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鲁直擦了擦手,指着齿轮上的纹路。
纹路凿得深,带着点老木匠熟悉的凿痕:“这纹按《营造法式》‘材份制’凿的,老匠人认丈杆,新匠人用卡尺,对上了就不吵。”
往藩王工坊的方向努嘴:“藩王刘寄昨儿派人来,说‘按这规盖的染坊库房,漏雨都找不出地方,比旧库房省心’。”
骆越蹲在机器旁,翻着规范册。
手指点着“横梁跨度五丈”的字,眼里亮闪闪的:“这规跟我们越人‘干栏式’的记载一样细!俺们祖辈建吊脚楼,就怕梁断。”
晃了晃册子:“这机子连钢梁的厚薄都标了,比俺阿爹传的竹简书得准,也比俺阿爹当年拍脑袋定的尺寸靠谱。”
“农商联办坊”的机声“嘀嗒”响。
比旁边的织机声轻,却更有章法。
黄月英盯着“锦纸数据机”的屏幕,田亩数与犁产量的曲线缠成麻花,像刚收的棉线。
她指着曲线的拐点:“陛下您看,大司农报的百万亩荒田,正好用工坊新产的锦钢犁,一匹马就能拉,比旧犁省俩人力。”
桑小娥凑过来,手里拿着张农户清单,纸角都磨毛了:“王伯家领了两把,他儿子说‘以前三个人拉旧犁,累得直不起腰’。”
笑着学小孩的语气:“‘现在一个人赶新犁,多出来的力气能帮俺拾柴,还能陪俺玩会儿’。”
“王伯还说啥?”刘妧笑着问,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田亩数,想起上回在藩王工坊见的新犁。
“说‘旧犁铧卷了刃得找铁匠,新犁是鲁直炼的钢,碰石头都不卷’,”桑小娥翻着清单,指着“赵家村”三个字,“省下的铁匠钱,能给孙儿买块糖。这是昨儿京兆尹送来的,二十个村,家家都有新犁,没一个说不好,还有人问‘明年能不能给牛也配个新犁铧’。”
黄月英转动“锦线决策仪”的轮盘。
仪上的锦线排出方案,纸页“咔嗒”吐出来:“按《齐民要术》‘农器宜利’配的,荒田先种豆,新犁破土快,豆根还能肥田,明年再种麦,能多打两成。”
指着方案上的小字:“赵伯村的李二,前儿来信说‘种了五亩豆,苗比旧犁耕的壮半指,俺娘说‘这犁是个好东西,明年多多种’’。”
老农夫赵伯背着半袋新谷进来。
谷粒坠得布袋直晃,进门就往案上倒了把,粒圆饱满,还带着点新收的潮气:“黄大人,这数据机真神!俺们村报了二十亩荒田,当天就分到犁了。”
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邻村王老五的歪歪扭扭的字:“以前领个旧犁,得等里正层层报,半个月都见不着影。这是王老五托俺带的,说‘他家分到犁,媳妇笑他‘以后不用当牛做马了,能歇会儿抽袋烟’’。”
还凑近了点:“还让俺问问,明年能不能再领个新锄头。”
“吏礼合署”的铜铃被风撞得响。
叮铃轻颤,比旁边的旧钟好听。
秀儿正给“锦纸礼仪机”换纸卷,机上的“礼仪锦谱”闪着光。
映得王小石头的脸通红,他踮脚够着操作盘,输入“京兆尹”三个字,指节都发白了:“先生,这机真能把吏部的考绩和礼部的规矩拧一块儿?不会又吵起来吧?”
机子里“咔嗒”响着,吐出张“科技礼仪”单。
秀儿捡起来,指着上面的字:“你看,京兆尹推广锦钢犁有功,朝服配银质钢佩,刻‘绩优’二字,上朝时佩着,谁都知道他干了实事,比以前光在册子上记一笔强。”
笑着摸了摸小石头的头:“新科进士李生昨儿来,说‘戴这佩上朝,比揣着空奖状实在,同僚都问‘在哪立的功’,俺说‘跑了三十个村,送了两百把犁’,脸上都有光’。”
老礼官李大人捧着新朝服的样衣进来。
指尖划过钢佩的纹路,佩上的“绩优”二字闪着光,比旧玉佩沉实:“这佩比玉的结实,还不硌得慌,以前考绩好的,就册子上记笔账,谁知道?”
