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不可怕的
行吧，画成这样……
倒也不怪那些仙门蠢货和凡人士兵认不出来了。
沈弦悠只能在心里如此自我安慰，但那股无名火还是烧得她心口发闷。
这笔账，迟早要跟那个不知名的蹩脚画师算清楚！
她努力挤出个还算正常的表情，接过糖葫芦，又快速把铜板塞给小贩。
然后几乎是拽着顾归离开了告示牌的范围。
沈弦悠愤愤地咬下颗糖葫芦，嘎嘣脆响，厚厚的糖衣碎裂，酸甜的山楂在口中爆开。
强烈的滋味总算稍稍转移她对那丑画像的注意力。
她用力嚼着，同时将另一根糖葫芦没好气地递到顾归跟前，声音还带着点没完全散去的火气：
“喏，给你吃。”
顾归微微侧首，朝着糖葫芦的方向“望”眼，那甜腻浓烈的糖味儿扑面而来。
他今日都未曾进食，此刻对甜食的渴望实在有限，腹中更渴望的是热腾腾的饭菜。
他唇角弯曲成极浅的弧度，有些促狭之意：
“相比甜食，我倒是更想寻个地方吃饭……”
沈弦悠正咬着糖葫芦的动作顿住了，鼓着腮帮子，瞪着顾归。
这家伙……
“哼……”
她重重地哼声，把递出去的糖葫芦猛地收回来，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
“蛐蛐乌龟，不识好歹！不吃算了，我自已吃。”
“咔嚓！滋——”
又是清脆的破裂声。
糖衣混合着饱满的山楂果肉被塞入口中，用力咀嚼。
不过，满嘴的香甜滋味确实有奇效。
糖分的满足感混合着山楂的微酸，将心中又平息下去不少。
紧接着，少女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顾归那覆着绸带，显得无辜又温和的侧脸。
算了……跟这只笨乌龟置什么气？还是找地方喂饱他比较实际。
“咕噜噜……”
这次，顾归的肚子倒是很配合地发出抗议声。
沈弦悠翻个白眼，把剩下的半颗糖葫芦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行了行了，走吧，找个地方喂饱你~”
刚才的“通缉令”暂时被她抛在脑后，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填饱身边这只“饿龟”的肚子。
那只没送出去的糖葫芦，则是被她牢牢攥在另一只手里，成了她边走边吃的零嘴儿。
沈弦悠挽着顾归的胳膊，目光在熙攘的街道两旁搜寻着合适的饭馆。
阳光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对璧人，清雅温润，行走在皇城繁华的街头，自然吸引不少的目光。
走着走着，少女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挽着顾归胳膊的手也稍稍收紧。
她眸底深处极快地掠过猩红，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瞬间又恢复平静。
“嗯？”顾归立刻察觉到了她瞬间的紧绷，微微侧头“看”向她。
“没什么，”沈弦悠的声音已经恢复轻松，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
“前面那家馆子看上去就不错~客流可不少呢，想必味道差不了。”
与其说是馆子，其实是座颇为雅致的三层茶楼。
飞檐翘角，挂着“清茗轩”的招牌，饭菜的香气混合着上等茶叶的清芬从门内飘散出来，勾得人食欲大动。
顾归也闻到了那诱人的混合香气，腹中的抗议声更响了。
沈弦悠将白马交给门口迎客的伙计照料，便拉着顾归走进去。
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在靠近角落的空桌旁坐下。
沈弦悠麻利地点了几个招牌菜和一壶清茶，这才放松下来，慢悠悠地环顾四周。
顾归则安静地坐着，侧耳倾听着茶楼里的各种声音，感受着这市井的繁华。
茶楼内虽热闹，但并非全无秩序。
人声最大处，便是那说书人站立的台上。
店小二刚退下，就见那台上的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用醒木“啪”地一拍桌面。
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不少，许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台上。
沈弦悠也随手捡了颗盘里免费的炒豆丢进嘴里，饶有兴致地准备听听。
“这些日子仙门众人围剿魔头的事情，可谓是吵得热火朝天，诸位可知结果如何？”
沈弦悠：“？？？”
“魔头？”顾归低声重复。
说书人故意停顿，想要吊胃口，结果惹得人不满，竟直接朝着台上扔起橘子皮。
“我造，你…咳咳！”
那说书人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满之色， 但很快又恢复那神秘莫测的模样。
“那仙门众人，气势汹汹而去，结果……竟是一个都没能回来！”
“嘶——”
大堂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若不是恰好有几位路过的修士，在距离那足足还有十里的地方。”
“就嗅到了弥漫在山林间，那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直冲云霄，连飞鸟都绝迹了！”
“那几位修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靠近，只能远远探查，这才看清，山壑之间，唯有……”
说书人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哽咽，似乎是亲眼所见般痛苦。
“唯有仙门众人残缺的法袍碎片，在风中猎猎……”
“还有那早已被血染透的泥土草木！连完整的尸骸都寻不回啊！”
大堂内一片死寂。
沈弦悠面无表情地又捡起颗炒豆，慢慢吃着。
识海里小黑悠悠倒是兴奋地在空中翻滚两圈：
“桀桀桀！听见没？全军覆没！让那些不长眼的仙门蠢货知道厉害！”
就在这时，安静听着的顾归，面庞微微转向沈弦悠的方向。
他唇角似乎还噙着方才听故事的兴味，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问道：
“这魔尊，真有他们说的这般……可怕？”
沈弦悠：“！！！”
“咔嚓！”
她指尖那颗刚捻起来的炒豆，瞬间在她指腹间被捏得粉碎！粉末簌簌落下。
可，可怕？！很，很可怕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识海中炸开，竟是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许久……久到顾归似乎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沈弦悠猛地回神。
她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上沾着的炒豆碎屑，然后才用极低的声音咕哝道。
甚至还带上些不易察觉的急促和……委屈？
“不，不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