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少了一件
果然，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建阳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醒目，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温和。
“买这么多？”他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年货，眉头微皱。
林玉环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过年了嘛，总得备着些。再说现在合作社货源紧张，多买点囤着也好。”
顾建阳摇摇头，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他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将东西分类整理好，一手提两个袋子，看起来轻松自如。
“我来拿这个。”林玉环伸手去拿最小的袋子，却被顾建阳躲开了。
“你歇着吧，”他温声道，“今天排队够累的了。”
看着丈夫忙碌的背影，林玉环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顾建阳在一起的日子，看似平平淡淡，但她从未受过半点委屈。他永远都是这样，把最重的担子揽在自己身上，却又不动声色。
回家的路上，顾建阳突然问：“今天遇到什么人了？”
林玉环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顾建阳侧头看她，“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林玉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遇到吴玲的事说了。说到吴玲脸上的淤青时，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她那么得意，现在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顾建阳轻声说，“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林玉环点点头，想起自己当初的选择，心里更加笃定。她看着身边这个男人，突然觉得很幸福。
“对了，”顾建阳突然说，“下周我要出差一趟。”
“去哪儿？”
“西北，具体地方不能说。”顾建阳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可能要一个月。”
林玉环心里一沉，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在家等你。”
顾建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等我回来。”
夜色渐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玉环看着那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影子，心里充满了温暖。她知道，不管前方有什么，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回到家，顾建阳帮着收拾东西，动作利落地把年货分门别类地放好。林玉环在一旁帮忙，两人配合默契，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明天我去给你做个新棉袄，”林玉环突然说，“你那件都穿了好几年了。”
顾建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用了，我这件还能穿。”
“要用的，”林玉环坚持道，“西北那边冷，你那件太薄了。”
顾建阳看着妻子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点点头：“好。”
夜深了，林玉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想起白天遇到的吴玲。曾经的她也以为，嫁给有钱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在看来，幸福从来都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她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熟睡的丈夫。顾建阳眉头微皱，似乎在梦中还在思考什么问题。她轻轻抚平他的眉头，心里满是柔情。
这就是她的选择，也是她最不后悔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林玉环就开始忙活。和面、煮豆子、剁馅，准备包饺子。厨房里热气腾腾，案板上的面团被她揉得又白又软，还彻底大扫除了一次。
顾家这边也在准备年货。老四媳妇刚过门第一年，家里准备得格外齐全。院子里飘着肉香，灶台边热闹非凡。男人们去河边凿冰网鱼，女人们在家和面做豆包。
“妈，打算回屋缝制服装了。”刘月敏坐在一旁，眼睛不时瞟向门外。
韩巧云手上揉着豆馅，冷笑一声：“要走就走，腿长你身上。”
“不是三弟妹那边催着要衣裳”刘月敏搓着手指，声音越来越小。
“少找借口。”韩巧云打断她，眼神锐利，“等会大家吃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次次做活的时候就想溜。”
刘月敏讪讪地坐回去，手指绞着衣角，不敢再说什么。老四媳妇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包豆包。
杨家这边，虽然只有父子两人，但今年杨辉找到了工作，日子比往年好过些。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热气，家中正在烙玉米饼，炒了个白菜土豆片，还切了几片肉进去。
“爸，多吃点。”杨辉给父亲夹菜，“今年咱家总算能过个好年了。”
杨父看着儿子，眼里有欣慰也有心疼：“你这孩子，就知道操心。”
吃过早饭，杨辉就往镇上去了。这是年前最后一次收发衣服，要等到正月初三才能继续。霜天路滑，他走得格外小心，到镇上已经快九点。
先去小院生火，然后拿着布料去周家，收了钱琳夫妻的衣服，又往翠岭镇去。一路上，他不时看看天色，生怕耽误了时间。
“二嫂，怎么只有五件？”杨辉清点衣服时发现不对，眉头微皱。
刘月敏立刻炸毛，脸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以为人家顺走了面料？你算老几？一个外人，也配管我们家的事？”
“我就是问问”杨辉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问就是怀疑！以前三弟妹都不这样！你以为你是谁啊？”刘月敏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利。
韩巧云听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老二媳妇，你跟孩子发什么火？人家好好问话，你倒先急了。”
“我就是剪错了，费了点布料。”刘月敏梗着脖子说，眼神却有些闪躲。
杨辉赶紧赔笑：“是我想岔了，二嫂别生气。我这就走。”
临走时，韩巧云硬是塞给他一袋年糕：“你们家就两个男人，带回去尝尝。过年了，总得吃点好的。”
等人走后，刘月敏回到屋里，顾建强正坐在炕上抽烟。
“人走了？”烟雾缭绕中，他问道。
“走了。”她坐到缝纫机前，语气里带着不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三弟妹真是瞎花钱。”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顾建强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夜幕降临，雪越下越大。林玉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霜景，若有所思。花赵蹲在她脚边，发出轻柔的呼噜声。
顾建阳走过来，轻轻搂住她的肩：“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玉环靠在他怀里，“就是觉得今年的雪特别大。”
“是啊，”顾建阳看着窗外，“不过有你在，再大的雪心里也暖和。”
林玉环笑了笑，没有说话。窗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点缀了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