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奸细
沈弦悠在顾归的“悠悠你这般厉害的啊？”中迷失了自我，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少女抬手，纤白的手指轻轻支着下巴，微微偏过脑袋，视线落在顾归脸上，清澈的眸子里漾开细碎的光。
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甜美的弧度。
尽管努力想表现得谦虚，但那点小小的得意却从眉梢眼角溢了出来。
“一，一般吧~”
楚山看着她这副“故作谦虚”实则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样子。
再想想自已刚才的豪言壮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喝了烈酒还烧得慌。
他干咳两声，赶紧把话题岔开十万八千里。
“咳咳，别光说我们了，我爹娘他们现在怎么样？身子骨还硬朗吧？还有楚悦那丫头……”
提到妹妹，他语气里着实染上无奈。
“你不是写信来说，她跑仙门修行去了吗？怎么样？没哭鼻子嚷着要回家吧？”
顾归放下酒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似乎在回忆：“岳姨全叔还是老样子，精神头不错，只是……”
他顿了顿，嘴角弯起温和弧度：
“街坊邻居们都说，巷子里没了岳姨对着你俩念叨的声音后，显得冷清多了，怪不习惯的。”
楚山想象着自家娘亲叉着腰在巷子里数落人的样子，脸上也露出怀念又有点牙疼的笑容。
“至于楚悦……”
顾归继续道，语气平缓。“我们离开青禾邑的前两天，还收到她的来信。”
“哦？信上说什么了？”楚山立刻追问。
“是不是哭诉仙门日子太苦，规矩太多，想家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自家妹子皱着小脸写信抱怨的样子。
“倒没提想家。”
“信里说……仙门生活确实有些枯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身听道尊讲经，规矩也多得很，练功也累。”
他模仿着楚悦可能的语气。“想来……应当没你在这皇城衙门当差来得自在些。”
沈弦悠端起茶杯，小口啜饮，闻言自然地接话。
“仙门不都这样吗，等她习惯规矩，修为真正提上去，便会好多了。”
楚山哈哈笑着，抬手又要倒酒：“枯燥好！就该有人管管她！省得无法无天！”
就在这时，顾归放下了酒碗。“哦，对了，她在信里的末尾，还特意……提及你了。”
“嗯？”楚山倒酒的动作瞬间停住，满脸惊诧，甚至带上不敢置信的感动。
“没看出来啊！这疯丫头，去了仙门修几天仙，还学会惦记我这个哥了？是不是写信问候我了？”
顾归覆着绸带的脸似乎……微妙地僵了下。
“她说等她修行有成，境界大成，便第一时间要来京城，倒是你若是还没寻到媳妇，她就……额，揍你。”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干脆利落。
楚山：“？？？”
心中的欣慰瞬间龟裂，然后彻底粉碎。
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整个人都石化了。
手里的酒碗差点没拿稳掉在桌上。
“这死丫头！”
“噗呲~”
清泉撞石的笑声，从沈弦悠捂住的唇角边泄了出来。她连忙低下头，假意咳嗽了两声。
“很符合那丫头性格~不是吗~？”
酒过三巡，桌上的空酒坛又多了一个。
顾归不知不觉便喝得有些过了。
他伏在木桌上，发丝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凌乱，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彻底醉倒，沉沉睡过去。
楚山许是因为修行的缘故，只是面颊染上浓重的酡红，眼神依旧清明，带着点酒后的兴奋。
他看着趴在桌上的顾归，无奈地摇摇头：“这家伙……”
至于沈弦悠……好吧，她压根儿就没喝。
此刻，她正鼓着俏脸，伸出纤白如玉的手指，不停地戳着顾归因酒意而泛红的侧脸。
“哼！叫你喝那么多！”她小声嘟囔着，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
“醉成这样，明天头疼可别找我！”
不多时，楚山起身去柜台结了账，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沈弦悠还在坚持不懈地“戳乌龟”的场景。
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大步走过去：““行了行了，走吧，我送你们去客栈。”
“顾归醉成这样，今天肯定是没法在皇城逛了，明日我下工后再来寻你们。”
沈弦悠闻言，这才悻悻地收回手指，轻轻“嗯”声，算是应了楚山的安排。
楚山二话不说，弯下腰，轻松地将顾归背了起来，招呼一声，便迈开步子往外走。
楚山在皇城生活几年，对这片区域熟门熟路。
他背着顾归，脚步稳健，穿行在灯火阑珊，人流渐稀的街道上。
沈弦悠安静地跟在旁边，目光偶尔扫过陌生的街景，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楚山停在一家客栈门口，他想也没想便背着顾归走进去。
柜台后的掌柜正打着算盘，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哎呀，客官几位……嗯？”
待他看清来人，尤其是看清背着人的那个，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变成惊愕：
“楚山？！你又要来拆我客栈？！”
掌柜的声音都拔高几分，心有余悸。、
楚山：“……”
“没！掌柜的你想哪去了！这次是正经领朋友来住店！”
客栈老板狐疑地打量着他，又看看他背上醉醺醺的顾归和旁边容貌清丽脱俗的沈弦悠，紧绷的神情才稍微放松了些：
“……不是拆店就行。”
他小声嘀咕，重新换上笑脸：“两位客官倒是赶巧了，今儿个人多，就剩最后一间上房了。”
“上房？”楚山一愣，下意识看向沈弦悠。
沈弦悠面色平静，点点头：“无妨。”
楚山见状，也不再多言。
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顾归放下，由沈弦悠伸手扶住。
顾归身体一歪，大半重量便靠在少女单薄的肩膀上，脑袋无意识地蹭蹭，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真是的，蛐蛐乌龟……”
楚山正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提醒道：“弟妹，你和顾归这几天入夜后最好还是别离开客栈。”
弦悠闻言蹙眉，正欲询问缘由，客栈老板便接口。
“最近听闻仙门内出了奸细，被发现后逃到皇城内来了，夜间出门着实不太稳妥。”
沈弦悠：“仙门？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