叹口气:“现在佩上一亮,连扫大街的都知道‘这官干了实事,不是混日子的’。”
新科进士李生跟着进来,朝服的钢佩晃得人眼晕。
他摸着佩,笑得有点腼腆:“李大人,学生昨儿戴这佩,陛下都问‘推广犁时累不累’,以前光拱手问安,陛下都记不住我名字。”
眼里亮起来:“现在佩上字,值了——上回在赵家村,李伯拉着我的手说‘新犁好,俺家能多打粮’,比啥都强。”
“刑工联办处”的烛火晃着。
映得墙上的“锦纸刑案册”泛着暖光,册页上的锦线在烛光里像条小蛇。
老廷尉正把“锦钢测谎仪”的电极往宗室刘通手上绑。
刘通的指节捏得发白,袖角的锦纹都皱了,手还微微抖着:“没……没有!上月税单都缴了,有司吏签字的,不信你问司吏!”
“刘通,你工坊的税是不是漏缴了?”老廷尉的声音沉得像块铁,指了指案上的账册,“藩王工坊的钢料账都报了,你咋比他们少三成?”
话刚落,仪上的锦线指针“嗖”地跳到“谎”字格。
发出蜂鸣,震得案上的铜爵都晃了晃,洒出点酒:“还狡辩?这机子连你上月改税单的笔迹都比对出来了,工科院验的钢料账,比你说的多三成,税自然少缴了。”
瞪了他一眼:“藩王工坊的税都缴齐了,你倒会钻空子。”
刘通的脸“腾”地红了,又白了,嗫嚅着:“那……那是司吏算错了,不是我改的……”
“当年审这种案子,得熬三个通宵,灌三壶苦茶,他才肯吐实话,”老廷尉翻出“锦纸刑案册”,册上自动贴了税单副本,不用再找司吏对,“现在倒好,机子一响,铁证如山——比老法子靠‘察言观色’靠谱多了,也省得我熬得眼睛疼。”
刑吏捧着旧竹简案卷进来。
简上的墨迹都晕了,还沾着点旧茶渍:“大人,张婶前儿来说,她男人被人偷了犁,以前报案得等半月,现在联办处当天就用这机子查出是邻村李四干的。”
笑着说:“三天就追回来了,她说‘这铁疙瘩比门神还灵,以后睡觉都踏实’。”
暮色漫过联办处时,新制的“科技礼仪”朝服在夕阳下泛着光。
钢佩与旧玉组佩碰在一起,“叮”地响了一声,清越得很。
赵伯蹲在坊外的石碾旁,看着吏役们捧着“锦纸联审册”快步走过。
册页的锦线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像串小灯笼,他碾着新收的谷,谷粒溅在石碾上,发出轻响:“以前办事,得跑工部问尺寸,跑礼部问规矩,跑三趟没办成,还得请里正喝三回酒。”
叹口气,手里的碾杆转得慢了:“现在一个联办处全办了,俺家小子去领新犁,先说‘要农器坊的票’,又说‘得户部批’,跑了三趟没办成,现在联办处一递单子,半天就齐了——比当年请里正喝三回酒还管用。”
掌灯后的建章宫,卫子夫捧着《部门接轨册》进来。
册页上沾着点工科院的钢屑和农商坊的谷壳,还夹着片染坊的红锦线头,纸页都带着点烟火气,不像以前的官册,只有墨味。
“今日工科院出了十项新规范,藩王刘寄的染坊按规盖了新库房,说‘比旧库房能多存五十匹锦,还不用天天扫漏雨的水’,”她翻着页,纸页沙沙响,“农商坊的锦钢犁,发往五十个荒田村,赵伯说‘入冬前能多翻二十亩地,明年谷能多打两成,孙儿能多吃块肉’。”
刘妧摸着册上的“锦程维新”印,朱砂还没干透,指尖沾了点红。
想起上章官署精简时搬空的冗官署,现在那里都改成了农具仓库,堆着藩王送来的新犁:“上回官署精简,砍了冗余,这回接轨,把剩下的拧成一股绳,不用再各说各的理,也不用再按旧制卡脖子。”
指着册上的“吏礼合署”:“你看这吏礼合署的新礼仪,既守了老规矩,又亮了真本事,比光摆架子强。”