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又见楚山
“不，不可怕的……”
沈弦悠声若蚊呐，终于抬起头，却不是看向顾归，而是虚望着面前空空的茶杯。
小脑袋也跟着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强调这个结论。
小黑悠悠：“？！！”
她气得小脸通红，像个被踩了尾巴的黑色煤球，发出无声的尖锐咆哮。
“什么叫不可怕？！本尊超恐怖的好吗？！超凶超可怕！”
小白悠悠却是开心地拍着小手，在翻滚的意识云上蹦跳：
“就是就是~悠悠不可怕~悠悠会分享糖葫芦，会保护乌龟~悠悠最好了~”
它完全忽略了外界的描述，只沉浸在“悠悠是好悠悠”的认知里。
沈弦悠只觉得脑仁嗡嗡作响，识海里两个小东西的争吵简直比说书人描述的血腥战场还让人头疼。
她粗暴地用精神力将识海一“摁”，强行给那两个吵闹的小家伙静了音。
顾归听着她那细声细气，莫名心虚的辩白，唇角那抹细微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
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地“嗯”了声。
这声“嗯”仿佛接受她的说法，又仿佛什么都没接受，更像是在说：
悠悠说不可怕，那就不可怕吧。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沈弦悠的心又悬了起来，七上八下。
就在这微妙而尴尬的气氛几乎要凝结的瞬间——
“客官，您的菜来喽！”
店小二那热情洋溢，恰到好处的吆喝声在沈弦悠耳中，简直如同天籁般响起。
唯见其端着大大的托盘，健步如飞地穿过桌椅，稳稳地将香气四溢的菜肴摆上桌子。
“清蒸鲈鱼，油焖春笋，醋溜丸子……还有壶上好的碧螺春，您二位慢用~”
饭菜诱人的香气瞬间驱散方才那点微妙的尴尬和紧张。
沈弦悠几乎是如蒙大赦般立刻坐直身体，拿起筷子，飞快地给顾归碗里夹了大块鲜嫩的鱼肉。
声音亦是恢复往日的清脆：
“蛐蛐乌龟赶紧吃，这鱼看着就……呃，闻着就香，快尝尝~”
她自已也赶紧扒拉口米饭，用食物堵住自已的嘴，也堵住那颗还在狂跳不止的心。
至于那个说书人接下来还要讲什么关于“恐怖魔尊”的故事……
她决定一个字都不要再听了！专心吃饭，喂饱这只笨乌龟才是正经事！
顾归感受到鼻尖萦绕的诱人香气，以及沈弦悠那明显带着催促意味的话语，唇角的笑意终于完全化开。
他顺从地拿起筷子，修长的手指摸索着碗沿边缘，温声应道：
“好。”
声音柔和，像是拂过琴弦的微风。
沈弦悠暗自松口气，紧绷的神经像被温水浸透般松弛下来。
她偷偷用余光瞥着顾归安静吃饭的侧脸。
见他似乎真的完全沉浸于美食带来的慰藉，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
少女收回目光，开始认真对付起自已眼前的饭菜。
竹筷伸向那盘油焖春笋。
笋段色泽油亮，泛着诱人的酱色光泽。
夹起段送入口中，笋肉脆嫩，浓郁的酱香混合着笋子特有的清甜瞬间在口中爆开。
沈弦悠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纯粹的享受。
不得不承认，这皇城的厨子手艺确实不赖~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杯盘渐空。
窗外天色已悄然染上墨蓝，皇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将街道映照得流光溢彩。
顾归放下筷子，端起温热的碧螺春轻抿一口，茶香冲淡饭菜的余味。
他覆着绸带的面庞转向沈弦悠的方向，温声问道：
“悠悠，接下来……该如何去寻楚山？”
正如其先前所说，皇城如此之大，要寻一人，恐怕不易。
沈弦悠正满足地将盘中最后的丸子塞进嘴里，闻言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应道：
“唔~到处去问……”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沈弦悠眸底深处那抹猩红光芒骤然闪烁，如同被强风吹拂的烛火。
她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欲要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放下筷子，拿起桌上布巾擦了擦嘴角。
紧接着，她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声音刻意放得轻缓，对顾归说道：
“好像……不用我们费力去找了呢~”
顾归：“？？？”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沈弦悠这没头没脑的话，耳边便传来阵阵动静。
“小贼哪里跑！！！”
暴怒的厉喝宛若惊雷，毫无预兆地炸响在茶楼的上方。
几乎是喝声落下的刹那——
“砰！哗啦啦——”
巨响伴随着无数瓦砾木屑的爆裂声猛然炸开。
只见茶楼大堂正中央，靠近说书台的上方屋顶，硬生生被砸开个大窟窿。
破碎的瓦片，断裂的椽子，呛人的灰尘漫天倾泻。
在茶客们惊恐欲绝的尖叫声中，两道纠缠的身影，重重地摔落在下方台子上。
待烟尘稍稍沉降，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两道摔落的身影。
只见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身边还散落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而一只穿着黑靴的大脚，此刻正结结实实地踩在他的后背上，力道之大，让那小贼动弹不得。
“哈哈哈！你再跑个给老子看看？！”
这声音……
顾归呆愣瞬间，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楚山又是谁？！
然而，不等楚山继续得意洋洋地说下去——
“楚！山！”
一声饱含怒火的咆哮从楼梯口回荡，茶楼管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管事指着楚山的鼻子，手指都在哆嗦：
“又是你！你是不是诚心要拆了我这‘清茗轩’？！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楚山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面对暴怒的管事，他有些讪讪挠着后脑勺，试图解释：
“哎哟，王管事，消消气，消消气！”
“这…这真不能怪我，我这不是抓贼嘛！职责所在，情非得已啊！”
“我管你是不是抓贼！这修理费，误工费，你必须给我赔！一分钱都不能少！”
楚山闻言，大咧咧地摆手：“哎呀，放心放心，这种小事…”
从大门走进来的伙计适时开口：
“那个山哥，你这个月搞得动静太多，上边让你自行补贴修理费之类的。”
楚山：(°ー°〃)
顾归，沈弦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