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好久不见
楚山闻言，浓眉微蹙，忍不住抱怨起来。
“啧！至于吗？我这个月才弄出多少麻烦？”
“不就打翻几个小摊，撞破几家房顶……多大点事儿啊？”
他试图用轻描淡写来掩饰此刻的心虚。
然而，他口中那“几家房顶”，眼前这家“清茗轩”茶楼就占了大半有余！
满地狼藉，屋顶的破洞，惊魂未定的客人和暴怒的管事，无一不在控诉他的“丰功伟绩”。
管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简直是黑如锅底，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将楚山当场生吞活剥。
倒也不怪他说楚山与这家茶楼过意不去了。
那传话的衙门伙计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应，应该挺至于的……”声音虽小，却像根针扎在楚山的气球上。
楚山：“……，咳咳！”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着管事那副“今天不赔钱就跟你拼命”的架势，终于认命般地垮下肩膀。
大手一挥，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
“罢了罢了，我赔，我赔就是！真是…倒霉催的……”
闻言，茶楼管事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脸色才稍微缓了些，但仍狠狠地瞪着楚山，冷哼道：
“哼！算你识相，下次再敢这么莽撞，砸坏我一片瓦，我就直接去上边投诉！”
“投诉到你俸禄扣光为止！”
楚山：“……”
撂下狠话，管事才气冲冲地拨开人群，朝着楼梯口走去，显然是去查看屋顶那惨不忍睹的破损程度了。
楚山望着管事的背影，又看看头顶那个透进夜风的大窟窿，无比沉重地叹息一。
倒像是已经看到自已未来的俸禄化为乌有的惨淡景象。
“这得干多久才能赚回来啊？想来下次得注意些了……”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肉痛和懊悔。
就在这时——
“噗呲…”
一声极轻，显然被努力压制过的笑声，如同投入寂静水面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刚刚平息些许混乱的大堂里。
这笑声，在楚山此刻正为钱包滴血，心情极度不爽的时刻响起，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额头青筋瞬间抽动几下，捏紧的拳头发出咯咯轻响，猛地转过身。
目光如电般扫向笑声来源的方向，声音带里是压抑不住的暴躁和羞恼：
“谁？！谁在那儿笑？！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老子定把你……额，嗯？啊？！”
(°ー°〃)
楚山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在刹那间经历了狂风骤雨般的变化——
从暴怒到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定格为一种难以置信，见了鬼似的呆滞。
他的视线牢牢钉在了角落那张桌子旁。
只见那个容貌明艳得惊人的少女，纤手支着下巴，唇畔还挂着抹尚未散尽的浅笑。
见他望来，少女非但没有回避，反而笑问：“要将我怎么样~？”
紧接着，沈弦悠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坐在她对面，覆眼绸带的清雅男子搭在桌案上的手背。
“乌龟，楚山看过来了~”
与此同时，顾归的脸庞早已转向楚山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颔首，声音清朗，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楚哥，好久不见。”
楚山呆立当场，足足愣了好几息，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张刚毅的脸上爆发出更大的惊喜，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好几个调：
“顾归？！弟妹？！你……你们俩怎么跑到皇城来了？！”
他嚷嚷着，全然不顾周围狼藉的环境和那些惊魂未定，投来不满目光的茶客。
迈开大步就朝着角落那张桌子走去。
那被踩晕的小贼？那巨额的修理费？此刻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山哥！山哥！不豪辣！”
一直站在旁边的衙门伙计，看着楚山完全忘了正事，指着楚山刚才站的地方，急得直跺脚。
楚山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闻言脚步不停，只是不耐地轻“啧”了声，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就不能冷静……”
“那小贼！那小贼跑了啊！！！”
“什么？！！”
楚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刹住脚步，脖子几乎扭成一百八十度，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看向身后。
只见原本趴着那小贼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几道凌乱的脚印和沾着血迹的破布，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该死的！！”
楚山暴跳如雷，额角青筋再次凸起，他气得在原地狠狠跺脚，地面似乎都颤了颤。
他回身，对着顾归和沈弦悠的方向，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懊恼：
“顾归！弟妹！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走！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话音未落，他目光已扫向茶楼敞开的窗户，箭步冲过去，单手在窗棂上一撑。
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翻窗而出，只留下一句在夜风中迅速远去的咆哮：
“小贼！你给老子站住——！！！”
动作行云流水，气势如虹，留下茶楼内目瞪口呆的众人。
顾归，沈弦悠：“……”
顾归面向楚山喝声消失的方向，静默片刻，才无奈轻叹一声，唇角却忍不住弯起怀念的弧度：
“这风风火火，又显莽撞的模样，倒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沈弦悠没有立刻接话。
她端起桌上那杯碧螺春，慢悠悠地抿一口。
目光扫过满地的碎瓦残木，惊魂未定的茶客，以及那个望着窗沿欲哭无泪的衙门伙计。
少女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敲，才微微侧过头，对着顾归，轻轻“嗯”了声。
这声轻应，也算是认可顾归的说法。
楚山，还是那个楚山。
重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这熟悉的，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给搅局。
两人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桌旁，等待着那位宣称“很快回来”的故友。
而在皇城的夜色中，还有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追着小贼的人影。
茶楼里的混乱渐渐平息，只剩下管事在楼上气急败坏的骂声隐隐传来。
为这夜晚增添上独特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