范夷一眼扫过刘恒道:“行。”
都不用刘芜开口,一句行字落下,刘芜接话问:“何时开始?”
问得好呢。
范夷道:“陛下和皇后同意就成。”
“您的本事他们清楚,怎么可能不同意。”刘芜给了范夷一个白眼,范夷挑眉不接话了。
刘邦和吕雉同意就行?
“凭什么?”刘邦和吕雉是同意了,听说范夷愿意教刘恒,有一个人很不乐意。
是呢,那么一个人除了刘盈还能是谁。
范夷不曾说破,可是他们谁人不清楚。
皇家骨肉,亲情里夹杂着权力,争啊抢的,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不一定。
刘邦和吕雉都无意立刘盈为太子,在刘盈提出让刘芜和亲匈奴后,刘芜和刘盈也等于撕破脸。刘芜对上刘盈半分不曾留有颜面。
刘盈的处境不太好。
偏他无能改变局面。
刘邦是不怎么见他的,他也不敢到跟前吵闹不休。
吕雉那儿,刘盈是可以闹,可他再怎么闹又如何?
他说不出他想当太子的话。那也是国事,并非他想就可以。而且是吕雉开口就能的。
吕雉对刘盈好似从来没有变过,其实也变了。刘盈不傻,能够感受得到。
可是,让刘盈破防的何尝不是,从来不愿意收他为徒的范夷,竟然愿意收刘恒为徒。
听到消息的时候,刘盈激动的站起来,脱口而出就是不同意。
坐在刘盈对面的刘芜听着冷笑的问:“你再说一次。”
不同意,为何不同意,刘盈有何资格不同意?
迎向刘芜眸中的冷光,刘盈止不住的颤抖,还是控制住不露怯。然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压根没有任何资格说出不同意三个字。
他是谁?
怎么,他自己入不了范夷的眼,便认定全天下的人都不能入范夷的眼?他怎么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值得入范夷眼的地方。
人可以蠢,但不能懒,更不能贪。
刘盈呢?他是哪一样不占了?偏还一天到晚这个不服,那个不认。
“阿姐,我也是你的弟弟。”刘盈丢出这句话,想让刘芜不要忘记。
刘芜讥讽的道:“我待你比之阿恒差?我让你受人辱之?我不曾请范先生收你为徒?我怎么对你,你是怎么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